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铭他们还没过来，包谷和侯沈下楼梯后，便没再继续装下去。
两人一个靠在贴满瓷砖的墙上，一个倚在栏杆上，都没说话，视线交汇，气氛难得和谐。
包谷想到老张刚才的表情，遗憾地说：“这招不好使了，老张肯定看出来了。”
“是啊。”侯沈点点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护栏，庆幸道：“好在今天人多，还有许多学生家长等着他。他不想丢了面子，便没当众拆穿我们，有气也不能发，说实话，我还挺同情他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他教我们这俩年，发际线都高了不少。”
他以后不从事教育行业了，高危职业可怕得很，万一遇到他们这样的问题学生，就糟糕了。
他们有多难管，侯沈心里有数，所以不给报应出现的机会，他就不信他不进这行，报应还能来找他。
“还不是你让他操的心。”包谷先下手为强，把黑锅甩给他，他可是还记得，他之前讽刺他阴阳人的仇呢。
别以为他们俩现在心平气和的聊天，这事就揭过了，就算他没心没肺，什么不都不往心里去，事也不是这样了结的。
“……咳咳咳。”
侯沈瞪圆了眼睛，被口水呛到，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底仿佛写着‘你还是人吗’五个大字。
瞧瞧他这说的是什么话？亏他还以为包谷把他当兄弟，没有像恶心迟宴一样恶心他。
他只是没有恶心他，而不是放过了他。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眼就看出他们兄弟情，虚伪又塑料当不得真，谁当真谁就输了。
是他输了，太天真，太傻白甜……他清醒了。
侯沈深呼吸，平复澎湃的心情，神色复杂地注视包谷，问他：“知道为什么狗不理包子吗？因为包子发烂发臭，表面上是个分量十足的白胖包子，里面装的却是腐肉臭肉，所以就算包子看起来美味极了，狗也不会理包子。”
包谷是憨，但也不是傻，哪能听不出，他在暗戳戳内涵自己。
侯沈定是想看他闹起来，坏了他在学妹们心中的形象，太阴险，太可恶了。
说不定铭哥也快来了，包谷回头瞟了一眼，果然不出他所料，小学妹虽没有，但铭哥他们的确来了。
人未到，声先行。
包谷暗骂侯沈是条心机狗，面不改色地回视他，唇角勾起一抹浅浅地弧度。
小样，他才不上当呢。
“……”
见他淡定如斯，侯沈惊讶了一下，不由地多看了他几眼。
他怎么没反应？奇怪。
“你眼抽筋了？一直往这边瞟什么？”
包谷又抓到了怼他的由头，毫不客气道。
“……”侯沈满头黑线，懒得搭理他了，倒回去找夏铭他们。
他和包谷俩待在一起，友好相处时间，永远不会超过十分钟。
想要重创他搞事情的积极性，无视他即可。
发现侯沈直接走了，包谷还没来得及开心，又郁闷了起来。
啥意思啊，他这是？
“有事？”
夏铭看着倒回来的侯沈，眼中闪过一缕疑惑。
迟宴观察侯沈的脸色，没看出他怎么了，安静地听他们说话。
侯沈呼出一口气，笑了笑：“没，回来看你们跟过来没有。”
他只是不想单独和包谷那个叉烧包待在一起了，怕被他给活活气死，不知道他收了谁的黑心钱，想兵不见刃地送他去死。
“哦。”
夏铭眯了眯眼，隐隐觉得不是这么回事，狐疑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然而没看出什么。
侯沈不愿说，他便没探究。
包谷看着夏铭他们走来，朝他俩笑了笑，视线落在侯沈身上，不屑地嗤了一声。
