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永福宫，苏明曦吩咐人准备热水，她陪着淑妃在莲华殿走了一圈，脸上跟衣服上都落了灰。
“娘娘怎么了？”张海将笙兰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询问，笙兰也没隐瞒，将莲华殿发生的事儿同他说了一遍。
“你看这个。”将带回来的灰烬残余拿给张海看，笙兰的脸上露出担忧，“虽然只凭这个也不能说明什么，可我这心里总有担忧。”
“太史局那边……确实是个麻烦。”听笙兰说完，又看过了她带回来的东西，张海也跟着皱起眉来。
“容我想一想，你快去收拾一下吧。”苏明曦进到莲华殿的时候，笙兰也跟着进去了，这会儿需要整理一下。
将带回来的灰烬残余交给张海，嘱咐他好好保管，笙兰这才去收拾。
殿内，苏明曦泡在热水中，仔细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虽说这是她第一次参加祭典，可瞧着其他人的反应，以及素宴之时，淑妃的神情，说明祭典是没问题的。
可为何会忽然走水？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如果没有那块灰烬残余，她姑且可以当做是意外，当下显然是不行的。
如果是人为，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又到底想以什么名目，栽到自己头上呢？
“主子，您没事吧？”萱草在一旁伺候着，见自家主子眉头紧蹙，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事，帮本宫把衣裳取来。”回过神来，她吩咐一声，萱草知道她的脾气，若她不想说，是无论如何都问不出来的。
换好了衣裳，苏明曦靠坐在椅子上，萱草在她身后，为她擦拭着长发。
“主子，您为皇后娘娘准备的礼物，等到后天便会送进宫来。”
想起今天得到的消息，她轻柔的擦拭着头发，同苏明曦回禀道。
“都检查好了？”皇后的生辰在七月下旬，她手里没什么能送的，就让自己的娘家帮着找了一幅百鸟朝凤图。
送进宫之前，肯定是要仔细检查几遍的，确定无误才会送进宫来。
到时候，苏明曦还会让人再仔细检查几遍，免得有疏漏或者不妥的地方。
“主子放心，听说是夫人亲自检查的，肯定不会有问题。”
——
“怎么回事？”莲华殿走水的消息，传到了承乾宫，帝休看向刘杨，眉头微皱。
“回皇上，奴才亲自去查探过，祭典之上并无任何问题，直到各宫主子去了衍庆宫，莲华殿才出事。”
“往年也都是这套章程，偏今年就……”偷眼打量着帝休的脸色，刘杨也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你是担心太史局那边？”有些事儿，刘杨能想到，就是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说。
别说是宫里头，这宫外的各位大人们都知道，得罪谁也别得罪太史局那帮人。
出点什么事儿，他们找些名头，就能给人扣一顶大帽子，所以刘杨半个字没敢提。
他不敢的事情，帝休却是不在意的，他是皇帝，太史局编排谁也不敢编排他。
“皇上圣明。”皇上说了他不敢说的事儿，刘杨连忙行礼应声。
“奴才斗胆，说点越矩的话。”行礼之后，刘杨站直了身体，微垂着头，姿态恭敬，“往年都是皇后娘娘主持，今年因中宫有疾，由淑妃娘娘代替。”
“往年从不曾发生走水之事，哪怕祭祀之物许多也没有过，偏今年就出了事儿，皇后娘娘与淑妃娘娘向来……只怕会生麻烦。”
这是刘杨斟酌之后，说出来的话，他是奴才，按理说，不该议论主子的是非。
“奴才有罪，请皇上责罚。”都说完了，他跪倒在地，冲着帝休磕头。
“起来吧。”刘杨是自己身边的人，况且眼下也没旁人，他更没说错，不过……
“朕倒是觉得，这事儿未必是冲着淑妃去的。”前世之时，皇后跟淑妃就一直不睦，那会儿宫中没有明曦，便是她们俩明里暗里的斗着。
莲华殿这出，前世是没有的。
“皇上，莫非您觉得……是冲着……冲着德妃娘娘去的？”犹豫着，刘杨的话说的结结巴巴，帝休点点头，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可……祭典之事，是淑妃娘娘主持的，跟德妃娘娘扯不上干系啊？”
刘杨很是不解，若此事是德妃操持的，那就不用多想了，偏偏不是，又该如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后若是想，自然会有法子。”
冷笑一声，帝休此时的模样，是刘杨未曾见过的。
但他还是想不通，只能噤声，不敢胡言。
“此事，朕自有安排。”殿中沉默片刻，帝休的声音从上首处传来。
刘杨连忙应声，想着今天是七月半，便奓着胆子问了句，“皇上，您今儿个……要去凤藻宫吗？”
“既然皇后有疾，就让她好好歇着吧。”看了刘杨一眼，吓得他赶紧将头压得更低，帝休收回视线，继续处理手中的折子。
想了想，又道，“你从朕的私库中，挑两块上好的‘无事牌’，一块送给元昊，另一块送给元毅。”
“是。”应了一声，刘杨退了下去，他按照皇上的吩咐，挑了两块玉质极好的无事牌，分别送给了大皇子跟二皇子。
今儿个是中元节，也就是民间所说的鬼节，这无事牌有着平平安安，无事烦忧的寓意，也算是皇上对两位皇子的挂念。
——
“启禀主子，‘百鸟朝凤图’送进宫来了。”从殿外进来，张海冲着苏明曦回禀。
这会儿她正靠在软榻上看书，但显然，注意力并不在书上。
“娘娘？”见她似乎没听到，张海看了软榻旁的笙兰一眼，笙兰放缓声音，让苏明曦回过神来。
“怎么了？”看向张海，苏明曦询问道，她确实没听到刚才说的。
“启禀娘娘，那幅‘百鸟朝凤图’从宫外送进来了。”将刚才的话回禀，张海大概猜得出，自家主子走神的原因。
无非是因为中元节那天，莲华殿所发生的事儿。
别说是主子了，他跟笙兰也想不明白，这几天他一直盯着太史局那边的动向，生怕他们忽然冒出点什么事儿，冲着永福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