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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都市言情 > 椒房一梦归人世 > 第九十二章 田窦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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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内,刘彻坐于上首,下方两侧之首分别坐着丞相田蚡和魏其侯窦婴。其他大臣们纷纷低着头不敢吭声,偷偷的观察两位大人的脸色。

田蚡此刻的脸色非常的难看,可以看出来心情很不好,只是碍于皇上在此不敢发作而已,而窦婴则是面色沉重,似在思索该如何跟皇上解释事情的经过。

刘彻看好戏般看了眼丞相,又看了眼魏其侯,眉尖一挑,沉声开口道:“那我们就开始吧,丞相,你先说!”

被叫到后,田蚡愤懑的瞟了眼对面的窦婴,然后站起身对刘彻说道:“回皇上,前几日,臣大婚,好意邀请灌夫将军前来参加喜宴,谁知灌将军竟在酒宴上对临汝侯灌贤破口大骂,甚至还羞辱程不识将军,只因临汝侯与程将军在交谈,没有注意到灌夫将军敬酒。于是臣就好意劝说灌夫将军,谁知那灌夫竟一点都不识抬举。程将军和李广将军可是分属东西宫的卫尉,灌夫此举根本就是不顾及太后和皇上的颜面啊!”

“而且臣的婚宴可是太后下诏举办的,灌夫在筵席上当众辱骂他人,扰乱婚宴,就是对太后的大不敬啊!还请皇上为臣作主啊!”

听了田蚡的话,窦婴气得双拳紧握,浑身都在颤抖,事情根本就不是田蚡说的那样!

原来婚宴上,田蚡起身敬酒的时候,所有的宾客都是避席以示尊敬,然而轮到窦婴敬酒时,除去那些老相识避席以示尊敬了,其他人均只是膝席,微微欠了下身,意思一下。

如此反差窦婴虽然心有不快,但他并没有发作,但是作为窦婴好友的灌夫则不悦了。紧接着灌夫去给田蚡敬酒的时候,谁知田蚡不仅没有避席,甚至连灌夫敬的酒都没有喝完,这下灌夫心中的怒火更盛了。谁知道灌夫的酒敬到临汝侯那里时,又偏偏出了那样的事,于是灌夫彻底怒了,指着灌贤就骂:“平日里你不是总说程不识不值一文钱的吗?怎么今日我来跟你敬酒,你反倒跟个小姑娘似的和他咬耳朵了!”

其实灌夫骂灌贤并不是多大的事,毕竟他们二人为本家,再加上灌夫是灌贤的长辈,而且这件事本就是灌贤失礼在先,所以他也只能乖乖杵在那任由灌夫骂,可坏就坏在,灌夫此言实为指桑骂槐,但却被田蚡抓住了话中的把柄。

田蚡听到灌夫的话立马接过话说:“程不识将军和李广将军是太后与皇上寝宫的卫尉,仲孺如今当众羞辱程将军,难道不为李将军留点面子?”

田蚡是故意这么说的,本来灌夫骂灌贤和李广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他不说灌贤,却借程不识引出李广,意在告诉在场的人,灌夫不给程不识和李广颜面,就是不给他们的主人——太后和皇上颜面啊!

可是灌夫是出了名的莽夫,若田蚡直截了当的说,也许灌夫就直接闭口了,可田蚡偏偏拐弯抹角的说,灌夫就直接热血冲头了,直言不把程李两位放在眼里。

窦婴看出不妙,想要劝灌夫走人,谁知道田蚡这时发话了,他故作大怒道:“灌夫今日如此放肆,都是本官平日里太纵容他了!”于是令手下的护卫们拘捕灌夫,这下灌夫想走都走不了了。

结果谁知曾与灌夫有过节的籍福也在场,他上前按住灌夫的脖子想让他跟田蚡认错,结果灌夫这个时候刚强的性子上来了,死活不肯向田蚡低头。于是田蚡便拿太后说事,把灌夫关押起来,甚至还立即派人把灌氏家族的人都抓起来了。

所以整件事其实不过是灌夫心中有气,借着酒意发泄出来而已,是田蚡故意把这件事夸大,引到大不敬之上的。

不管怎么说,灌夫是窦婴的好友,而且也是窦婴将他带去婚宴的,于情于理,他都要救灌夫。

于是田蚡话说完后,窦婴立即站起身对皇上说道:“皇上,臣也有话要说。灌夫曾经为我朝立过大功,是为有功之臣,而且灌夫的个性皇上您也清楚,他不过是酒后失言,是丞相大人借机用程李两位将军诬罪灌夫。灌夫此举罪不至死,更不至于祸及全族,还请皇上明察!”

