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面，顾琉捏着面纸在唇上沾了两下，旋即勾起得意的微笑。
“星航在海运界鼎鼎大名，我一直有所耳闻，今天才知道是许先生旗下海业。”
顾琉说话不爱转弯抹角，刚才许霜白和楚天谈话，丝毫没有避她，顾琉自然而然的理解为这件事可以提及。
这话说完，许霜白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动，也没应她。
还挺爱耍大牌。
顾琉稍稍坐直身子，打算与他好好谈一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对于安河码头的收购，星航最大的竞争对手是……秦川海运吧。”
对于海运公司来说，能将码头承包下来，是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好事，一个海运公司一旦有了自己的码头，出海时能省下一大笔钱，不仅如此，还能对外开放码头收使用费，无形中给公司又添了一份收入。
星航作为海运界的领头羊，起步以来收购了大量的私营码头，省城沿海一带的码头几乎全被星航收入囊中，而这个安河码头，也是最近才刚刚由公转私可以收购，星航盯上它，根本不足为奇。
可收购一个码头，并非那么容易。
不仅要获取公家的信任，还要打败一众竞争对手，星航对这种事虽然很有经验，但也耐不住竞争对手破釜沉舟决一死战。
没错，他这次的竞争对手，正是秦川海运。
“秦川海运近年刚刚有起色，四处通关系，明里暗里抢了星航不少资源，想必许先生也见识到了秦川得厉害。”
顾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望向他的眼神一动不动。
秦川海运是李凤秦的公司，但李凤秦这人做生意十分的不地道，花钱买关系是常有的事儿，早些时候他急于求成，暗地里抢了星航不少的单子，而星航也不愧是大公司，没把他这种小喽啰放眼里，并没有展开报复。
顾琉之所以知道秦川海运意图收购码头，也是因为……这是当初她帮李凤秦出的主意。
“省城一片的码头，几乎都是星航的，秦川的海运可谓是举步维艰，加上这次安河码头的私人所有者，和李凤秦有些交情，对于这个码头，秦川一定是志在必得。”
“区区一个小公司，何足挂齿？”许霜白放下刀叉，笑里带着些不屑。
顾琉闻声细眉一皱，“许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现在这个时代，关系硬和实力强相比，哪个更吃香？”
“我知道星航是海运界的大佬，但毕竟建立没几年，不止如此，外人还不知道这公司是你来经营的，这样一来，你还觉得把握很足吗？”
顾琉刻意把事情夸大，顺带着拍拍马屁。
“安河码头是安河和临江的水上枢纽，水路四通八达，其海运价值，比起一般的码头高了三倍也不止，如果这次竞标不成功，损失的可不只是一个普通码头，星航还将承担对手公司变强大的风险。”
一席话说完，顾琉舒了口气，一脸期待地等着他回应。
几秒钟之后，许霜白缓缓开口，语气中似乎有些不耐，他能感觉出来，眼前这女人分明话里有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琉笑眼一弯，软声细语，“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昨夜宿醉，今天一早又和许霜白谈条件谈了半天，此刻，顾琉只觉得脑仁子隐隐作痛。
她转动钥匙，有气无力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刚坐下没几分钟，小宋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柳姐，柳姐你没事吧，昨晚你去哪儿了，我等了好久没等到，有个男的跟我说有人接你走了……我担心了好久。”
小宋眉头拧成疙瘩，瘪着小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顾琉拍拍脑袋，招手将小宋引了过来。
“我没事，昨天遇到了朋友，他送我回家了。”顾琉脸不红心不跳地编了个谎话，顺带着赔上两声尴尬的笑声。
昨晚黑灯瞎火，她一直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小宋，今天瞧见她，才发现她年纪着实不大，白色衬衫配着黑色的修身长裤，色调单一，但却莫名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你多大了？”顾琉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小宋愣了几秒，乖乖地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刚刚在省城中专毕业，今年刚满十九，上个月才进了LY化妆品公司学做助理。”
“LY化妆品公司？那你怎么跑来柳韵了？”
虽然公司都是她的，但两边的职工没什么交叉，当初张柳这么做，一是为了让各自的员工专业一点不分心，二也是为了防止商业机密泄露。
毕竟，公司秘密知道的人越少，风险才越低。
一下子被问住，小宋有些紧张，话说得支支吾吾，“是玉兰姐让我来给你送LY的季度报表，我给了常欣姐之后，她刚好有事要忙，便让我帮忙联系了一下客户。”
“晚上时我担心你会忙忘了，就打了个电话提醒一下，是柳姐你叫我跟你一块去的。”
小宋说着似乎有些委屈，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掉落下来，“啪嗒啪嗒”如同跌落得珠子。
“哎呀，哭什么呀。”
顾琉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四下望了一眼，没找到想要的抽纸，便起身拍了拍小宋的背。
“好了，你就别回LY当什么小助理了，暂时先跟着我吧。”
“啊？”小宋瞪大双眼，泪珠子旋即掉了下来。
顾琉看着她震惊的表情，顿时觉得有些想笑。这个小宋，毕竟是个刚毕业的孩子，心思单纯没什么坏心眼，顾琉正愁身边没什么可靠的帮手，先拿她顶一阵子，是个不错的主意。
“别啊了。”
“昨晚上签的那两个合同，复印好了给穆总和郑总送过去，免得他们酒醒了不认账。”
顾琉笑着坐回椅子上，毫不见外的吩咐道。
小宋回过神来，反应了几秒后用力的点点头，转身就向外跑去。顾琉看着她灵活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叫住了她。
“诶，等等。”
“复印完去帮我买一部手机吧，我之前那个……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顾琉纤长的手指在空中划拉了两下，边回想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