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薛让的角度，只能看到隐元的半边脸，可仅是这样，也能从中看出他的关切。
“你的徒弟？”七杀惊呼，“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薛让还在琢磨，洞明和隐元之间的关系，可被七杀这么一说，她忽然意识还有明面上的问题。
“你……你不是星君吗？怎，怎么会有徒弟？他……他可是个凡人啊！”七杀双目圆睁。
隐元听闻，赶忙捂住了嘴，洞明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但很快，便用叹息掩盖了过去。
“老八，你……难道之前，是凡人吗？”开阳一语道破天机。
隐元再听，不禁慌了手脚，洞明垂下头，没有说话，此刻，反倒是七杀接过了话柄。
“你，你在说什么呢。”七杀推了下开阳的肩膀，“三界互不干涉，星君又怎么可能是凡人？！荒唐……”
“老八，没错吧……”开阳没有理会七杀，转而继续看向洞明。
“您听谁说的？”洞明终于开了口。
听洞明有意松口，隐元偷偷捅了捅她的胳膊，似乎还想要阻止，气氛变得有些微秒。
“其实，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开阳眉头微蹙，“饕餮问过我和小七，仙力究竟从何而来，还说我们是生而为星君的人，所以我就想，那是否还有不是生而为仙的人……”
“饕餮还说了什么？！”洞明面色一沉。
“他还说凡间，有不少修仙之人，所以我就想……”开阳说着，便主动迎上洞明的目光。
洞明没有应声，反倒是后面的隐元，一直在用脚点地，还时不时地朝二人这边看过来，看上去十分不安，
“还有吗？”洞明冲到开阳，问话时一脸焦急，眼中还带着忧虑。
“没有了，他卖了个关子，说以后有机会，要我们自己去发现。”开阳换上一副轻松的口吻。
“真……真的只有这些？”隐元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小七。”开阳从容不迫。
瑶光多半是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绕晕了头，跟七杀面面相觑，而七杀也是个糊涂蛋，她就自己一边掰手指，一边喃喃自语，想要把事情弄明白，可效果是并不太好。
此刻，听到开阳叫自己的名字，瑶光便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待开阳同她说清事情原委。
“嗯，就是这些了。”瑶光连忙点头作证，没过一会儿，便转过头看向开阳，“不过老六，你说老匏会不会骗我们，他当时好像……是想帮妖怪开脱似的。”
听到这里，隐元不禁眼前一亮，他刚想要应声，却被洞明抢先一步，只她深吸了一口气。
“饕餮说得没错……”洞明抬起头，大方地看向众人。
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隐元，面色甚至还有些苍白，薛让从刚才就觉得，他的动作表情各种不自然，再想到他通晓北境各事，莫非……
薛让正琢磨着，突然，就被七杀的惊呼声打断了思绪，“你……你居然是凡人？！”
七杀涨红了脸，看上去就被骗走糖果的孩子，似乎天都要塌下来，不过，薛让好像还从中，看出了那么一点委屈。
“快说，你是怎么混进仙界的！”七杀气急败坏。
眼看着七杀抬起胳膊，似乎是要动手，瑶光赶忙冲过去，拦住了七杀，并冲他嚷道：“曾经！曾经是！”
“那……她现在还是星君？”七杀一脸茫然。
“当然！怎么可能又是人，又是仙？”瑶光没好气地说道，“老匏的意思只是说凡人可以升仙，况且，老八可是跟我们一起下来的！”
七杀愣住，便看向开阳，开阳向他点头，薛让也不禁诧异，这次，小丫头倒是拎得很清楚。
“那你……”七杀看向洞明。
“我千年之前，是上洛城的一位大夫，刚进城的路上有一座破庙，那里面就是我。”洞明娓娓道来，“后来，我在一场瘟疫中，就了大半城人的性命，自己累到不行，就死了……”
说道死亡，洞明眼中没有一丝波澜，那就好像和打喷嚏一样，只是件简单的小事。
“后来，我也不知怎么，就进入了你们天界。”洞明指着几位星君，不禁苦笑，“在紫光夫人身边，做了她仙医官。”
洞明说完，便自顾自地在假山边，找了一个石墩坐下，她说得漫不经心，可听者却都绷紧了神经。
“那个啊……要是我没记错的话，紫光夫人不是你们北斗之母吗？她在给紫光夫人当仙官，那地位岂不是上仙……”七杀小声嘟囔。
“嗯……离飞神只差一步了。”开阳神色肃穆。
“对啊！都要飞神之后，仙力、寿辰都会大增，还不用下凡，真遇到什么仙魔大战，也有我们这些星君，冲在前头……”七杀越说，越是不解，“可……她现在，就是个半星君，这未免也……”
“七杀大人，您可别在那里私下嘀咕了，我都听得很清楚。”洞明瞥牟，冷眼扫过七杀，“直接拿出来说吧……”
知道了洞明的身份，七杀之前干架的气势，早已所剩无几，就看他动了动嘴皮子，也不知在说什么，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那……你是犯了什么过错，才被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吗？”七杀结巴了一下。
“我是自愿下来的……”洞明抬眸。
“怎么可能！你都是上仙了，仙力、寿辰都……”七杀难以置信地看着洞明。
“哼……一看你，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还没等七杀说完，洞明便打断了他，“来到凡间后，你们都没什么感觉吗？”
洞明话锋一转，突然看向瑶光和开阳，薛让不免心头一紧，她下意识地觉得，洞明是在暗指“喜欢”之事。
“凡间……有很多好吃的，也有好玩的，还有很多不错的人，可以交朋友。”瑶光一脸天真，“但也有坏人，他们利用生灵的善良，欺负孩童的无知，强行控制其他人……”
瑶光对号入座，愈发变得愤愤不平，洞明听闻，不禁点点头，而后便望向远处的花海
“仙、人、妖，谁是恶，谁是善，到底谁又更可怕？哈哈……”洞明忽然嗤笑。
“老八……”隐元面色凝重。
“肮脏的人心，才是正在的无底洞，对吧？”洞明看向隐元，渐渐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