看似一切都回归正常的生活，然而……四点，正是夜最深的时候，上班族正在床上挣扎着该怎么起床，马路工人却已经在大街上忙碌着。
汉江国际会所，走廊里灯光惨白，这里来光顾的客人都很少，因为它属于极少数人，来这里的客人大多都是见不得光或者大买卖的客户，所以空气中弥漫着生死场特有的味道，沉闷，苦腥，挥之不去。
因为之前朱瑾的帮忙，王珂再回到这里上班的时候已经做到了领班的职位，每天都不用想之前那样陪客，不过前都不是好挣的，工作难度小了，但是工作时间却增长了。
晚上王珂穿着领班的制服在空寂的走廊中双手习惯性地插回兜里，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走进办公室，站定。
她低头凝视脚上脏污的鞋，眼里露出一丝嫌恶。她眉毛皱起来，觉得恶心极了。那泥水犹如血水能穿透鞋面，从她脚背渗进身体。
王珂迅速坐到椅子上，脱下鞋子扔进垃圾桶。袜子是干净的，她熟视无睹，扯下来扔进垃圾桶，又拉开抽屉，扯出湿巾，用力来回擦脚背，擦到皮肤发红像要擦破皮才停下。
王珂平静下来，缓缓地调整一下呼吸，扔掉纸巾，打开柜子，换上备用的鞋，转身走到洗手台边，开水龙头，打肥皂，搓擦双手，冲去泡沫；再打肥皂，搓擦双手，冲去泡沫，如此往复三次。
王珂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一眼，四点十分。窗外漆黑一片，坐在办公桌前面，她想着朱林现在在家中是不是已经开始打呼起来。
会所里安安静静，仿佛这一夜终于要平安过去，除了几个喝的烂醉的顾客在包间里面睡着，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客人了。王珂玩着手机，眼睛已经开始迷糊起来，想睡又不敢睡，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来自朱林的问候：“宝贝，我们早上吃什么，我提前给你做好，爱你，思密达。”
王珂看着这条甜蜜的短信不禁笑了起来，想着之前都是自己给朱林做好饭，早上等着这位大少爷起床吃饭，现在的生活都是之前不敢想象的，她简单的给朱林回复了几个字——喝点清粥就好，桌子上还有两百元钱！
发完信息之后的几分钟再怎么甜蜜的消息也抵不过黑夜带来的疲乏，黑掉的手机屏里看见自己眼窝微陷。她已经还几天没有好好睡觉连续工作好几个小时，整个人都麻木了。
手放回兜里，食指轻敲着烟盒和打火机，瞟一眼墙上的“请勿吸烟”标志。
她盯着那标志看了一会儿，勾了勾唇角，起身走去阳台。王珂倚在栏杆上，在夜风里点燃一支烟。
抽到半路，身后传来喊声：“来人呀，找几个小姐咱们今天乐呵乐呵！”
听到大厅那边有人熙攘随即起身把烟掐灭，关上阳台门，回到室内洗了三遍手生怕客人问道自己身上的味道，然后又叫上三号房间的两个小姐跟着自己去了大厅，刚关上水龙头，一个邋邋遢遢满身烟灰的男人冲进来：“来啊，帮帮忙！大爷身上好不舒服。”
王珂连同那个跟她一起来的小妞都惊愕了起来，上下扫视他一眼，无明显外伤：“你哪儿不舒服？要不然我帮你叫救护车过来吧。”
国字脸男人上气不接下气，摆手：“不是，我兄弟，他——”
正说着，三四个脏乱不堪的男人踏进门，周身一股刺鼻的烟熏味和汗臭味。这群男人统一着西装革履看这个样子不像是喝醉了乱走地方的，他们各个身材高大结实，但是一个比一个不修边幅，膀子全露在外边，沾满黑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建筑工地上搬砖来的。
按照正常的逻辑，王珂已经让小姐们上去接客了，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王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国字脸男人喘一口气，指身后，西装革履几人身后走出来一个沧桑的老者。
王珂没有注意看到那个老者，只是按照方向看了过去，一片男人的身体，汗背心裹着，一时倒也不知他在指谁。
“我们大哥，他后背疼的特厉害，你快点帮他看看。”前面那个国字脸的男人推开王珂身边的女人，将她带到老者的身边。
老者看上去很斯文，一看就是特别有素养的人，但是和他的这些兄弟搭上之后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珂也不好说些什么，来者都是客，做要命的就是他们这个行业，没有理由把客人往外面推得，更何况他们是今天的第一批客人，第一批客人都往外面推得话，今天一天的营业额估计都不会怎么好的，她顿了顿就停下脚步：“背疼，背疼，你不怎么去医院？我们这里是会所，可不是……哪里会有医生呢！”
国字脸男人还在指：“就你，你过来看看他……”
看到国字脸的男人这么嚣张跋扈的样子，立刻打断：“会所没有牙科，劳烦你们去医院吧。”
“这叫什么话？我们来都来了，还要把我们都推出去，你难道不想要钱了吗？”国字脸的男人有些暴躁对着王珂更加嚣张起来。
王珂藐视着他们说道：“那就不是我关心的事情，如果是伤筋动骨的大病，我们可治不了，我不会因为钱而昧着伤心挣这种不义之财，别倒头病没有治好还生出其他什么病，我们小会所可承担不了你们大哥的责任。”
王珂走到自己桌前坐下，抬头才见一群男人齐刷刷盯着她。
也就是在这一刻，王珂看见了人群里那个“背疼”的男人，他戴着口罩，浓眉之下，口罩上一双眼睛笔直盯着她，目光锐利而明亮。只是一个眼神，足以看出他和他身边的人截然不同。
王珂无惧地回看他：“先生您听不清楚吗？我们这边不看病，麻烦你们去医院吧”
他没有开口。
反是国字脸男人又有些急脾气，窝火道：“你信不信我把你们的这个店铺给砸了，快给我们老大看看！”
王珂：“忍着。”
“你！别敬酒不吃罚酒，老子先拿你耍耍。”国字脸男人捏了捏拳头，一咬牙，像是做了极大的让步，又说道：“那你就给我们 老大揉揉也好。”
王珂不以为回事的靠在椅背上，双手插兜：“我这儿揉不了，而且我也不是这里的小姐，我只是负责接待客人，你们是来看病的，不属于我们的接待范围，如果连叫救护车的钱都没有，我可以帮这位老者出钱，但我还是那句话，我这里不接待客人，看病就请从这里出门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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