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这帝都深宅里的女子可怕，原本我不信，现下竟是亲眼见到了，真是长了见识。”
哪怕楚卿这般嘲讽，那女子仍然动也不动。
楚卿呵了一声，瞧了瞧完全没有动静的远处，干脆伸手在林子里拢起了干草和干树叶。
“得咧，这事儿还得你们自己去处理，我啊，就尽力帮帮你们主仆，大过年的，还糟了难。”
楚卿感叹的模样状似无心，却字字扎心，只教那丫头瞧了那表小姐一眼又一眼，似恨又似感叹。
“噗....”一把干草很顺利的就被点燃了。
楚卿小心的将它凑在那姑娘身边，来来回回的倒腾着。
火堆渐渐的大了，直到后来楚卿站在一边都感觉烤脸，才听见那大小姐“嘤咛”一声。
“小姐！”那丫头愣了愣，下一瞬脸颊上便挂满了泪痕“小姐你可算醒了，吓死杏儿了。”
那丫头话音才落，楚卿便放松的靠在了树干上“好了，来人了。”
可不是来人了么，不过百余步的距离却好似成了两个世界。
盏盏灯笼越走越近，点点星火照亮了天地，那丫头的泪水在跳跃的火光中也成了琉璃珠子。
只是下一瞬，这颗琉璃珠便浸染进了土里。
“我去给你们安排院子，往后，自己小心。”
楚卿最后说了一句，便匆匆的离开了林子。
也不管那丫头是如何呼唤她，那个自昏迷中醒来的是如何痴痴的望着她的背影。
风华走在人群前面，看见楚卿单薄的衣衫后便皱了皱眉头。
好在他早有准备。
跟着那打头的方丈和一旁的丫头婆子说了几句后，便抄起怀里的披风直奔楚卿而去。
“哥....怎么还将衣服都给出去了...”
少年的脸色不好看，楚卿却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抄起披风就裹在了身上，缓了一口气儿道
“还说呢，姑娘家都要名声，那小姐瞧着脸色青紫的，出气多进气儿少，怎么不管。”
风华抿唇不说话，脸色黑黝黝的，却轻手轻脚的给楚卿整了整披风领子
“姐姐良善，我知道。”
楚卿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极有眼色的说了一句
“我没事，真的，咱们回去，我也好喝碗姜汤，泡泡澡....”
风华抿紧了唇，却默默拉着楚卿走的飞快。
朱荐章和山伯两个粗枝大叶的男人早就拜完了佛。
还凑热闹跟着摇了挂签，两人要了对应的签文，还没来的及交流。
就看见风华黑着一张脸，拉着已经换了件儿披风的楚卿大步流星的走了回来。
山伯手里攥着签文凑了过来，将楚卿好一番打量“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换了件衣裳？”
楚卿笑的讪讪。
风华却道“哥哥做好事儿去了，衣裳都给出去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吧，也不知她有没有受寒。”
一行四人又风风火火的回了家。
楚卿回房沐浴，山伯和朱荐章在花厅里说着闲话喝着酒，风华却悄声的又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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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宴的祖孙俩此时已是煎熬的难受。
才过一炷香的功夫，两人便已经互相瞧了对方好几眼了。
可最后，到底也只是一口一口的喝着杯中的酒水，没滋没味的听着曲儿。
至于那大殿中央的舞姬，两人是半点儿没有兴致，一眼都没看。
“老八，你也有几年时光没有跟朕一起过年了，现下，觉得这些舞姬跳的可还入眼？”
高座上的皇帝开口，有谁敢说话，是以，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听的他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回荡，再回荡。
帝玉珩握着酒盏的手顿了顿，一旁白将军也肃了脸色。
“臣是个粗人，不会欣赏这些歌舞，倒不如军中将士们舞剑来的有看头。”
他木着一张脸，抱着拳，一板一眼除了无趣和冷漠外还透着一丝不近人情。
皇帝却笑了，笑的无奈却又爽朗
“先前不早朕的身边，朕也管不到你，如今却不同了，你也到了该知人世的年纪了。”
等皇帝这话音一落，大厅里便想起了嘈杂的说话声，目光更是若有似无的索绕在帝玉珩身上。
帝玉珩微微阖眸，长长的睫毛遮掩了他眼中的那些情绪“陛下，臣有年礼想送于陛下。”
少年不接话，甚至转移话题的样子都僵硬的让人不忍直视。
可偏偏对着那张脸，还有那双澄澈一片没有什么感情的眸子，就连皇帝都忍不住道了一句“准！”
“请陛下带着众臣移步....”帝玉珩起身，脸上的表情十分吝啬。
白将军却微微扯着唇朝着皇帝拱了拱手“陛下，是好玩的，保准不会叫您失望。”
一句好玩儿的，倒叫众人窃窃私语起来，就连皇帝也挑了挑眉，脸上多了些兴味。
自家这个八儿子，年礼送的居然是好玩的。
“好，众臣随朕来。”
皇帝走下高台，一身金黄，绣着五爪金龙，被内监和大臣们簇拥着，随着帝玉珩和白将军的步子站到了殿外。
“请陛下稍等片刻。”少年紧了紧广袖里的拳，面上却始终是平静无波。
他来时有许多准备，如今却不过是要动用其中一项。
不过，若是能教皇帝忘了那劳什子娶亲的事儿，倒也算值得。
想着，帝玉珩放出了一根穿天猴，伴随着“咻儿啪”的一声，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开裂。
“陛下，礼物马上就来。”
皇帝抖了抖身子，不想承认自己方才竟是被那么个小东西吓到了。
听见这话，威严的点了点头，目光却已经掺杂了暗色。
人群中有些嘈杂，可随着几乎可以遮天蔽日的亮光升起，天地间就只剩一片寂静。
“嘭”的一声，伴随着漫天七彩的烟花落进众人的眼里。
“贺陛下新年之喜，愿我北域繁荣昌盛，愿我百姓喜乐无忧。”
帝玉珩抱拳垂首，高声朝着那位皇者呼喝。
众人自高呼声中惊醒，也忙不迭跟着附和
“愿我北域繁荣昌盛，愿我百姓喜乐无忧。”
“嘭！嘭！轰！”伴随着声声烟花响，人们的声音更显哄隆，到后来，就连幼儿都跟着声嘶力竭的喊。
烟花连成了片，帝都城里也传来了喧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