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邙山震颤，烟柱冲天，边城的百姓遥遥望着，从最初的呆滞到后来的跪拜上天。
“老天爷显灵了，这是天罚吗？”
他们不知道是在惩罚谁，但这种畏惧却是发自心底的。
“便是罚也该是那群该死的蛮子，王妃...王妃不要有事啊....”
边城街头一片乱象，停泊在海岸码头的船只也陷入了一片嘈杂。
这里往来更多的还是北域的人，他们望着那座横在西梁和北域之间的高山，眼里尽是畏惧。
“这是地动还是天罚？”
“海水震颤，地动山摇，非人力所能及啊，这是惹了天怒了吗....”
有的人只知念上天，有的人却在唬着脸骂人
“屁的天，快救火吧，若没了邙山这座天险，鞑子们怕是该把咱们边城当成自家后院了。”
有那最初跟着楚卿当初授课跟着读书的，听了这种话直接就是火冒三丈。
也不管穿的是短打还是长衫，撸起袖子就朝山上跑。
有那路过木匠摊子的，还会扔上一把钱拎上两个桶。
虽是毛躁了些，却是有一定影响的，至少有些人看着他们的身影，也不只知道哭了。
“轰....轰.....轰....”
爆炸声未停，却只限于山上。
离得远的人们只依稀瞧见那直上云霄的黑色烟柱，还有那逐渐蔓延的火光。
而楚卿带上山的那群人已经从背在背上的行囊里抽出了铁打的锯子。
找好楚卿吩咐的隔离带位置便风风火火的伐起了木来。
任凭那不远处的山坳里如何的轰炸嘶吼，仍旧埋首于自己眼前的事。
楚卿手里攥着她那杆枪，枪头穿透了那个所谓三贝子的喉头，鬼面具属于眼睛的空洞里却只有一片冰冷。
“此处山明水秀，也算作吉穴了，你等不请自来，妄图奴役百姓，可安息了....”
那三贝子嘴巴开合着也不知说了什么，只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嘴里留下。
那双桀骜不驯的双眼里从自傲到慌乱再到恐惧最后只有绝望，直到那双眼睛失去了光亮，也久久不曾闭合。
楚卿抽出长枪，任凭那最后一个站立的身体也跌入山坳。
抬手抖了抖长枪上的血迹，楚卿转身以枪做棍撑着有些疲软的身体。
身后的火势已经大了起来，而那个原本算作山坳的地方也被那些人的尸体填平了大半。
若说全尸，也只有上面这几个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牺牲，她的投入可不小。
至于这些死去的人，她却是没有同情心分给他们的。
“去，喊人上来，隔离带必须尽快划出来，之后将哨塔扩建到这里，滑轮组起重机用上，加快速度....”
少女的战甲上溅满了血，脸上更是带着能吓哭孩童的鬼面具。
可偏玄一和玄二的心里却是涌起了一道又一道的暖流。
只要有这个身影在，他们便会平安。
不是他们怕，也不是他们怂。
与那些鞑子拼命时。他们姐妹两个是想护着姑娘的，可结果姑娘却总是在照拂她们。
玄一和玄二对视了一眼，最终到底抱拳应是是，快步离开了。
楚卿寻了处大石头坐下了，身边就有“噼里啪啦”燃烧的小火堆，可楚卿却抖着手，青筋外露。
几千的人，几乎都死无全尸。
她杀过不知多少人，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双手会是这样浸泡在血水里的。
楚卿静静的坐在那里许久，却始终有一道影子护在她的左右，默默的清了那些可能会碰到她的火苗。
等到人们或是纵马或是攀爬上来的时候，楚卿还像是一个雕塑似的坐在那里，而夕阳已经朝着西边坠落了。
“王....老师？”为首的是那个最先在街道上狂奔的读书人。
他此刻额头还带着汗，脸色也不大好看，活着烟尘，已经画了图，手里还提着两个木桶，可看着楚卿的目光却是关切的。
在他身后还有许许多多人的人，有的是身穿甲胄的将士，也有那身穿布衣的百姓，山下还有更多的长龙蜿蜒而来。
楚卿坐在雪白的大石上，手里的长枪血迹已经干了。
她穿着闪亮的盔甲，扣着可怕的面具，整个人却都透着一股寂寥与出尘。
明明她身上裹着不知多少人的鲜血，可却给人一种可以随时乘风归去的感觉。
楚卿闻声望过去，眨眼方觉干涩，看着人们都担忧的望着自己时，更是下意识的扯出一抹笑
“来了啊....”
楚卿此时已经忘记了自己脸上还扣着面具的事儿了。
更是忘了自己从狂奔至此后就再也没有饮过一口水。
剧烈的运动过后更是久久都不开言，是以她这一开口的干涩，却叫那群百姓心都疼了。
“姑娘.....姑娘喝些水。”
那书生下意识的将手里的水桶往前送了送，待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却是有些羞赧的将水桶往身后藏了藏。
楚卿却笑了，手撑长枪支起已经有些僵硬的身子
“无事，我不渴...”再抬头楚卿看向的却是众人
“人多好办事，鞑子我杀了。也要有劳诸位乡亲帮着咱们扫扫后。
此行鞑子来了五千人，被我等全歼在此，若不处理好，恐生瘟疫。”
楚卿不过几句言语，那群百姓却是脸色几遍。
还是那书生最先做出了样子，朝着楚卿拱手道“但听姑娘吩咐...”
就在几人说话的这档口，一旁已经先后有大树倒了下去
楚卿伸手一指
“诸位可分三组，一组打水灭火，一组在外开伐隔离带，一组在隔离带后挖沟....”
尽管夕阳似火，还是渐渐西落，但邙山上却是人潮赛火。
楚卿摘了面具跟着人们挖沟堆沙，那身影不知看的多少人泪目。
更有那先前叫着天罚的人脑袋都垂到胸口了。
边城的安宁是王爷给的，边城的好日子却是王妃给的。
可他们却在他们王妃为他们跟鞑子拼命的时候说那种无脑的话，便是别人不指责，他们也臊得慌。
楚卿不知他们的想法，但也无法在这种时候坐视不管。
是以，后来月亮升上了天空洒下那清冷光辉的时候，邙山上终于恢复了从前那黑黝黝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