田蚡转过身怒视着窦婴,义愤填膺的说道:“窦大人,您要知道,灌氏家族在颍阴横行不法为时已久,我朝向来严禁地方贵族行欺压百姓之事,可他灌氏家族却知法犯法,本官将他们抓起来定为死罪,也是为了严明法纪!”

这下窦婴也急了,竟当着皇上和丞相以及众位大人的面开始揭田蚡的短了。

谁知田蚡竟一点都不慌乱直接承认了:“不错!臣是贪图享乐,可臣不过是好音乐狗马田宅,爱倡优巧匠之属,不像窦大人和灌夫两位大人,每日招集天下豪杰壮士,议论诽谤朝廷,不是仰观天象就是俯画山河,辟睨两宫,盼望着太后和皇上出事,希望天下有变,这样就好实现他们的大事业吧!臣实在是不知道窦婴他们究竟有何居心啊!”

这下窦婴彻底震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要就灌夫,却被田蚡扣上了谋反的罪名。窦婴看着田蚡嘴角那阴险的笑容,登时明白了,原来田蚡还记恨着当初讨要城南之地被自己拒绝的事。原来,田蚡不仅想要除掉灌夫,甚至还想扳倒自己!

这下窦婴彻底慌了,连忙跪下身对着刘彻直呼“冤枉”。

刘彻一见情况不对,赶紧制止住二人的辩论,让大臣们提出自己的看法,结果谁知大臣们全都默不作声,毕竟以这二人的身份,得罪谁都不好受啊。

这时只有御史大夫韩安国站了出来,他对刘彻说道:“回皇上,窦大人说灌夫将军对我朝有功,这样一位功臣若仅仅只是酒后失言,确实不应当以其他罪名进行处罚。但丞相大人也说了,灌夫将军交往豪强,家累巨万,横恣颍川,凌轹宗室,这就是平常所说的‘枝大于本,胫大于股,不折必披。’既然二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还是请皇上裁决吧!”

说是廷辩,结果只有韩安国一人发言,甚至说了等于没说,还是要由皇上来做出决断。这下,刘彻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因为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他心里的算盘根本打不起来!

看着大臣们一个个畏首畏尾,不敢表态的样子,甚至连朝中最为耿直的两位大臣汲黯和郑当时也不敢站出来,刘彻心里十分的窝火,直接对着内史郑当时骂道:“平日里你老是在朕面前说丞相怎么怎么样,魏其侯如何如何,怎么今日竟一句话都不敢讲了!看你这副样子,朕朕想直接斩了你!”

说完也不管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的郑当时,留下一众大臣拂袖而去了!

于是这场廷辩便不了了之了,田蚡看了眼窦婴,冷哼一声也扬长而去了,见此,众大臣便都纷纷散了。窦婴垂着头呆愣在原地,只觉得一切全完了。

田蚡来到宫门处,招呼韩安国同乘一车,两人都上车后,田蚡对韩安国不快的说道:“我和长孺共同对付一个老秃翁,长孺为何回答的模棱两可?”

韩安国看了眼一脸愤慨的丞相,过了好一会儿才对他说道:“丞相怎么这么不自爱自重?魏其侯毁谤您,您应当摘下官帽,解下印绶,归还给皇上,说:‘我以皇帝的心腹,侥幸得此相位,本来是不称职的,魏其侯的话都是对的。’像这样,皇上必定会称赞大人您有谦让的美德,不会罢免大人。魏其侯也一定会内心惭愧,闭门咬舌自杀。“

“可是大人倒好,别人诋毁您,您也诋毁他,这样彼此互骂,好像商人、女人吵嘴一般,多么有失身份啊!”

听完韩安国的话,田蚡这才意识到自己急于除掉窦婴和灌夫,反而没有考虑周全,便一改先前的不快,笑着对韩安国称赞道:“还是长孺考虑的周全啊!”

