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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眉道:“行了,你闹什么,这是在大门口……”

“我就是要让人都看看,她魏如意是个什么样狼心狗肺的畜生!自己毫发未损,竟让自己的祖母被人捅了一刀,还给她吃了哑药,魏如意,你不怕遭天谴吗!”孙夫人指着她怒道。

木英气得想辩解,分明是老夫人自己招惹的祸事,还妄图要了小姐的命,她怎么能如此不辩黑白!

可她才上前,魏如意就拉住了她。

魏如意接过知雨拿来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水,才淡淡望着孙夫人道:“二姑母要来我魏府做客,便去里面坐着。若是要走了,也请自便,不要挡着路。”说完,依旧挺直着后背,缓缓往府内走去。

魏府的下人没有一个敢吱声的,孙夫人去是冷笑了起来:“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主子了,魏如意,你个白眼狼,你有脸说自己是魏家的人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何这样对你祖母,是因为她发现了你娘的龌龊……”

“啪——!”

魏如意反手便狠狠一巴掌抽在她那张描着精致妆容的脸上,目光阴狠的盯着她:“谁敢辱没娘亲的清白,我便撕烂她的嘴!”

“你……你竟敢打我!我可是你二姑母,还是你的长辈我,魏如意,你无法无天了吗!”

孙夫人的嗓子几乎破音,孙尚书也愣住了,没想到魏如意胆子这么大。

魏如意忍住恨不得再抽一巴掌的心,冷漠看着她:“我什么也没有做过,二姑母许是没说睡好,脑子糊涂了。”说完,看向孙尚书:“皇上现在应该一点儿也不想有人去打搅他,二姑夫,你说对吗?”

孙尚书知道她是在威胁自己,他也承认,孙夫人这次做的太过分了。

他拉着孙夫人道:“行了,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话,里头再说。”

“你还能容她?她这是目无尊长蛇蝎心肠啊,小小年纪就是如此毒妇,如此吃里扒外狼心狗肺,就该被拉去五马分尸再把她剁烂了喂狗!”

孙夫人捂着脸大骂,就在魏如意准备怼回去的时候,便见国师府的马车慢悠悠的在魏家门口停下了。

看到国师府的马车,孙尚书傻了眼,暗暗警告的看了眼孙夫人,才快步走了下来行礼道:“国师大人怎么深夜来访,可是有急事?”

“本尊只是来看看,如意可曾伤着了。”楼衍清冷的声音传出来,带着些许的杀气。

孙尚书回头看了眼浑身湿漉漉的魏如意,忙道:“没有受伤,只是有些小误会……”

“是吗,那误会可解释清楚了?”楼衍继续问道。

“解释清楚……”

“解释什么?魏如意就是个烂了心肝的孽障,她让自己的祖母受伤自己却躲了出去,方才还对我这个长辈动手,可见她无知又粗鲁。国师大人真要是清高自傲的人,就该想想清楚,这样败坏门庭的东西,该不该娶回去!”

孙夫人冲过来大声道,她就不信了,魏如意这样的不堪,楼衍这般的人物还能看得上!

她得意洋洋的睨了眼狼狈的站在门口不出声的魏如意,冷哼,只等着楼衍说出要解除婚约的话来,便听楼衍淡漠道:“似乎有人对本尊的未婚妻,很不满?”

孙夫人皱眉:“国师,你难道耳聋了不成,魏如意她……”

“掌嘴。”

淡淡的一句,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孙夫人还未反应过来,马车边的护卫已经上前来押住她,左右开弓打了起来。

这巴掌声伴着清凉的月色,都显得格外的动听起来。

“楼衍,你别欺人太甚,我可是尚书夫人!”孙夫人趁着空隙含糊着大喊,阿忠只冷笑出声:“我家尊上一直在京城横着走,原来孙夫人不知道吗?那孙尚书呢,您可知道?”

