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没有应声，薛让也没什么触动，比起之前那句双关的台词，就显得没什么有水平了。
“老六他想离开妖界，所以，我一定会留下来帮他。”瑶光郑重地说道。
“你要怎么帮他？”洞明反问。
“反正……我就是要帮他！”瑶光笼统地应付道。
瑶光本就想瞒着合作的事，现在，又听说仙界“重度洁癖”，便更不敢开口了，也不像薛让开了“外挂”，知道开阳其实，想一人扛下所有。
洞明不知怎么，半天没有应声，瑶光赖皮的功夫，也是无师自通，就趁着空档又添了一句。
“妖界这么危险，反正，我不可能留他一人在这里！”瑶光放了一句狠话。
“那你自己的安危呢？有考虑过吗？”洞明气不打一处来，“他就是魔王和柳玉的孩子，你是不是已经确定了？”
只要瑶光不吱声，洞明就可察觉真相，很快就对她，进行了机关枪般扫射式提问：
“他既然是魔王孩子，又怎么可能走得了？他就算真离开了，仙界不要他，他能去哪里？我听说在妖界，魔王就是规矩，他如果想回去，只要魔王不计较，又是亲缘，他就能回去，可你呢？你有没有想过……”
“仙界一定要收留他！我回来会跟贪狼解释清楚的。”瑶光苦苦辩驳。
此后，又是一阵默然，薛让也陷入沉思，关于问题的答案，第一个，她说不准，第二个，她不知道，第三个，没想过。
说来有些惭愧，习惯了“主角光环”，薛让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懒惰了，瑶光的事情不想，傅诗的事情也不管。
“小七，你听我说件事，再作考虑。”洞明长叹了一声，“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
这后面半句，是不是有点刻意，薛让苦笑，心想激将法固然对瑶光有效，但话术是不是可以更新一下，毕竟观众也在看着呢。
然而，瑶光不仅如约上钩，还跟着紧张了起来，轻咬嘴唇，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之前说，当时抹去你的记忆，是因为情绪不稳，但你有想过，是因为什么会情绪不稳吗？”洞明真诚地发问。
“因为……老六受伤？”瑶光歪着头。
或是被单独问起，瑶光犹豫了一下，接着又看了七杀一眼，七杀也点点头，眼中闪过些许诧异。
“那你有想过，老六为什么受伤吗？”洞明接着发问。
“我……”瑶光眨了眨眼。
瑶光陷入回忆，眼前快速闪过几个画面，都是之前，在金夫人的地下宝库看过的。
“我没想起来。”瑶光眼眸微垂，“我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
“那你也可以先推测一下……”洞明循循善诱，“下凡之前，都没人看出老六的异样，说明他的性子和之前，没什么变化，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洞明本来身体前倾，说完便撤了回去，背倚靠在墙上，找了舒服的姿势，语气也柔和了不少，从长者变成了朋友。
“他对我很好，会经常提醒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知道我喜欢什么，会跟我讲道理，但……也会夸我。”瑶光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嘴角还带着少女独有的娇羞。
瑶光几乎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虽然她说辞贫乏，薛让却有些莫名地动容，并真切地感受到她心中的爱。
迟迟没有听到应声，瑶光有些无措，耐不住好奇，偷偷看了洞明一眼，迎上她慈爱的目光，薛让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你刚才说的，都是优点，他有缺点吗？”洞明语气温和。
“没……没有。”瑶光抿了抿嘴唇。
瑶光的回答，印证了一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薛让本想吐槽一句，可当她也试着回忆，会发现自己好像，也想不起傅诗的缺点，如果硬要说……那就是长得太帅了吧。
“而且老六还很聪明，也喜欢思考。”洞明看向瑶光，仿佛是在向她求证。
“嗯嗯！比我好多了。”瑶光头如捣蒜。
薛让也举双手赞成，日常就不提了，还记得在最新的梦境中，开阳对兵法的阐述，所以在这一方面，他应更为擅长才对。
洞明又继续说道：“老六的战力虽不如你，但毕竟也是武曲，战力在北斗中也是中上，所以即便妖军战力惊人，他也不至于，落到仙魂破散，肉体殒灭的地步才对。”
“那所以……”瑶光愈发不解，“是为什么呢？”
原本，薛让和瑶光、七杀一条心，甚至还觉得，就没有其他可能了，但奈何洞明这般反复追问。
这样的情况，哪怕是放在现实生活中，只要是个稍微正常点的人，都会怀疑，更不要说这还是电视剧了，这样的台词伏笔，就赤裸裸的提示，翻译成白话就是——你错了！
“是什么呢？”洞明重复了一遍，微笑慢慢收了回去。
两人四目相对，洞明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瑶光像是还没找到突破口，仍旧一脸茫然，但薛让不一样。
作为半个科研人员，导师不仅教了薛让知识，更教给她一种态度，就要对一切抱有质疑，并用证据却论证这个质疑。
想起之前，自己总把洞明当“师姐”，可没想到现在，“师姐”居然真的给留题了，薛让便有些哭笑不得。
薛让只会研究物体，要是牵扯到人心，她便会有些不自觉的退缩，然而，当她沉下心来，就发现这……好像就是个实验，而且，洞明已经帮她排除了干扰的变量。
开阳擅长兵法，所以实验设计无误，他不易冲动，也思虑周全，所以也是规范操作，那就只剩下外因了。
薛让想了半天，却还是犯了难，什么温度、湿度之类的，都在脑子里过了两遍，但觉得这些，好像跟战争又没什么关系。
见瑶光答案“难产”，洞明还朝她使了个眼色，然而，关于这个提示，就连薛让也没看懂，就更别说瑶光了。
“就是你……”洞明直勾勾地盯着瑶光。
话音刚落，场景骤变，快速闪过几个画面，瑶光倏地睁大眼睛，薛让也不由得屏息凝神。
直到这一刻，薛让才明白，洞明刚才的眼神，不是提示，而是答案。
这简单的三个字，就像一阵强风，扬得黄沙漫天，那不曾见光的旧事，记忆的最后一块拼图，也终于露出了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