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地方都有当地的地头蛇，在北京这个地界，首当其冲的当然就是郭己巳，这一点季萦是早就知道，只是之前没有能用得着他的地方。
这会儿有需要了，想找个电话还不容易，她向电话那头说出了阮榆秋的名字。
郭己巳对这名字倒也熟，前些年那阮家产业败掉一对夫妻前后赴了黄泉，留下阮榆秋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面对天价欠款，这事儿在他那圈子里一直是个让人津津乐道的谈资。
也没办法不谈，毕竟这每个月那钱还得派人去收一次，说起来，这几年的交情，跟他也算是半个熟人。
不过郭己巳倒没觉得这人轻松就能找到，电话都打到他这儿了，人多半就是失踪了。
他拿着折扇扇了两下，应承下来：
“好的，季小姐，这件事我会派人去办的。”
季萦把玩着桌上的一个水晶摆件，眼睛微微眯了下：
“别让人知道是我在找人。”
郭己巳懂规矩，虽然疑惑这两人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儿，阮榆秋怎么可能跟季家这位牵扯到这一起，可也没问出来的举动。
他点头：
“好，明白了。”
电话挂断，郭己巳握了一对闷尖狮子头盘着，喊了人进来。
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位长得颇为凶煞的男人走了进来，双手垂下握在身前，点头行礼：
“郭先生有什么吩咐？”
“阮家那笔钱是谁在负责收？”郭己巳对着手下人倒是显得格外有威严。
男人思虑了一瞬，便有了答案：
“向来都是王二毛在负责，是有什么问题吗？”
王二毛，这两天刚被提上来那个，郭己巳倒是有印象，这事还是自己指派的，他喝了口茶：
“这个月那边的钱收上来了吗？”
“收上来了。”男人点头，“各个口子上的帐都是齐的。”
也是听音知意的人，老大的语气并不像是有好事发生的样子，他思索了片刻，将王怀信卖了：
“阮家那帐，是王二毛主动要去收的，说是跟那阮榆秋是街坊，方便。”
“哦？”郭己巳微微挑了下那稀疏的眉毛，“邻居？”
“确实是的，一条胡同里住着。”男人头垂得低了些，“但是，好像两个人有点儿别的关系，我听下面人说，这俩是一对儿来着。”
郭己巳明了，舒了口气，这人不就找着了吗？
他将茶盏搁到桌上：
“把王二毛叫来见我。”
祁朗回家，正赶上晚饭刚做好，听见开门的声音，苏颖从手机上把头抬起来落到他的身上，眼神有些许怪异，没了之前的热络。
苏雨端着炒好的菜出来也看见他，愣了一瞬，低下头将盘子送到桌上又回了厨房，竟是没打个招呼。
三个人中午那被季萦遮掩过去的“巧遇”，谁心里不清楚这是一场跟踪，可她这会儿心也硬了，低不下这个头来。
菜陆续被端到桌上，屋里除了电视机里传来的肥皂剧男女主角的对白，没有丝毫声音。
一直到姐妹两个人坐下了，苏雨才捏着筷子小声说了一句：
“吃饭了。”
祁朗不愿意再惹什么不快，自己若说吃过了，必定又要让她怀疑起来，默默盛了些饭坐到了她身边。
时间正好指向八点，各个手机准点推送广告或是新闻，三个人的手机分别都响了几声。
祁朗为了避免尴尬，摸出手机假装浏览新闻。
屏幕解锁，锁屏之前的界面显现出来，苏雨眼尖，看到上面显示的是一系列身体数值，身高体重之类的。
44.95kg，女人的体重。
她下意识就伸了手去，想要将手机夺过来看清楚那个消息。
“嘶——”猝不及防的，祁朗被她一下碰到了伤处，下意识抽了口冷气。
手机已经退出到主界面，苏雨有些惊醒，看到他手上的创可贴：
“你手怎么了？”
“没事儿。”祁朗眉头蹙紧甩了甩手，还不知道她突然的动作是因为看到了那个公众号的体重结果，“不小心挂了一下。”
苏雨也冷静下来了，按耐下想要立时戳破的冲动，捉奸见双拿贼要赃，这个不足以构成丈夫出轨的证据。
她憋着气，假意安慰了一句：
“那你小心点儿吧。”
祁朗本来就不饿，闻罢搁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
苏颖倒是劝了：
“姐夫你才吃这一点，我姐做的菜多好吃，你再吃点。”
“太热了，没什么胃口，好吃你多吃点儿吧。”说完，拿起手机去了录音室里。
“这多好吃啊。”苏颖理解不了，往嘴里塞进一大块红烧肉，“没口福。”
苏雨咧开嘴角，嘲讽似的笑了笑：
“好吃什么啊，他这是外面吃过了才回的家。”
那碗里的饭就根本没动过。
苏颖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捅了马蜂窝，戳到盘子里的筷子都蹲住了，小声反驳一句：
“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
苏雨的眼里带恨，原本温柔的五官都显得扭曲狰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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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先生让我去见他？”
王怀信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反问了对方，自己还没有到能见郭己巳的身份吧，这事儿听起来太多疑点了。
如果不是确定电话号码是对的，他这会儿都给挂了。
在郭己巳身边做事的男人倒是有把他骗过去的办法：
“是上次裴家的那件事儿，郭先生有些细节需要问你。”
事关阮榆秋，王怀信这下也紧张起来了，点头：
“我马上过来。”
男人冲着郭己巳低下头：
“他在路上了。”
郭己巳垂下眼：
“去吧，等他来了安排几个人拿起来。”
挂断电话，王怀信从阮榆秋家空荡荡的院子里走出来，大门已经修好了，钥匙房东找不到人便给了他。
王怀信便每天都过来看看，顺便把那些枯掉的花都扔了，添了新的进去，趁着夜里过来浇浇水什么的，他养花比阮榆秋养的好了太多，院子里看起来倒是生机勃勃的，就是缺了个人。
将门落了锁，他揣上钥匙赶到了郭己巳的住处，同样都是四合院，这两处可是千差万别，一处富丽堂皇，一处寒酸破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