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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露霏霏,水清鸟鸣。

香桃从外边进来,高兴说。

“公主,喜鹊叫,定有好事!”

福凝趴在桌面,下巴搁在手背上,脑袋瓜子左一晃右一晃,珍珠发簪也跟着左右摇摆。

“哪有什么好事。”

香桃只抿唇笑。

自她知道时墨公子对公主有意,她这颗为公主殿下操劳的忠心,终于放下些许。

时墨公子的为人她再知道不过,若公主嫁与他,日子肯定差不了,知根知底,也好过其他压根不了解的公子哥。

总之,香桃看时墨,那是越看越满意,若她有那个权利,直接就拍板子敲定。

也并非香桃看时墨满意,皇帝和贵妃商量一夜。

在皇帝因为找不到对方把柄只能反反覆覆吐槽,“太冷,没有情调”“太冷,看着吃不下饭”……贵妃终于看不下去,一巴掌呼过去,皇帝这才消音。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时墨长相俊美,是能开胃的颜值,怎么会吃不下饭,你少在这儿酸。况且,时墨钟意凝儿,还不得化成绕指柔,呵护备至。”

皇帝委屈,哼哼唧唧骂了句“臭小子”,拉起棉被,转身背对着,气鼓鼓入睡。

结果梦中还是臭小子,姓时的、姓白的,还有外姓,都要抢他女儿。

吓得他,为了扞卫女儿,全身紧绷,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皇帝宠女狂魔不理智,靠不住,贵妃只能亲自出马。

她来找福凝,秉着女孩子家定会不好意思,须得委婉委婉再委婉的态势,愣是扯东扯西扯天扯地,扯了许久。

福凝“吧唧”磕下一颗瓜子,黑眼睛干净纯粹。

“母妃,你也想要时墨做我驸马吧?”

刚想扯入正题的贵妃,“……”

尴尬咳了一声,正色道,“凝儿,时墨确实不错,但并非我们想就可以,重要在你,你想吗?”

福凝不说话,摊开手心,看着几粒饱满分明的瓜子,拨了拨,然后抬头看母妃。

既然母妃满意,还来找她商量,说明父皇哪儿,也是差不多的态度。

她把瓜子攥在手心,“母妃,我想见见时墨。”

事关终生大事心仪女子,此次会面,时墨都郑重起来。

在二哥的拼命撺掇下,勉勉强强给衣服熏了点暖香。

刚出门就后悔了,这般行径,也太毛头小子了,不够沉稳。

希望公主不要注意到才好。

福凝没有注意到他的衣香,时墨却注意到她少见的严肃。

平日里嘻嘻哈哈快乐无忧的少女眸色平静,像一汪深潭,潭下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

他有预感,公主找他,就是为了那个世界。

香桃和宫人都在外头候着,刚好是听不见谈话的距离,福凝和时墨二人相对坐在庭院中。

福凝正色道,“时墨,我必须告诉你,我和别人或者说你们,不太一样。”话语娇柔,蕴含不可忽视的气韵。

时墨静静看着她,不骄不躁等待她的下文。

福凝说,“我心浅,有残缺。”

人的成长是一个探索的过程。

从探索自身,然后去探索世界,又从世界,反馈自身。

福凝,却反了过来。

她是探索世界,才开始整理探索自身。

五官伦常,喜怒哀乐,她和别人一样都有,却淡些浅些,茫然些。

比如,她不能理解何为爱。

像她母妃问的,朋友之间,家人之间,爱人之间,实际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她知道答案是爱,是反馈不同心情的感情。

只是知道不代表能够明白,她还是无法体会,也就无法明白。

大家都有,自己没有,那是残缺。

福凝不希望这份残缺影响自己的生活,故而一直忽视它,冷落它。

残缺是自己的残缺,她不希望因此影响到别人,给别人带来困扰。

短短六字,时墨不能明白过来。

福凝解释说,“时墨,若你成为我的丈夫,我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像其他夫妻般,能够怀有一样的心情待你,除了身份不同,什么都不会变,也不会有深刻的爱,因为我不懂爱,爱于我,是残缺不健全的领域。”

时墨可算明白了,有些诧异,在他心目中小公主是那么认真的热爱生活,看不出任何异常,现在却说自己感情有残缺,真的意想不到。

福凝面色平静,若仔细瞧,可以看见她眼底的轻松如常。

她从不把自己的残缺当做自卑,就如她现在敞开来,也不会有不好的情绪,泰然处之。

她活得光明磊落,也会继续光明磊落,不负朝夕。

“因为不想让大家担心,所以从未说过,只是现在,父皇和母妃还有香桃,都认为你做我的驸马合适,我不知道怎样算得合适,但我知道,此事必须告诉你,你有知道的权利,从而去判断和选择。”

时墨心软得一塌糊涂,满目柔情。

“公主,您是公主,无论是判断还是选择,权利都在你手上,你可以自由行使。”

福凝轻轻摇头,“这不是可以任性的理由,我是公主又如何,也不能剥夺别人的权利。”

她心浅,又活得无比透彻。

福凝站起来,打算给时墨考虑的空间和时间,逼人立马做决定,不是她的作风。

太霸道。

“没关系,时墨,你可以好好考虑。”

说完,转身就走。

“公主。”

时墨站起来抓住她的手,掌心炽热。

“公主,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能够无忧无虑,时墨,足矣。”

这就是他的回答。

就算公主一辈子也不会爱上他,只要在他身边,能够时时见着,也异常欢喜。

福凝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动了动手,没挣脱,时墨抓得紧。

看了看周围。

“时墨。”

“嗯?”

“我父皇在瞪你。”

时墨:……

抬头——

准确无误接收到皇帝的死亡凝视……

街市。

亲枫左手臂右手臂挂了一串包裹,两只手掌还抱了一大堆,差点视线受阻,行走困难。

而某人还在乐此不疲的买买买。

“我说,你买那么多东西干嘛?吃的用的玩的,你要开杂货店啊?”

“当然不是!”

白可给老板付了钱,转身想把东西给亲枫拿着,却看到亲枫快被包裹掩埋了,良心发现,拿过来几个,自己抱着。

亲枫刚松口气,又看他兴致勃勃盯着某样商品,立马凶道。

“白可,你给我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