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呀,昨天我不是说要请你吃饭,可是又没有兑现诺言,把银子拿走了,这不是补给你嘛。”
顾恙其实是心里想着,一旦回了客栈,就有一种必须认认真真汇报的感觉,总觉得像以前,在私塾先生的学堂里上课,如果在外头,那可就不一样了。
可以看看街景,听听外头的热闹八卦故事,一路上玩玩逛逛,吃着新鲜的好东西,同时又把正事给办了,一举多得。不是很美好嘛?
卫凌濯听了她这个理由,倒是觉得补他请客是假,想要在外头玩耍是真。
不过在哪里不都是一样,那也就随便她了。
三个人选了家离客栈比较近的饭馆子,随意点了几个菜,顾恙站在窗户边,看着各色人物,那些小姐,车夫,小贩,孩童,真是觉得有趣极了。
特别是看那些小姐,身上各色的绫罗绸缎,头上尽是的珠光宝气,她虽然不向往不羡慕,可是看着她们的各色搭配,还是觉得赏心悦目。
突然,顾恙远远的看见有卖竹笛的小贩。
顾恙一下子激动起来,她赶紧招招手,把那小贩叫来,又转头来,对常愈说道。
“记得以前我想要吹笛子,可是又不懂,于是就随便找了个木头,削成长管带孔的样子,自己一个人在那儿吹了老半天都没动静,后来你去和爹爹说来,你们还嘲笑我好一阵子呢!”
常愈回答。
“你还记得啊,那时候连我都知道直接做是做不成的呢,偏你不信吗,我都劝过你了,你只是不听,一心只去山上到处乱窜去。”
“我那是坚持不懈,你懂嘛,而且后来,爹爹也教我了,说起来,我好久都没吹了呢。”
“你会吹笛子?”
卫凌濯询问道。
“对啊,我爹啊,会很多种乐器,只要是那民间流传的,或者是木制品,他都会,他还问我是学笛子还是学洞箫呢,只不过我嫌洞箫声音太哀怨,我就选了笛子。”
话才说完,顾恙就等不及那小贩上来,自己下去了。
顾恙下去后,上头只有卫凌濯和常愈两个人在,两个人先是心照不宣的喝了一会儿茶,然后都默不作声,等着顾恙回来,
常愈心里本就不想和卫凌濯有过多的交流,可是喝着喝着茶,卫凌濯突然开口了。
“你们那山上,有很多的木头?”
常愈被他这么一问,都问懵了。
“说什么?”
“我说,你们山上有很多的木头?“
卫凌濯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那当然了,山上都是树木,没木头那还有什么。“
正当两个人词不达意,说了几句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顾恙回来了,手里捧着个笛子,兴致很高的样子。
“常愈,你看看这笛子,我一开始还觉得,小贩卖的笛子可能质量没有那么好,就是图一个乐儿呢,可是你看,这还是挺不错的。”
顾恙把笛子递给常愈,然后又转过头去问卫凌濯。
“我听说京都有教坊司,里头有一个很有名的乐师夏吹雪,是不是?”
“嗯,他是一名乐师,京都哪一家大户人家有庆祝时宜,或者重大晚宴,都会请他去。“
“那,那你不是也是京都来的,你们家有没有听过他奏乐啊?”
皇家庆典很多,宫廷夜宴也是常有的事情,卫凌濯何止是见过,几乎每个月,他都要见到夏吹雪在箜篌后头朦胧的身影,不过,夏吹雪十分受到解家的喜爱,常常也被解家请去,所以卫凌濯也跟他不熟,他也不想和一个频繁出入解家的人有交集。
只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去年年尾庆成家像是有意一般,和解家抢着邀请夏吹雪,卫凌濯觉得十分没必要,这种事情没必要和他们争夺,只会徒增无谓的烦恼而已。
“这个乐师不是一个男子吗,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名字?”
“那是他的艺名,同样的乐师还有很多,因为要顾及美感,所以每个乐师都会有自己艺名,柳无絮,花蔓子,他们都是男子。”
“那,那怎么不直接,寻找女乐师,女子不是更加擅长吗?”
“在教坊司学艺的,都是穷孩子,可是他们好歹还有学习的机会,父母还能凑的起学金,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孩,都是直接给卖去勾栏院了,哪里还能送去学艺。”
“一个女孩子也没有吗?”
“有一个,叫曹蛮的,少有人请,因为名气不大。”
“这就奇怪了,男子起的皆是女子的名字,女子却又取个‘蛮‘字。“
“怎么,你如何听过夏吹雪?你不是对这些都不了解吗?“
“是啊,但是我爹爹喜欢洞箫,听说夏吹雪很会吹箫,所以听爹爹提起过,说是曾经偶然听过他吹奏,觉得甚好。“
听了顾恙的话,卫凌濯玩味一笑。
“哦,是吗?什么时候的事?“
顾恙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
“记不太清了,总归是前几年的事情了。”
“那老阁主怕是夸错人了。“
“哦,此话怎讲?“
常愈也多次听师父夸过夏吹雪,这下子也来了兴趣。
“是啊,为什么啊?“
“若是夏吹雪刚登台子那会,说他能吹洞箫,那还说得过去,可是,他才登台不过一年,就已经患过了肺痨,好不容易救回来,自此以后这吹奏乐器,就与他无缘了。“
“怎么会呢?我记得大师兄说,他也和师父一起去看的,这总不会记错了吧。”
常愈说道。
“对啊。“
顾恙附和道。
“我前头说过,教坊司有一个女乐师曹蛮,那洞箫就是她带着面纱,代替夏吹雪吹奏的,而夏吹雪真正擅长的,是箜篌。”
“什么?可是夏吹雪的箜篌岌岌无名,可是洞箫却声名在外啊。”
比较了解这些的常愈说道。
“难道,夏吹雪吹奏的洞箫,都是曹蛮代替的?“
“自然了,不然为何教坊司要养着一个没名气的女乐师呢。“
“这么说,曹蛮做了夏吹雪这么多年的替身了?这么说我爹看错人了,夏吹雪就是个骗子?“
卫凌濯笑笑。
“那倒也不是,他的箜篌的确是出神入化,但是他弹奏箜篌,一般都是祭天礼乐大典,或者是宫宴,寻常人是听不到的,这就是为什么他的箜篌不为人所知的原因。”
顾恙和常愈面面相觑。
“那爹要是知道,这么多年,都夸错了人,我要是回去和爹爹一说,你说他会不会去京都拜访这个曹蛮乐师?你还记得新年除夕夜的时候,爹爹就说过,想要去在听一次,夏吹雪的洞箫。”
“你想什么呢,你不会是想跟着爹爹去京都吧?”
“嘿嘿,有这个想法。”
“你就别想了,爹爹是不会允许你去京都的。”
“你要是想去,可以由我来接待你。”
卫凌濯鬼使神差说出一句,就连顾恙和常愈都有些惊讶,什么时候他这么热情了,想着想着,回春堂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