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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玄幻魔法 > 恶念空间 > 第七十六章 重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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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暮又盯着温馨看了好久,她的眼里仍是水光盈盈,精致的两颊不时轻微抽搐,可怜楚楚,似委屈到了极点。

女人擅长用眼泪掩饰自己的心虚与错误,她们能巧妙地颠倒是非,乃至是委罪于人,这一点沈星暮早已知晓,毕竟他的妻子夏恬曾用这个办法敷衍蒙混过夏秦。他没想到的是,看上去仿佛心灵皎洁、童真无垢的温馨,也会使用这种伎俩。

沈星暮沉默片刻,点头道:“既然你没见到他,也没想过要钱,那我们继续赶路吧,争取今天以内把剩下的事情全部处理好。”

他有注意到她身上沾染的泥土,尤其是两只手,脏兮兮的,连指甲缝里都塞满了脏污。他稍一思考,便知道这些泥土是她用手刨挖地面沾上的。至于她为什么要刨挖地面,当然是为了挖掘陈大力藏的钱。

沈星暮若揪着这个线索追问,极有可能问得她哑口无言。但他没有刨根问底,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再问什么,她也不会说实话,只会哭个梨花带雨,企图混淆是非。

与其这样相互鹰瞵鹗视地僵持着,白白浪费时间,不如尽快结束这场善恶游戏。

温馨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抿着嘴轻轻点头。

沈星暮俯下身,打算背她,她却仿佛遭受电击,条件反射般向后瑟缩。

沈星暮似笑非笑道:“你怕我?”

温馨小声抽泣两下,却不说话。

这时叶黎打着哈哈解围道:“温馨,我背你去找易轻狂。现在是白天,不像晚上那么冷,你稍微忍耐一下,我们一鼓作气冲过去。”

温馨埋下头,用细长的头发遮住脸,反复捏动手指头,小声道:“现在的确是白天,气温回升了不少,但我依旧感觉冷。如果再跑起来,只会更冷。叶黎大哥,你这么厉害,有没有能让我不冷的办法?”

沈星暮看到叶黎投来的询问目光,迟疑片刻,点头道:“我跑前面,你背着她跟在我后面。我来控制气温,避免她再次被冻着。”

叶黎皱眉道:“我们早前应该问一下夏秦那一道控制天象的血咒回路是怎么刻画的,他的‘念’明显比我们弱,却能长时间控制气候而不显疲惫。我们接下来还有两个小时的行程,这段时间你一直释放‘念’控制周遭气温,消耗实在太大。”

沈星暮知道叶黎的顾虑,他是怕仇世再次趁虚而入。

他们要完成这场善恶游戏,必须将温馨平安送到易轻狂面前。平心而论,在这个严冬季节,多狼山上的寒冷气候,的确不是温馨这样的小姑娘能承受的。

沈星暮又看了温馨一眼,淡淡说道:“夏秦的血咒只能改变局部气候,就算我们学会了,在这大山里也起不到太大作用。至于你说的消耗,其实也不是很重要,只要我们能将她带到易轻狂面前,这一切都结束了。”

叶黎道忧虑道:“如果事情真有这么顺利,那再好不过。但我总觉得这场游戏没这么简单,我们有可能忽略了重要的线索。”

沈星暮道:“无论我们有没有忽略其他线索,都有必要将温馨送到易轻狂面前。如果到时候真的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我们就再想办法。”

叶黎点了头。

三人一猫再次前行。沈星暮在前面领路,因为“念”的大量释放,导致他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原本只需要两个小时的行程,现在可能需要三个小时。

