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透过明亮的玻璃，看见站在会见室内的两个人后，纪向良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升腾起了一丝火光。
等他身旁的警察离去，他才缓缓坐下，拿起听筒，隔着玻璃凝视着坐在对面的老妇人。
老妇人身后还站着一个女孩儿，自从上次被她毁了双手，纪向良就再没见过她。
如今再次见面，心中还是难以避免想起之前的那一幕，他感觉手腕间钻心的疼痛再度传来，因为恐惧他的瞳孔缩了缩，收回了看陆玫的目光。
他盯着胡敏，眼神中有毫不掩饰的滔天恨意，宛如一头恶毒阴狠的狼在盯视着自己的猎物，若不是有一块玻璃挡着，这只狼早就扑上去把人拆食入腹了。
“胡敏，你是来和我炫耀的吗？”他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苍老喑哑。
他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倍，除了眼神里那点怒气，胡敏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生气。
胡敏面色平静，对面前之人已经毫无波澜，“我不是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向你炫耀的。”
“不是来炫耀的？”纪向良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从齿缝里发出一声低笑，“那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吧。胡敏，你现在心里一定很痛快吧。”
他心底一直压抑着，控制着情绪不要冲动。
否则他会忍不住冲上去砸烂面前的玻璃，然而被警察以更加狼狈地姿态抓回去。
他不能让胡敏陆玫看自己的笑话，那样正和了她们的意。
胡敏看着他这幅狼狈的样子，心里是痛快的。
十年前，就是因为他的贪婪和欲望，害得自己被舆论谴责、被网络暴力，整整十年，几乎毁了她。
可她最终坦然接受，在旁人的帮助下，迈过了这一道坎。
坦然接受这一段经历，成长为更好的自己，重新拾起曾经的梦想。
至于走到今天，胡敏并不觉得是上天的恩赐，因为这些都是她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的，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纪向良和她不一样，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为了成果走捷径，想要不劳而获，到了今天这步田地，他是可悲又可笑的。
“你也曾经是我最敬重的前辈。”胡敏感慨，“没想到，就是你这个前辈，险些毁了我的后半生。”
“我不恨你，我只是想来看看，现在的你，有没有因为这些天的经历，想通这些事情。不过，看起来……并没有。”胡敏平静地话语顺着听筒传过去，纪向良看着她的眼睛，甚至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怜悯。
就像一个巨人看着脚下如蚂蚁一般的生物一样，这怜悯，是俯瞰、是施舍，如一只无形的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感觉，这只手把他的自尊狠狠地捏碎了。
他的眼底渐渐被愤怒填充。
够了，他不需要任何人来可怜！
只要他出狱了，这些人都将被他踩在脚下！
他刚想要把火发出来，就看到胡敏已经站了起来，似乎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然后，陆玫在他面前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