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壹之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却又突然严肃：“子衿，着我回答这个问题以前，我需要你先自己想明白一点。你之所以那么想要见到我，究竟是因为我本身，还是为了你心底一直以来，所执迷的那个答案？”
“我...”
子衿怔愣片刻，眼睛睁大。
还有些被拆穿后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她没想过凤壹之会和她说这些。事实上，从没有一个男人会在她面前，心大到提起另一个男人。
她前世闲得无聊，与他玩“猎人”和“猎物”之间追逐的把戏的时候，他盛怒之下倒是经常提起。
得手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所以，现在又是因为什么...
“凤壹之！”
一声带着恼怒的叫喊，墨翎忽地一袭墨袍地出现，就在那一瞬间攻击他。
“还真是你！”
凤壹之反应敏锐，为避免掉落山崖，往旁边几步侧身避开。
“墨翎，你现在的身份去对付他，你不会觉得羞耻吗？”子衿挡在他前面。
“呵，只要能杀了他，本尊为何要在意什么手段？！”墨翎眼角睨过她，“还有，这类话从你口中说出来，你自己不感到羞耻吗？嗯...还是说你与本尊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子衿睁大眼睛，感觉墨翎一定是被她气糊涂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墨翎？”
凤壹之眼角淡淡地掠过他，即使处于劣势，可气势不逊色分毫。虽然不明白这个世界所处的状况，但是就如曾经，庆国的每一位师长老者所说——
凤大人，是一个脑子聪明程度，远超正常同龄人的天才。
“——是你在这里的身份？”
“区区人类，是谁给你的勇气，胆敢用这种语气与本尊说话！”墨翎一气之下又要上前，子衿正准备接下他的招式，这时候容倾与墨翎却赶上来拦住他。
方才没看仔细，这回看清楚凤壹之正脸，心底同样诧异。
他为什么长得和容倾那么像？
不说七八分，五六分肯定是有。最关键是那一份从头到脚，同样镇定从容的气度。
容倾有些僵住，视线一点点转向她。而子衿现在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她现在心乱如麻，脑子里全是凤壹之刚才所说的那句话。
凤壹之倒是淡然，他安静地扫过容倾的面容。许是心思通透，又是死过一次的人。虽然只活了数十载，但已差不多把寻常人几辈子会发生的事情都给经历了一遍。
或许他们之间有前世今生多种纠葛，但也仅此而已。在这里，凤壹之只能是凤壹之，容倾只是容倾。
他又将目光转向墨翎：“但是你，奇怪，你倒是一点也没有变化。”
墨翎瞬间被激怒的上前，他却又镇定地开口：“你在顾及...或许说害怕什么呢？你担心我即将要说的话会对你不利？事实上，你会后悔的，墨翎。”
那双墨色双眸，平静地对上他的视线。
墨翎气得火气上涌：“你觉得本尊会相信你这个伪君子的话？你——”
“我想清楚了，”子衿忽地开口，对上凤壹之，“可以告诉我了吗，壹之？”她知道他或许有他的考量，可她同样对自己有自信，足够承受任何有可能的答案。
凤壹之回答一声好，附着在她耳边。
墨翎看着她的神色从一瞬间的诧异，到逐渐归于平静。他猩红着眼，自己的心情却再也无法平复的狂跳。
他不断回忆那日在铜镜里看到的场景。那个时候她死了，他会做什么...他会做什么……
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已经被这个女人弄得失去所有尊严和理智！谁知道自己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会做出什么！
然而，等凤壹之附着在她耳边，终于说完了话。他却与她对视一眼，子衿点了点头，一步步朝着容倾走过去。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墨翎四周气压低沉地吓人，从凤壹之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
妖玖定定地望着这一幕，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只是不知为何，从刚才发现那件事开始，心底的不安愈来愈深。
“师父。”
子衿握住他的指尖，“你愿意相信我吗？”
容倾怔住，抬眸看向她，动了动嘴唇，却并未从中发出任何言语。他此刻内心酸涩得厉害。
无论他对她再好，可是她从来没有，对自己露出像刚才那样信任的眼神……
“无论以后会怎么样，可是师父，你只需要明白，闻子衿喜欢的的人，他的名字是容倾。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容倾怔住。
“说够了没有？”墨翎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都想不明白，他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么好了。
知道不会改变了，干嘛还在他面前刺眼。
妖玖眼眶红了，转过身去。他跟来干什么？他才没有哭呢！那只一点也不温柔解意，从来都不关心他只会把他当苦力的凤凰，他一点也没有喜欢过！
“妖玖...”
子衿又看向他，对他张开双臂，就像飞往天际的凤凰张开双翅。
勾着唇：“我们抱一下吧，好不好？”
凤壹之默默地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她就该是在九天翱翔的凤凰，而不是在后宫里与人争风吃醋的妃子。
妖玖却蓦地僵住。这个家伙素来没心没肺，他还不知道现在事态严重到这样的地步，需要她一一照顾到在场所有人的情绪。就像是在...
交代后事。
“我不。”
妖玖直接拒绝，面对眼前触手可及的怀抱，他甚至害怕畏缩地后退几步：“你...想要做什么？”出口才发现声音已经涩哑。
眼泪还是夺眶而出，啪嗒啪嗒滚烫地滴落在地上。
狐狸泪是很珍贵的，可他已经不止一次对这只凤凰流了。果然，凤凰一族和白狐一族不合是有原因的。说不定就是往上数几辈子的因，才种下了今日的果。
“我才不要...”睫毛颤抖。
他有预感，这只冷血的凤凰，她要走了。只要他抱她一下，她就能理所当然地卸下心里的负罪感，毫不留情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