路上,沈星暮一句话也没说,由叶黎向温馨讲述见到易轻狂之后该做的事情。

叶黎道:“温馨,你昨天有听到我和易冰雨的对话,应该已经猜到,陈大力是易轻狂的生父。所以十三年前,他不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而是被他父亲带走了。父亲想念儿子,想和儿子一起生活,这是人之常情,绝非不可饶恕的罪状。可是易轻狂并不知道陈大力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人贩子卖给陈大力的养子。他恨陈大力,将他带到这座杳无人烟的大山,过野人一般的生活。所以他一直想杀掉陈大力,并且有付诸行动。上次我们看到易轻狂时,他在练习射箭,进步神速,假以时日,真有可能射杀陈大力。儿子杀害父亲,这无疑是离经叛道、天理不容的事情。若易轻狂杀掉了陈大力,又知道了两人的骨肉关系,一定会疯掉。你一直喜欢易轻狂,肯定不愿看到他痛苦懊悔的样子,所以请你务必在他对陈大力动手前,阻止他。”

叶黎的这段话把整件事的因果讲述得比较清楚,只要温馨有认真听,并且脑子没有问题,就一定能听懂。

温馨却好像忽然被人拍了一巴掌,“啊”的一声惊呼起来。

沈星暮忍不住回头看,便看到她的脸上满是费解,光滑的两颊与细长的眉睫完全僵住,仿佛听到了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叶黎问:“我刚才没说清楚吗?”

兴许是温馨察觉到了沈星暮的目光,僵硬的脸轻轻动了一下,慢慢变得自然。她的眼睛一弯,清甜笑道:“叶黎大哥,你有说清楚,但可能是风声太大,影响了我的听力,导致我听得不是很清楚。你刚才说,我见到易轻狂之后,要阻止他做什么来着?”

叶黎重复道:“陈大力是易轻狂的亲生父亲,我们希望你能阻止易轻狂去杀害陈大力。”

沈星暮依旧看着温馨,这次她的脸上再无惊疑之色,很温和地笑道:“好的。”

这两人的对话到此为止,叶黎专心赶路,温馨趴在他背上,闭目小憩。

沈星暮回过头看前面,面无表情说道:“温馨,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温馨道:“刚才叶黎大哥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好像没有问题了。”

沈星暮冷笑道:“你不问,为什么我们不去阻止易轻狂,却叫你去?”

身后没有回应,似乎温馨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沈星暮又道:“你不问,你该怎么阻止易轻狂?”

身后依旧没有回应。

沈星暮再次回头看,便看到温馨将头搭在叶黎的肩上,两眼轻合,似已恬静睡去。

——一问到比较尖锐的问题,不是流泪就是装睡,倒真是聪明得很。

沈星暮的眼中泛起冷意,却没再追问,而是认真思考起来。

他昨晚背着温馨上山时,跑了十数分钟,是十公里以上的路程。温馨半夜离开,早上在离松子树林四五公里远的位子被他找到。她的手上有泥土,是刨挖过地面的证据,而她刨挖地面,只可能是在回到陈大力以前的住处,找到准确的埋钱位子,才会有的举动。所以她应该是先到了山脚,挖了钱,又上山走了数公里路。

这样计算起来,她走的路程在十五公里左右。从她半夜离开到早上八点左右被找到的整个过程,不超过八个小时。若换一个体格较好的人,且自然环境不恶劣,要在八小时内走完十五公里并不难。但温馨是一个体弱的小姑娘,多狼山上的地形环境与气候环境糟糕透顶,凭她一个人的力量,绝对不可能走完这么长的路程。

沈星暮能想到,如果温馨真的到了山脚,并且挖过钱,那么一定是有人帮了她,并且那个人只可能是仇世。

仇世找到温馨之后,对她说了什么,这是沈星暮尤为在意的问题。

可是现在温馨不愿开口,他便只能将这个问题暂时埋在心里,不去追究,毕竟如果他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无论仇世对温馨说了什么,都无法阻碍他获取第三朵善念之花。

除非——

沈星暮想到了最糟糕的可能,便是仇世诱导温馨去怂恿易轻狂杀掉陈大力。可是无论陈大力怎样可恶,却终究是易轻狂的亲生父亲。温馨知道这件事,而她爱易轻狂也是不争的事实。无论从何种立场思考,她都不可能让易轻狂变成一个嗜父的逆子。

——不对,还是有可能的!