孙尚书绝对有能力阻拦孙夫人的,但他却任由她过来无理取闹,不用说阿忠也知道,他是来试探的,试探楼衍是不是还一如既往的重视魏如意!

啪啪的巴掌声,孙尚书觉得仿佛是打在自己脸上般的疼。

他立即上前跟阿忠道:“是内人糊涂,今日真的只是误会,内人看魏老夫人受伤,一时情难自控。”

阿忠没理他,尊上愿意给他脸,他才是这京城赫赫有名的兵部尚书,如若尊上不给脸,且看他这官帽子能戴多久?

孙尚书看他不搭理自己,又求到马车旁,道:“国师大人,臣也糊涂,不该由着内人来闹的,您放心,此番回去后,臣一定严加管束。”

“那就辛苦孙大人了。”

楼衍发话,那扇巴掌的侍卫才终于停下了手。

孙夫人的脸整个儿都肿了,猪头似的,端庄优雅的模样半分都没了,整个人还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的,红着眼睛恨恨的盯着马车,但阿忠一个眼神甩过来,她声都不敢吱一下。

魏如意看着不愿意下马车的楼衍,不知为何,她的脚步格外的沉,沉到竟迈不出一步走到他跟前来。

楼衍似乎等了会儿,却车帘也没掀开。

他看得到站在台阶上那个红着眼睛的小姑娘,眼里满是悲伤。她知道了自己只能再活几年了吧……

阿忠想提醒他下来,但楼衍却默默收回了目光。

如若她后悔了,也好,让她找一个可以陪她一辈子的人,总比此后孤零零守着自己的枯骨过日子强。

“走吧。”

楼衍淡淡一句,阿忠都没反应过来:“尊上,您不是特意……”

“废话怎么那么多,走了。”阿义心思细腻些,反应过来,立即驾着马车就走了。

阿忠回头看了看魏如意,又瞪了眼孙夫人,才赶紧走了。

孙尚书恭送着马车离开,心里虽然也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只深深望着马车离开后,才冷着脸回头淡漠看着孙夫人:“回府!”

“老爷,你可是兵部尚书,怎么能容许人如此待你?楼衍他再厉害,也不过是因为得了皇上的信任而已,只要查出他贪污……”孙夫人天真的说着,孙尚书却黑了脸,压低了声音寒声道:“看来你想要拿着一纸休书回府了。”

孙夫人浑身一颤,张着嘴怔愣望着他,微微握紧了手心,没敢再说。

孙尚书随之走到魏如意跟前来,浅笑道:“如意,你也别计较,你二姑母一直是这样的直爽性格,她没有恶意,只是误会了而已。”

“如意明白。”魏如意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也没搭理恨不得吃了她的二姑母,转身便进府去了。

孙夫人看着她这幅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气得恨不得追上去再大骂一通,木英当着她的面就把刀给拔了出来,寒声道:“小姐好性子,奴婢却是个暴脾气,今儿谁敢再嘴碎一句,奴婢就砍了她的脑袋!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奴婢命贱,可不值钱!”

孙尚书看着如今撕破脸到这个地界儿上,上前便扯着孙夫人上了孙家的马车,连夜走了。

木英真是气得够呛,这一个个的,都以为小姐好欺负么。

她收回刀跟着进了去,才到南风院,就见知雨端着水盆站在屋外。

“小姐呢?”

“小姐说她想一个人待会儿,里头已经备了沐浴的热水了,但小姐不让人伺候。”知雨担心的说着,怕方才的事会让小姐伤了心。

木英瞧了瞧,也只能叹口气,拉着知雨坐在了门口守着。

魏如意把自己整个人都泡在热水里,前世的事情再次浮现在脑海里。血流成河的国师府还在自己面前,一张张曾经熟悉的面孔全部倒在血泊了,面容扭曲着,这全都是因为自己……

她一定能阻止这一切,并且治好衍哥哥的,对吧?

