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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卿撇了撇嘴,没有言语。

这一晚上受伤的学生和先生们都有很多。

事情闹的大了,闹到了朝堂上去,群臣们议论纷纷,一边说书院不该遭到如此对待,一边说书院屹立百年,早就想妄图凌驾于朝堂之上了。

故而如今小惩大诫,也算是杀鸡儆猴了。

倒也有人怪罪楚子瑜办事不利,不过是抓一个人罢了,竟然闹得伤了许多学生。

这得寒了多少大梁子民的心啊。

楚子瑜又跪着了,不过这次,是跪在玉清殿外头的,皇帝不想见他。

心中怒气更甚。

“好端端的,皇兄怎么跪在此处了?”

楚子瑜没有吭声,楚渊走过来,好整以暇的盯着他。

是楚渊是瑜嫔的儿子,封了渊亲王,早早的就在宫外住着了,没什么事情,基本上都不会进宫。

“本殿做事,自与渊亲王无关!”

渊亲王笑道:“自然无关,不过瞧着皇兄这般为父皇鞍前马后,如今却让皇兄跪在一个女人殿门前。”

“岂不是要让天下人笑话了去?”

自己的儿子在外头顶着大太阳跪着,老皇帝却在里面抱了美人归。

他们这个父皇啊,其实向来就薄凉寡性的。

楚子瑜依旧不说话,背脊直挺挺的,额头上早就有了汗水。

“罢了,皇兄听不进去,本王也就不劝慰了。”

“不过……皇兄可知,父皇因何让你在此处跪着?”

渊亲王生的倒是和瑜嫔很像,他们兄弟二人能力都还不错,但向来少在宫中露面。

渊亲王常年在外巡幸各州郡,替老皇帝视察民情。

近些年才微微消停了些。

“于翰书院一席话,让父皇动了杀心。”

“皇兄你可知道?”

楚子瑜咬牙:“渊亲王到底想说什么!”

“于翰说,天下莫不是大梁王土,这天下也迟早会是皇兄的天下。”

“如今忤逆皇兄,便是忤逆了大梁未来的君王。”

此话,当真是大逆不道的。

于翰得意忘形,连自己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都忘了。

但这话一字不漏的就传到了陛下耳中,这是不是说明,父皇也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否则,父皇怎会知道。

人是不能生疑的,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立马在心里滋生蔓延,疯狂生长。

“陛下正值壮年,于翰此言,岂不是要陷皇兄于不仁不义?”

渊亲王颇为感叹似得。

又说:“身为弟弟,本王也只是好心提醒罢了,希望皇兄莫要多想。”

渊亲王倒是别有深意的看向那殿门紧闭的玉清殿。

听说这些日子,父皇都是留宿在那个怜妃的宫里的,他还不曾见过,心中更是好奇究竟是怎样角色的女人,才能将他们的父皇迷惑至斯。

渊亲王府的马车就在宫门口等候着。

刚上了马车,一柄冰凉的薄刃便贴在了他的喉咙处。

“国公府郅景舒,特来接见渊亲王殿下。”

马车里很安静,渊亲王坐的笔直,马车摇摇晃晃的开始朝着渊亲王府的方向走。

身后是那略带着几分薄凉笑意的声音,渊亲王额头上已经渗透出了几许薄薄的冷汗。

“本王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去办了,你还想如何?”

他果真没死,非但没死,还一直藏匿于上京城之中,如今更是胆大妄为的在马车里挟持他。

“本世子不过是来和王爷叙叙旧的,王爷不必这般紧张。”

郅景舒收了那夹在两指之间的薄刃,很细,也很便于隐藏。

若是有微光照射,方能看出一点儿端倪来。

“本王只需要轻声一喊,这里的人就会发现逆贼藏匿于此,景舒世子难道不怕吗?”

怕,他当然怕。

所以才会提前在马车里等他。

“王爷可以一试,看看是王爷快,还是本世子手里的刀子快。”

马车很好隐藏,宽大不逼仄,帘子拉进,外头的光透不进来多少。

“罢了罢了,本王是怕了你了。”

“你到底想要怎样?!”

郅景舒无端找上自己,让他去给楚子瑜传达那一番话,若非是早就看不惯楚子瑜,早些年和郅景舒也有几分交情。

他是断然不会去做这种事情的。

“找个时机,将国公府二老救出来。”

“这怎么可能!”渊亲王瞪大了眼睛说:“宫中如今戒备森严,尤其是关押二老的地方更是守备重重。”

渊亲王苦笑了声:“你这哪里是要我帮你,你这分明就是想要我的命啊。”

“不行,我不会帮你的。”

郅景舒倒也不着急,坐在一旁,虽然是一身侍卫的衣裳,却也难掩周身贵气。

“如此,那渊亲王在淮南巡幸一事……”

渊亲王脸色一变:“我帮!我帮你还不成吗?”

他咬了咬牙,他就知道郅景舒会拿这个事情来威胁他的,奈何自己有把柄落在了郅景舒的手里,若是传出去,父皇定然会严惩他的。

如今正是皇子夺位的激烈时候,若是叫父皇知道了,那自己肯定是和皇位彻底的失之交臂了。

“殿下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郅景舒夸赞道。

渊亲王却是哭笑连连:“我帮你才说本王是个重情重义的,不帮,则要将本王逼到死路。”

“父皇还真是糊涂,好端端的,怎么就自断手臂了呢。”

失去了郅景舒这么一个左膀右臂,还真是大梁帝的一个巨大损失啊。

不过郅景舒在上京城里的威望太高,以至于高过了天子,让天子心生惧意和杀意。

功高噬主,这种事情以前不是不曾发生过。

故而防范于未然是最好不过的。

但一则用力过猛,二则过于生性多疑,年事已高却又迟迟舍不得禅位。

一旦在高位上坐的久了,习惯了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儿,手里的权利就舍不得交出去了。

“这条手臂随时都会掐死主人,若是给你,殿下可敢要?”郅景舒笑着问。

渊亲王摇了摇头:“我不曾是那高高在上君主,故而有何可怕的?”

但是现在要让他去救国公府二老,还真是棘手呢。

淮南巡幸一事,他自认为无人知晓,没想到这把柄却早早的就落在了郅景舒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