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当初，可真没料到姑娘会如此行事。”
面对厉南凰的嘲讽，辰天墨的回答显得非常无辜。
这不过是他与厉南凰的初次见面，虽然之前对她的性情有所耳闻，可对毕竟是听来的各种消息，并不能作为最后的判断。
所以，辰天墨真的没有撒谎，今日就是想见见。
而厉南凰会在机关鸟上做手脚这件事，并不在他意料之中。
算是金乌巷一役中的小小意外，虽然无伤大雅，却着实让他对厉南凰刮目相看。
“你敢说，今夜之事不是你算计好的吗？”
“可我并不知道姑娘会如此不信任薛庐越，居然在机关鸟上做手脚。”
“那又怎样？你费尽心思，逼出机关鸟，不就是为了今晚金乌巷一战吗？”
“这倒是真的。”
“所以，我究竟是帮了南黎国主，还是帮了你？！”
面对厉南凰咄咄逼人的质问，辰天墨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起风了，我们回屋吧。”
“你……”
厉南凰真是服了这个男人，干什么都能岔开话题，把你的怒气打回去。
气恼地甩开辰天墨的牵扯，厉南凰一脚踹开房门。
“今晚喝茶喝饱了，我要睡觉。劳烦公子在外面待着吧！”
“不等团儿的消息吗？在下说过，姑娘听到消息不要太失望。”
“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放她自由吗？！”
“在下的确说过，可是自由是需要她自己争取的。”
“你！混蛋！”
“喝了这么多茶，想来姑娘也睡不着，不如让在下进屋再陪你聊两句。”
“……”
厉南凰这回是真吃瘪了，只能闷头回屋，任凭辰天墨诡计得逞。
两人就这么干坐在桌前，既不对望，也不言语。
这样的时光，显得特别难熬。
厉南凰突然就有点怀念祁玉山上的萧青冥了，当初说他无聊真是不应该。
比起这个一肚子阴谋诡计，时刻算计人心，字字句句把人拿捏得死死的辰天墨来，萧青冥这个规矩一大堆的钢铁直男，真是可爱多了。
起码他不会像个软钉子似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趁你不注意就戳你一下。
屋外又是一阵接一阵密集的轰鸣声，看来金乌巷这一战打得相当惨烈。
厉南凰皱了皱眉头，心中对团儿和萧明玉，甚至是狼牙都有很多担忧。
“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辰天墨适时地起了个话头，缓解此时此刻屋内的尴尬气氛。
厉南凰正打算冲他发一通脾气，就听到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通报。
“公子，团儿姑娘已经平安离开金乌巷了，去顾家商会了。”
来此禀报的是个黑衣壮汉，分明是薛庐越的车夫！
厉南凰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向那汉子追问。
“哪个顾家商会？难道是顾雪樱的荣祥商会？”
“是。”
那汉子抬头看了一眼屋内的辰天墨，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对厉南凰直言不讳。
“顾雪樱是你们天辰的人？！团儿也姓顾，难道……”
厉南凰猛地回头，一脸震惊地望向辰天墨。
却见他微微一笑，拿起一旁的袍子，走过来顺势给厉南凰披上。
“既然知道团儿无事，你可不要受凉了。”
“顾雪樱和团儿是什么关系？”
“你应该问，她的少东家与团儿是什么关系。”
“我懂了，团儿才是你手中最厉害的棋子，你用她一个人掐住了所有人的命门。南宫忌、薛庐越、顾雪樱，他们都是你的人，但你一个都不相信！”
厉南凰突然明白了一切，辰天墨从一开始就安排好了团儿的一切。
从认识谁，结交谁，再到为谁舍命，看似团儿自己的选择，其实背后都有这个男人操弄人心的手在暗自撩拨。
仔细想想团儿入将军府，想想灵隐阁为自己舍命，想想薛庐越和南宫忌为团儿的铤而走险……这一切都是出于真心，却未曾想都被眼前这个人不着痕迹地一一利用。
毕竟，谁能想到，有一个人会用一个真正良善的好人去骗你呢？
毕竟，都是大家各自的决定，谁又能怀疑自己被利用了呢？
辰天墨，这个男人真的好可怕！
感受到厉南凰眼神中的寒气，辰天墨轻轻搂了搂她的肩膀。
“至少，今夜之前我没有算计过你。”
“那今夜之后呢？”
“那就要看你母亲陈素锦，能不能接受我的存在了。”
“你与她不是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吗？”
“过了今夜，京城各大势力皆受重挫，唯有你母亲与我独享太平。她那么聪明，一定会明白我利用了她。”
“你怕她报复你？”
“不，我怕她不选我。”
辰天墨的手指轻轻拂过厉南凰的面颊，挽起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撩到脑后。
这举动让厉南凰本能地后退一步，离开他的身边。
“原来你跟太子一样，觊觎我的嫁妆。”
“天下男子但有野心，皆会觊觎，你是逃不掉的，这一点你娘比你看得更明白。”
“你想暗示我什么？！”
厉南凰的眼神充满了警惕，辰天墨接下来要说谁，她心里清楚。
可萧青冥不是那样的人，他生性高傲，绝不会靠着骗取婚姻，来达到他的目的！
“既然姑娘不想听，在下就不说了。反正有我在，没有人能如愿。”
“你又做了什么手脚？！”
面对厉南凰的愤怒，辰天墨只是冲着门外的黑衣壮汉询问金乌巷的战况。
“辰留，今晚哪些人全身而退了？”
“祁玉山的人，灵隐阁的人，陈素锦的人，还有燕国商会的人。”
“燕国商会？太好了，明玉没事。”
厉南凰一听到燕国，便知道是苏繁烟的人及时赶到，抢在陈素锦的手下动手之前，把萧明玉救走了。
辰天墨看了一眼厉南凰如负释重的表情，淡淡回眸。
“你看，在下真的什么都没做。”
“是啊，都赖我们这帮蠢人，互相猜忌，彼此较劲，所以成全了公子的复国大计。”
厉南凰真的很想翻白眼，辰天墨这种把装无辜愣是弄成真无辜的妖怪，你除了承认自己的确是个白痴，你还能跟他计较什么？
他就是什么都没干啊？！
只是他知道戳一戳团儿，你们这帮人会干什么而已！
看着厉南凰再次不理自己，辰天墨终于叹了口气。
“姑娘真是在下见过的最爱生气的人了，看来今后真要好好琢磨琢磨，如何才能与姑娘好好相处了。”
“别琢磨了，我不想跟长得丑的男人相处！”
到了这个时候，厉南凰能想到的，对辰天墨最厉害的反击也就只剩下这个了。
可再看那辰天墨，脸上依旧毫无波澜。
唉……怼人又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