她安慰自己,不然她的重生有什么意义呢,她是来赎罪的,是来做恶鬼让前世那些背叛者得到应有惩罚,既如此,她如今又在消极着什么?她有资格消极吗?

魏如意从水里出来,目光清明的望着房中的一切,窗隙间的风吹进来,将一侧的月牙色的轻纱吹到飞起,她缓缓起身,踩着地板取过素白的长袍穿好,才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月光已经被乌云遮去了一半,厚厚的云层布在天空。

要下雨了。

第二天清晨,京城好似被一层灰色的轻纱笼罩了起来,四处都是雾蒙蒙的,大雨淅淅沥沥下着,大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魏如意撑着伞,缓缓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前头不远处就是荣王府,脚步停住。

“小姐,您一早来这里做什么?”

“看看。”魏如意一夜未眠,她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就是心里不安,她要亲眼看到荣王的尸体,才能放心。

不出她所料,卯时刚过,紧闭的荣王府大门便被人从里头拉来了,一个白着脸的小厮连滚带爬的跑出来,拉着门口的护卫便喊道:“荣王殿下死了!”

护卫们闻言,立即便赶了进去。

大门就这样敞开着,魏如意似乎还能闻到湿漉漉的雨气里已经夹杂了血腥味。

没多久,进去查看的侍卫便一脸古怪的跑了出来,直奔皇宫去了。看他的表情,不仅仅是荣王死了,而且死的十分难看。

“雪无痕。”

魏如意轻声一句,暗处飞影一过,便闪进了荣王府内去。

不多会儿,一身青灰长衫的雪无痕便回到了魏如意跟前,皱皱眉,才道:“死了。”

“确定是他?”

“嗯,而且不是假死。”雪无痕想起方才看到的场景,似乎还一言难尽,魏如意想起荣王此生的遭遇,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撑着伞回到了马车,看着昔日辉煌一时的荣王府,由着它慢慢湮没在这烟雨中。

她想,荣王死前,一定恨吧,他知道了前世的失败,可就算早有准备,这辈子还是个死。

那自己呢,重活一世,是不是能扭转前世的结局?

她的头挨着马车靠着,听着马车轱辘滚过带起的雨水声,心里闷闷的说不出话。

皇宫内,皇帝坐在床上听着大臣们回禀最近京城里的事,听着听着,就有点儿昏昏欲睡。

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他自己都能很清晰的感觉到。

“皇上……”

高公公的呼声传来,他才勉强睁开眼睛:“怎么了?”

高公公想着方才赶来的侍卫所说的话,犹豫了一下,皇帝瞥了眼底下的大臣,挥挥手将他们都打发出去了,才道:“说罢。”

“是荣王殿下,自尽了。”

高公公轻声说着,皇帝原本合着的眼睛忽然睁开,半坐起身望着他不敢相信般道:“自尽?朕了解他,他怎么可能自尽,他……”

高公公让到一侧,那侍卫便上前来,跪下道:“回禀皇上,荣王殿下的确死了,而且死状极惨。他割断手腕的血脉,似乎放了一整晚的血,还留着一张纸条。”

侍卫回忆起那满是血腥味的房间,还有点想呕。

皇帝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放血……他的纸条说了些什么?”

“说……”侍卫结结巴巴的,看了看皇帝微狠的脸色,才吓得伏在地上道:“说,自己不配做皇家人,今日起,将皇家血脉尽数归还,死后纵下十八层地狱,也……也再不做您的儿子……”

“再不做朕的儿子,要还朕皇家血脉!”皇帝大吼出声,先是不敢置信的的愤怒,而后才是接受事实的难堪,他白着脸大口的喘息着,瞪着底下跪着的侍卫,脸紧绷的厉害:“荣王他,没说别的了吗?”

“没有,王爷死的时候,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头上用木作的发簪挽着……”侍卫尽力描述着,高公公垂着眼敛,闷闷的叹息。他还记得当年荣王幼时被送走的时候,七八岁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只天真的以为皇帝还会将他接回来,却没想到一去,就是那艰辛十几年。

直到如今,要用自尽以彻底了断跟皇上父子关系的地步,这一切,谁造的孽,他清清楚楚。

“孽子!”