韩安国看着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处境的田蚡,默默的叹了口气,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皇上这次举办廷辩,理由无非只有一个,就是借朝臣来封堵太后之口,所以皇上是想保窦婴和灌夫顺便治一治丞相的,但谁知朝臣们都不敢得罪太后,反而都缄口了。

韩安国看了眼一脸胜券在握表情的田蚡,心知这一次,窦婴和灌夫两个人是没有好下场了。他不再看田蚡,转头看向车外,心里一阵悲凉,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东宫廷辩一事,早就有人将经过和结果诉诸给太后,太后知道后,气得连饭都不吃了,皇上知道后,只得亲自前去劝说太后。王太后对着皇上十分生气的说道:“廷辩的事,本宫已经知晓了,如今我还尚在,就有人胆敢欺辱本宫的弟弟。那等到我百年之后,岂不是我弟弟要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了吗?再说了,皇上您是石头人吗?怎能任由他人污蔑您的亲舅舅啊!”

刘彻见母后动怒,只好安抚道:“母后,不是您想的那样,窦婴和舅舅都是外戚,不好随意处置,朕这才举行廷辩,若二人都只是普通官员,朕直接交给狱吏处决就行了,又何须如此劳师动众呢!”

然而王太后并不理会皇上的这番说辞,仍是十分气愤的说道:“本宫不管这些,那个窦婴和灌夫一定要严加审问,本宫要让他们知道,敢污蔑国亲,会是个什么下场!”

刘彻无奈,只能下令派人去审查窦婴和灌夫,然而最后审查得出来的结果是,窦婴所说的话大多不属实,于是窦婴以欺君之罪被关押入狱了。

刘彻十分的头疼,怎么又变成了这样!每一次廷辩,都不能按照自己设想的来,平日里那些竟会揣测朕的心思的人,怎么一个个到这个时候都变得眼盲耳聋了呢!

刘彻很清楚田蚡和窦婴两个人的为人,也知道二人之间孰是孰非,其实不光刘彻知道,大臣们也都知道,可又有谁敢为了两个已经没有权势的人去得罪丞相,惹恼太后呢!正是因为刘彻明白大臣们的想法,他才更生气,!

廷辩的事,卫子夫也听说了,可是在这方面,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毕竟太后动怒,哪怕是皇上也不敢忤逆,何况是那些大臣们和官员呢,就算窦婴和灌夫无罪,那些人也会想办法给他们制造罪责出来的。

而卫子夫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个时候为刘彻泡上一碗茶,希望能舒缓他内心的郁结。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哭声,卫子夫抬头望去,原来是当利公主带着妹妹玩时,妹妹不小心跌倒了。卫子夫挺着已经怀孕数月的肚子,来到诸邑公主的面前,小心的蹲下身对她轻声安抚,并安慰一脸犯错表情的当利公主。

刘彻看着殿外,视线慢慢凝聚在仍在小声抽泣的诸邑公主的脸上,若是卫子夫这个时候回头看去,就会发现,皇上此刻的目光深沉的可怕。

最终灌夫以灭族罪论处,而窦婴也被下狱。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已成定局的时候,窦婴的侄子突然向皇上上书,说窦婴府中藏有先皇遗诏。

这下所有人都愣了,难道这件事还能有转机?就连田蚡也坐不住了,连忙进宫找太后询问此事了。

刘彻听说窦婴手中有先皇遗诏,喜不自胜,立即派人去窦婴府上取来遗诏,然而谁知遗诏取来后,刘彻打开一看,上面除了“事有不便,以便宜论上”别无他话,更主要的是遗诏上只有窦婴府上的家丞盖印封存,并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是先皇亲笔的印记。于是,刘彻又派人去尚书查验,竟然查不到任何先皇留给窦婴遗诏的证据。

这下,事情不是出现了转机,而是直接变成了危机,刘彻看着手中所谓的先皇遗诏,眉头皱的更深了,窦婴啊窦婴,你这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吗?

原本只需把窦婴以欺瞒皇上的罪责论处就行,再加上窦婴自身的功绩以及刘彻对他的不忍心,完全可以从轻发落,可现在,这些罪责没撇开掉,反而还多了一个伪造诏书之罪,这下,就连刘彻想救都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