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啊，先坐下，在班上都没见你跟我这么客气。你说你，毕业之后群里不见你发言，发个红包你也不抢，我们班毕业会你也没来，我还寻思你小子毕业之后人间蒸发啦？我就知道在二班的聚会上能看见你。”老代对陈时说道，颇有些责怪他毕业之后跟老师关系生分的意思。
“毕了业就忘了我啊？好歹我带了你两年半吧？真就没有这个只带了你半年还没留得住你的老头子强？”老代边说边指向老头子，一副“我难道还不如他”的表情。
“哪能啊老师。”有同学一双眼睛往江景语的方向一挤，示意老代要看看陈时身边的江景语。
“哦，有了女朋友就忘了老师了？”
“不是。”陈时一直没说话，一直到老代讲到江景语才开口说话，“没什么好说的。”
“……你再说一遍？”老代跟喝了酒似的。
“不知道说什么。”陈时补充道。
“哎，这才对嘛，是你自己表达能力不够所以咱们说话你插不上嘴，而不是不屑于跟咱们同学聊天。”
更不是因为高考填志愿马失前蹄。
陈时轻轻点头，应了一声，“以后多活跃。”
“对喽，交情交情嘛，有交才有情！你看看江齐现在跟咱们二班的姑娘混的多熟，不还是常常打交道的原因嘛。”
众人正在吃老代亲手摘的陈时和江景语的瓜，就见老代把话题引到了江齐身上。
江齐从老代一进门就开始保持沉默，一是因为高考出分数前他太过紧张结果估分超低，老代问他他说的时候老代的脸当场就黑了。二是，他跟沈白表白的事还被老代撞了个正着，现在看见老代就有些不好意思。
听见老代cue他，正接过二班某女同学手里的可乐往沈白杯子里倒的江齐第一反应就是低头，我看不见听不见，那就是什么事都没有。
“江齐！听见了没？语文高考诗词默写错几个来着？”
一听这话，江齐来劲了。
“一个没错！”确实，高考在语文古诗词默写上江齐可是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一雪前耻，高中三年大大小小的语文测试，他诗词默写可是从来都没能拿到满分的，这下可不得好好嘚瑟一下，证明自己并不是不识字，也不是马大哈。
“是，说你混得不错。”老代得逞，话锋又转回来。
“额，嘿嘿，确实不错。”这下躲不掉了，江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承认。
老代拿眼睛看了眼沈白，正想说话，被江齐故意打断，“那个什么，人来齐了咱们就开吃吧，饿死了。”
老代快说出口的话又咽回去，算了，任他们自己闹去吧，他也管不了这么多。
后来菜还没上齐，英语老师老邓也赶来了，语文老师家里有事，在吃饭的时候打了个视频电话给沈白，也算是跟原二班同学见了面，最好笑的是地理老师，没有人邀请他他也来了，说是喝酒少不了他，不喝酒，那吃饭也少不了他。
三张圆桌，座无虚席，江齐带头以可乐代酒说要敬老师们一杯，感恩三年来的教诲，也感恩老师能够包容他们，江齐一起头，不少调皮的也都端起杯子，非要老师喝。
老邓本来就是个酒鬼，谁敬酒都受着，来者不拒，让原本滴酒不沾的老头子也不好意思，终于也喝了几口。
大家一起起哄，三年了终于看见老头子在除了颁奖仪式之外的场合红了脸。
酒一喝话就多，尤其老头子这种本来话就多的人。
“我说一句实在话，我带了五届高三，教书二十一年，第一届学生的孩子都跟你们差不多大了，从前班上还真有学生的家长也是我学生，当班主任跟当老师不一样，当老师就是每天上公交，车来了我上去，到站就下去。
“班主任就是那公交车司机，我不仅要保证每个人每天都上车了，还得保证每个人都能到终点站才下车，所以，咱们这辆车上，少了一个都不行，一个都没少那我才是完成了任务。
“还好啊，你们争气。毫不夸张地讲，你们是我带过的成绩最好的一届学生。今年我们班的高考成绩，本科达线率百分之百，一本达线率百分之九十八，真是我带了这么多届学生里最好的了。高三看你们天天埋头看书，课间明显安静了下来，我早就知道，这届稳了。
“跑操比赛你们拿一等奖，入校即静入班即学你们也拿一等奖，当时好些老师在我这里夸你们，我听得心里高兴飞了，怕你们到骄傲才没跟你们讲。
“现在才讲，你们都是最好的！每个人都是！”
“现在这班为期三年的车到站了，我跟这几位老师就送你们到这里。就祝你们前程似锦吧！”
老头子说完后站起来，主动举起手里的酒杯，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一口喝尽了被中的酒。
一席话，迟到了整整三个月，若不是这次喝了点酒，这些话，恐怕谁都听不到。
前程似锦，从来都是道别之辞。
一时间整个包间鸦雀无声，好几个女生都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三年之期已经到了，一个班朝夕相处的学生各奔东西，毕业前最后一节课老头子站在讲台上，说那几个哭的女生没出息。
谁知道呢，千千万万个像老头子一样表面严肃不留情分的老教师心里有多舍不得。
毕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沈白点的菜到最后还不够吃，所以老头子又喊了服务员点了几个菜端上来，最后是几个老师结的账，沈白不好意思，一再推辞，说都是要同学们出了钱的，被老代一个眼刀子瞪回去。
“你们的钱哪里来的？自己挣的？哪天自己挣钱了再来请老师吃饭！”
沈白只好在班级群里把事先筹集齐的饭钱还给大家。
本来就是国庆节放假，此时学校里也没什么人，吃完饭后面没事的同学都说要回学校看看，老头子嫌一群崽子们麻烦，又上了年纪，自己先回去了。
江景语陪着沈白把账目结好，走在一群人后面，陈时江齐自然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