皇帝大吼一句,却耐不住身体虚弱,一口血吐出来,人便无力的倒在了床上。

一群人吓坏了,皇帝只由着人擦去嘴角的血后,才阴鸷着眼睛,寒声道:“既然他这么不想做朕的儿子,那朕就如他所愿,他如今既已是庶民,以庶民之礼下葬,不许葬入皇陵,将他丢去他那被赐死的母妃坟边去。”

高公公早习惯了他的无情,不过无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震惊了。

他迟疑了一下,皇帝便立即质疑的看过来。

高公公立即跪下:“奴才这就去办。”

“你是不是觉得朕太过无情了?”皇帝问他。

高公公跟了他一辈子,知道自己一旦说实话,就只有死路一条,立即道:“是荣王咎由自取,皇上这样做,乃是成全他。”

皇帝听到这样的话,才冷着脸打发他走了。

陈家。

陈老太爷和陈坚因为护驾有功,已经被皇上嘉奖,赏赐了不少的东西来,顺带还赐了婚,那就是没成功嫁给荣王的萝宁公主,转赐给了陈有才。

陈有才现在一脸懵逼。

圣旨宣读完,宣旨的公公便夸赞了一句好福气,便走了。

陈有才:“……”

“也好,虽是扶桑公主,总比那于家小姐好些。”二夫人在一旁美滋滋的说着,其实她是担心陈有才一天到晚的流连花丛,根本不打算娶妻生子,如今皇上赐婚,这滑头小子总没有理由不给她生孙子了吧。

陈老太爷却没有多高兴,看着高兴的二夫人,再看看一脸抗拒的陈有才,只皱着眉头回房去了。

跟扶桑联姻,可不是什么好事。

魏如意听说这桩赐婚的时候,还在来福楼内。

今日来福楼冷清了不少,瑞王才死,荣王又以这样的方式死了,现在满京城的还在抓荣王同党,哪个不要命的敢这个时候跑出来招摇?

谢妈妈说了一些申掌柜的安排后,魏如意就让她带着知雨下去说话了,毕竟母女两这么久没亲近过,也没好好说话了。

屋子里只余下木英和雪无痕。

雪无痕看一向贪吃的魏如意竟然只默默看雨,声都不出,奇怪道:“这雨有什么好看的?”

“小姐哪里是在看雨。”木英轻声一句,雪无痕只越发把头凑了过去到处瞅:“若是不看雨,那看什么?”

魏如意看他这不依不饶的,浅笑起来:“有时候看山是山,山水是水,可有时候看山又不是山,看水也不是水。”

雪无痕眉梢挑的老高,扭头装没听到。

木英跟魏如意对视一眼,噗呲笑起来。木英瞧魏如意总算不那么沉默了,提议道:“小姐,您自己的绣坊都开了,还没去看看呢,要不咱们去转转,兴许江南那边有什么新鲜的衣裳样子呢。”

魏如意看她担心自己的模样,轻轻笑着叹口气:“去吧,正好也给衍哥哥瞧瞧有什么好料子,他总是穿的素淡,兴许别的颜色也好看呢。”

魏如意说着,雪无痕也自觉的跟了起来,还撩了下额前的长发:“我虽然帅,但人靠衣裳马靠鞍,我觉得我也有必要去看看。”

魏如意和木英没理臭美的他,出门就去绣坊了。

绣坊是直接拿原来的绸缎铺子改的,本来就是三层的小楼,一楼全是各色布料,等到了二楼便是裁制好的成衣,男女老幼皆有。

有专门负责量尺寸的绣娘和描样子的画师在角落的方桌旁坐着,看起来十分完善。

“小姐,您上三楼,奴婢给您量量。”绣娘笑起来。

魏如意看着跃跃欲试的雪无痕和看的眼花缭乱的木英,浅笑:“都去挑挑吧。”

雪无痕立即问她:“应该不要银子吧?”