侯沈翻了个白眼：“……”有猫病。
迟宴看着两人的眉眼官司，很快打消了探究的心思。
俩人都不是好人，不用担心他们谁会吃亏，说不定他们乐在其中呢，他们插手反倒不好。
四人一起往下走，回头率百分百。
好几个女生上楼，看到夏铭那与众不同的发色，震惊得险些踩空，表演个大马趴。
夏铭拧了拧眉，贴着墙走，不想直面对上她们，有点后悔嫌热，没戴帽子了。
“有墨镜吗？”
又一拨人走后，夏铭问着好友，他只带了个手机和作业，其他啥也没带。
“没。”迟宴摇头。
“加一”侯沈附和，瞄了一眼，专注玩手机的包谷，“狗不理包子，好像带了。”
夏铭挑眉望着他俩。
“拔刀吧，牲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包谷怒从心起，给了他一记死亡凝视，手放在腰侧，仿佛随时能拔出刀来，巴拉巴拉地放垃圾话：“放心去吧，每年清明节，我会给你多烧点钱，给你买带花园游泳池的大别墅，给你买豪车，再找个手艺人给你扎一个如花老婆。不让你在我们过双十一购物节热闹时，在下面当个光棍独守空屋。”
“biu，你死了。”侯沈比了个枪的手势，吹了下枪口，蔑视道：“反派死于话多，这你都不知道？还敢出来嚣张，谁给你的勇气？渣渣呸。”
“……”夏铭和迟宴捂住脸，装作不认识他们，加快了脚步。
夏铭连墨镜都不想要了，只想赶快远离，发病的他们。
“唉铭哥和迟到呢？”
包谷握紧拳头锤了他几下，突然发现身边空了下来，微微一怔。
“被你丑陋的面孔，吓跑了。”
侯沈甩开他的爪子，追上去，“你一个人玩儿去吧，狗不理包子。”
包谷：“……”一个人玩屁哦，我是包子，你就是狗。
他不等他也不理他，还真是狗，就没见过他这么积极找骂的。
“侯沈。”
夏铭注意到侯沈追上来了，偏头叫了他一下。
“嗯，咋地？”
侯沈气喘吁吁，没想到他们走这么快，差点就看不到他们了，走廊上人多，操场上人更多。
“你们俩在公共场合，收敛一点。”夏铭瞥了他一眼，叮嘱。
“……包谷先撩者贱。”
侯沈觉得自己很委屈，他不怼回去，总觉得自己吃亏了。
只有包谷闭嘴，他才能管住自己。
无视他暂得安宁，但也维持不了多久。
夏铭思忖片刻，看向他，“别理他就是，你越理他越来劲儿。”
“我尽量吧。”侯沈抿唇说。
包谷没想到他们跑那么快，都不等他一下，小跑着追上他们。
气氛有些诡异，包谷小心翼翼地偷瞄他们。
没看出什么，包谷便放弃了，揣摩他们心思的念头，继续刷贴吧和论坛。
看到新生们发的帖子，包谷瞳孔猛然放大，转头看向夏铭：“啧，铭哥你又上热帖了，还有人发照片寻人，要你联系方式。”
“……”
夏铭闻言面色微沉，神色冷了几分，瞟他一眼，“把发了照片的帖子分享给我。”
“行。”包谷点击分享发给夏铭，顺便劝了他一下，“你别去找她们，会吓到她们的，她们新来的不懂规矩，教教就好了。”
夏铭脸色依旧很难看，点进他分享的帖子里。
帖子下全是对着他照片，发花痴意淫他的女生，不堪入目的文字，进入视线，顷刻污染了他的眼睛。
夏铭俊逸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水来，心里一阵恶心，凉凉地斜视他，哼道：“你倒是怜香惜玉。”
不是他不够友好，一旦他脾气稍微好一点，那些人就会如饿狼般扑上来吃了他。
他讨厌新生，不是没有缘由的。
好声好气说话并不能解决问题，拳头和威胁才是硬道理。
夏铭最后还是戴上了包谷的墨镜，虽然这令他更加引人瞩目，但他们看不到他的眼睛，夏铭就当自己瞎了，也看不到他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