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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我便随处看看吧。”

难民营里多得是面黄肌瘦的人,更是有襁褓中的婴孩儿,抱着婴孩儿的妇人满脸麻木的坐在地上。

难民营吃的东西大多简单,清粥白菜,能让人吊着一口气不死就成了。

光是这里的难民营,便有几十个,一眼望不到头。

一夜之间,城中居然多了这么多的难民营,若是爆发瘟疫的话,只怕是整个上京城都会被殃及到。

忽然听得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像是要将血都咳出来似得。

周围戴着笠帽的大夫立马过去。

一名老者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不停的剧烈咳嗽,看起来异常痛苦。

周围的人都纷纷看着,他们眼里有恐惧,也有慌乱,然而因为饥饿,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动了。

老者忽然咳出一大口血来,倒在地上抽搐着。

几个医者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而还没一会儿,那老者就已经倒在地上没有动静了。

“怎么办?又死了一个了。”

几名医者束手无策的站在原地,难民营每天都会有人死去,死了的就只能埋在偏远的郊外,亦或是上京城外的地方。

但死的人太多了,尸体根本就堆放不下。

“烧了。”

沈青瑶站在他们身后冷冷的说。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纷纷看向了沈青瑶。

“不行!这是我阿爹的尸体,他辛苦了一辈子,怎能将他的尸身给烧了!”

一瘦弱的青年男子扑上来,死死地抱着尸体。

人这辈子讲究的就是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又怎能用火烧呢!

“若是不烧,爆发瘟疫,你可担得起这个责任?”

“什么瘟疫!我不知道什么瘟疫,我只知道我阿爹死了,你们不能烧了他!”

“那么多尸体,你们凭什么只烧我阿爹的,这城中若是爆发瘟疫,又与我阿爹何干!”

青年死死地抱着尸体,便是不让人将尸体带走。

很明显这具尸体是有问题的,咯血而死,身体之中必然是携带着病因的。

“往后死的每一个人,都会如此,不仅仅只有你阿爹。”

“若是不烧,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便会爆发瘟疫。”

“届时莫说是你们了,便是连上京城也会被你们祸害了,故而,这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那青年怔了片刻,可随后还是冲着沈青瑶大吼:“你懂什么!”

“你们这些天生就锦衣玉食的人,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穷苦,什么是饥饿!”

“我们逃难至上京,以为得了皇天庇佑,自然是能平安的,可我阿爹死了也就罢了,随处找个地方埋了也好啊!”

“如今不过是饥荒,哪里会有什么瘟疫啊!”

眼见着青年十分固执,沈青瑶劝不动。

听闻她在此,楚子瑜便连忙出来,刻意让自己显得疲倦了些。

上前来习惯性的想要握住她的手,却又被人躲开。

他尴尬的连忙说:“既然来的,怎的不到营帐里去坐坐?”

“此处难民颇多,只怕是会惊扰了你。”

他难得说了一回人话,沈青瑶倒是有几分诧异的,心想着这人莫不是转了性子。

“大殿下客气了。”

“只是这些尸体断然不能再次掩埋,上京已经没了地方掩埋,大多都是挖了个坑,将尸体尽数埋在一起。”

她戴着笠帽,纱幔遮住了她的脸,却见她身姿纤细,丽影绰绰。

“他们不愿意火烧尸体,还得劳烦大殿下想个完全的法子才是。”

“我还有事要处理,便先行回府了,大殿下请自顾自的忙着吧。”

“阿瑶!”

楚子瑜急切的叫住了她。

“大殿下!”身后是沈思玉柔柔的嗓音。

“思玉见过大殿下。”

她看了沈青瑶一眼,柔柔的说:“思玉知晓难民营人手不够,故而便去请了好些郎中来。”

“这些郎中都是经验丰富的,有的也曾应对过瘟疫,想来对殿下应该是有一定作用的。”

沈思玉带来的人不算少,光是郎中便有十几个了。

且不说那些打杂的。

“沈大姑娘还真是有心,我们殿下方才还在忧心人手不够呢。”

“不过眼下最为要紧的,不是人手不够的问题,而是难民营里随时都会有人死去。”

“每天尸体太多了,方才世子妃建议火烧,但……似乎有些不合乎伦理纲常。”

楚子瑜身边的人说这。

闻言,沈思玉狠狠地皱起了眉头来。

对沈青瑶说:“阿瑶,这已故之人,本就是要归于大地的,他们生前受苦受难,就已经够可怜的了。”

“如今又怎能将这些死者的尸体用火焚烧呢。”

她端的是一副为人着想的好模样,地上抱着尸体的青年闻言,便是立马对她大声的说。

“姑娘心善,不及这位贵人心很冷漠半分!”

“还望姑娘念在我阿爹一把年纪的份儿上,莫要将其烧尸才好啊!”

他是瞧明白了,那看似纤弱的贵人,就是个心很冷漠的。

沈思玉眉心紧缩,愁绪万千。

温柔的对他说:“你且放心,有我在,你阿爹的尸身自然是能完好无损的。”

愚昧,无知。

沈青瑶转身就走。

楚子瑜似乎想要开口,沈思玉连忙挽着他的手臂说:“想来殿下定然是累极了的。”

“思玉便在府中亲自熬了乌鸡汤来,里面还特意放了羊肚菌,十分滋补,殿下进去尝尝可好?”

眼见着沈青瑶走了,这外面的事儿自然有人看管着。

他也不必太过于操心。

况且这些难民,他本是不想管的,奈何皇名再上,不得不遵从。

到了营帐里,里头的人都很识趣的出去了。

虽是营帐,却也不简陋,样样都有。

沈思玉最近学了个好东西,亲自盛了汤给他,瞧着他喝的差不多了。

便上前坐在楚子瑜怀中,双眼含情的望着他。

瞧着他嘴角残留的汤渍,便用那细嫩温软的手指轻轻擦拭去。

柔媚的说:“殿下被陛下禁了足,这几日又一直在难民营中忙碌着。”

“思玉好些日子不曾见到殿下,当真是思之如狂。”

她生的美,身量芊芊,试问又有哪个男人能承受得住这般含情脉脉的话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