“从你工钱里扣。”木英赶紧道。雪无痕苦着脸,木英也不搭理他,等魏如意上楼后,就小心翼翼的挑了起来。

她一直在战场,以前小时候,父亲还在的时候,还会每年带她上市集去买几尺的花布来请隔壁婶子给她做衣裳,可自从父亲没了以后,她除了两套一模一样洗的发白的衣裳后,几乎都没舍得买过新衣裳,一来想攒钱开武馆,二来她也从未想过嫁人。

但这儿的衣裳,每一件她都好喜欢。

就这样挑了一个下午,木英选了一件窄袖的黑色撒花掐腰长裙,干净又利落,而且还便宜。

雪无痕则是恬不知耻的挑了七八套高级定制的各式男装。

魏如意交代绣坊的人尽快赶制出来,却记下了木英只是看着那黑裙子就满足雀跃的目光。

从绣坊出来,天色不早了,魏如意想了想,没去陈家,而是回魏府去了。

才到魏府门口,就见国师府的马车在门口停着。

她想起昨晚,二话没说,提着裙子跳下马车飞快的往府内跑去了。

“衍哥哥!”

魏如意在穿过垂花门的一刹那,就看到撑着伞站在南风院里的楼衍。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长发用玉簪挑了些简单挽在后头,长眉入鬓,清冷的凤眸似含着星星,在见到她的瞬间,魏如意看到了里面的柔软。

她笑起来,扔了手里的伞,几步上前,便扑到了他怀里。

楼衍没想到她会如此,垂眸看着扑在怀里的她,想告诉她这里还有外人在,但魏如意只扬起小脸笑看着他,道:“衍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又想你了。”

楼衍瞧见她这小模样,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轻声道:“二师父在屋里。”

“二师父……”魏如意小脸一红,赶忙松开了手,楼衍却自然的抓住了她要收回去的手,替她撑着伞,牵着她一道往花厅去了。

二师父捋着胡子,笑眯眯看着进来的璧人,连连感慨:“还是当年你师尊和你师娘成婚时,如此叫人赏心悦目过。”

楼衍没理他,将伞交给一侧的阿忠,才跟魏如意道:“这次来,是有话问你。”

魏如意紧紧抓着他的手,点点头:“问吧。”

“你知道我的毒……”楼衍没再看着她的眼睛,怕看到自己不敢见到的情绪:“让我的寿命只剩下几年了,如若你不想再嫁,今日便由二师父做公证……”

“二师父还是做证婚人吧。下月就是婚期,父亲不在府中,二师父既是长辈,便让二师父来做证婚人。”魏如意打断他的话,笑眯眯道。

二师父原本还担心,但看魏如意这模样,就知道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毕竟他这徒弟这么优秀,寻常人想要这几年还没有呢。

“做证婚人有什么好处没?”二师父腆着脸问她,魏如意眉眼弯弯:“没有。”

二师父喉咙一梗,一旁牧云已经笑得不行了,二师父这样厉害个人,竟就没再魏如意这儿讨着过好。

楼衍感受到那小手握在手心的力量和温度,他侧目望着她:“不怕吗?”

“衍哥哥在,我怕什么?”

“若我不在了呢?”楼衍问她。

魏如意眼眶一涩,手抓的更紧:“我会留住你!”若是留不住,那就君生妾生,君亡,妾随之!

夜里的晚膳很简单,但也很温馨。

二师父坐在上首的位置,楼衍跟魏如意坐在一起,清淡的家常小菜,丫环们忙碌却各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木英和知雨更是站在门外跟阿忠阿义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牧云则对雨思佳人,不晓得他的佳人现在有没有在想他。

因为荣王和瑞王的死,京城一下子安静起来,谁也不敢再有额外的动作,可小夭和大春二春也一直没找到娄若和孟昶的踪影,这两个好似就此人间蒸发了一般。

不过魏如意倒也过了半个月稍稍能放松的日子,暗处虽然波涛汹涌,但表面上,大家还是一团和气的,直到南边传来消息,说萧王巡城的过程中,击退了突袭的敌寇,而镇国府的老将军也因为这次袭击而阵亡了,大将军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消息忽然传来,满朝哗然,谁不知道镇国将军府的两位将军是神勇无敌之人,近乎百战百胜,在南边几十年,敌寇莫说来犯,就是露脸都不敢,怎么还会突然来袭击了?

一连串的问题在朝堂上被热烈议论着,一部分人怀疑乃是守城军内部出了奸细,但另一部分人只夸赞着萧王英勇善战有勇有谋。

楼衍看着龙椅上疲态尽显的皇帝,没有参与这次的讨论。

真正情况如何,他想皇帝一定最清楚。

“行了,既然萧王平定了这次叛乱,朕自会嘉奖。”皇帝说完,又吩咐楼衍:“国师与兵部和几位老大臣商议一下,看看再调派谁去接任南边合适。”

皇帝并没有直接让萧王接管的意思。

底下的大臣们暗自对视着,楼衍应下,等皇帝离开后,便有不少大臣围了过来,但楼衍不过是一个清冷的眼神扫过来,众人便都乖乖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孙尚书走过来,恭谨道:“国师大人,那下官召集几位大人迟些去您府上商议吧。”

“嗯。”楼衍应下,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他想,也是皇帝最中意的人选。

陈府。

魏如意替陈坚把脉后,才点点头:“伤势好了大半了,舅舅多注意休息,切莫再动武就行。”

“他听说了镇国府两位将军竟被敌寇打得一死一失踪后,差点就去请命要自赴南边了。”二夫人说完,还不忘瞪陈坚一眼。

陈坚却依旧义愤填膺:“那些敌寇宵小,用偷袭之术,伤我北燕大将,我不亲手斩下他们的头颅怎么消这口气!”

魏如意看了看一侧的陈老太爷,陈老太爷只闷声道:“若非有内鬼,两位将军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出事?”

他目光里透着睿智,陈坚微微一愣:“父亲的意思是……”

“这件事没有证据,也不容我们多言。皇上忌惮镇国府已久,若不是你们都陆续回了京,陈家如今还不知什么下场。”说完,看着魏如意道:“你只管再开几个月的药,让你舅舅再躺上半年最好,外头的事,不该我陈家插手。”

“父亲!”

“陈家是保家卫国的!”陈老太爷扭头呵斥道。

陈坚看着他脸上青筋暴起的样子,默默压下了心里的想法。

的确。他陈家是保家卫国的,不是来勾心斗角的。镇国府两位将军出事,看父亲的意思,多半有皇上背后的默许,至于萧王,也不见得手上就干净。

待陈老太爷离开,陈坚才不甘心的躺在床上:“龌龊,他们家满屋子的龌龊。”

“行了,也不怕招来杀身之祸。”二夫人忙警惕的看了眼四周,魏如意出来时,脑海里还回想着陈坚的大骂。

皇室可不是满屋的龌龊?好好的人,生生都给逼成鬼了。外人都说阴毒的荣王最像皇帝,但她看来,披着羊皮装好人却处处下死手的萧王才最像皇帝。一样的不择手段,一样的狠辣无情。

魏如意来到镇国府的时候,镇国府门前的皇家守卫几乎都散了。

“都是今儿散的。”木英道,说这话时,眼里带着些怜悯。

“那我们可以进去看看贵妃了。”魏如意轻声说罢,提步往里去了。

镇国府的人看到她来,立即迎了进去,但空荡镇国府内到处都布满的悲伤味道却让人难受。

屋檐的雨水一滴滴落下,滴答滴答,院子里的花草也都被风雨摧残的歪倒在地上,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