在这个时代,爱情和金钱经常被人置放在同一只天平的两端。没人能保证天平会向爱情一边倾斜,毕竟这世上因金钱而反目成仇,甚至痛下杀手的伉俪也并非没有。

如果仇世许以温馨重金,以她对金钱的执念,并非不可能伤害易轻狂。

很快的,沈星暮想到另一个问题。温馨可不是头脑简单、思想单纯的小姑娘,就算仇世向她许诺重酬,在没有某种规则束缚的情况下,也只不过是空口白话。她可不会因为一句口头许诺就替人办事。

若在以往,仇世的确能向温馨开出天价的报酬。那时候他和肖浅裳的关系暧昧不清,而且他本身也算肖家的幕僚。他想借助肖家的财力,直接将数千万现金送到她指定的地方也并非难事。

然而现在的仇世已和肖浅裳完全划清关系,肖家不会再帮他。纵然他的“念”强大无比,要在短时间内凑够温馨想要的钱,并不容易。

——既然仇世没有足够的钱,那他能用什么办法说服温馨?

沈星暮想着,思绪绕了很大一圈,又绕回到陈大力身上。沈星暮回想起,自从这场善恶游戏开始,仇世只出现过一次,便是对叶黎发动偷袭那次。再之后,他没出现过。而他隐藏自身的那段时间,可以做不少事情,比如弄清楚陈大力的那笔巨款藏在何处。

沈星暮想到这里,脑中灵光一闪,将之前想到的各条线索全部连缀起来,得到一个逻辑合理的小故事——

温馨昨晚偷偷离开,在路上遇到了仇世,抑或是,仇世本就在暗中等待一个和她单独相见的机会。总之,他们见了面,在一番对话中达成共识,便是温馨添油加醋支持易轻狂去杀陈大力,仇世则帮她获得陈大力的那笔巨款。因为温馨并不是好骗的小姑娘,仇世迫不得已,便先带她去了一趟山脚。陈大力不可能将二十亿纸币全部带到深山里,山脚的某处定然还埋着他以前藏的钱。仇世让温馨看了山脚处埋藏的钱,并承诺完事后再告诉她其他的埋钱地点,这就很容易得到她的信任。当然,山脚处的钱是温馨自己的挖出来看的,不然她的指甲缝里不会有那么多泥土。

后来仇世怕温馨离松子树林太远,引起沈星暮和叶黎的怀疑,便又将她往回送了一段。这才造成一种温馨一夜之间走了十五公里的假象。

沈星暮将这整个过程梳理清楚之后,猛地停下脚步,并抬手示意叶黎也停下。

这时温馨还趴在叶黎的背上睡觉,只不过他停下时,她的眉睫分明颤了一下。

这一细节,有被沈星暮洞悉,进一步证明她的确在装睡。

叶黎疑惑地问道:“沈星暮,怎么了?”

小橘也发出绵长的叫声,似乎对沈星暮不断找事非常不满。

沈星暮不理会这一人一猫,目光淡漠地盯着温馨,冷冷说道:“不用装睡,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温馨依旧闭着眼不动,呼吸平稳而绵长,像是真的熟睡了过去。

沈星暮问:“如果我给你足够多的钱,保证你和易轻狂的未来绝对不会为钱困扰,你愿意帮我完成接下来的事情吗?”

温馨还是一动不动。

沈星暮淡淡说道:“那些钱或许不比陈大力藏的钱多,但来得光明磊落,绝对可以放心大胆使用,而非这种靠偷窃得来的钱,稍有风吹草动便让你心惊胆战。”

这次温馨终于“醒了”。她缓缓地睁开眼,抬手捂着嘴打一个呵欠,然后一脸惺忪迷蒙地看着沈星暮,疑惑道:“沈大哥,你刚才在说什么?”

沈星暮道:“既然听到了,何必再问?”

温馨一脸无辜地摇头道:“我只隐约听到你在说话,却没听清楚你在说什么。”

沈星暮讥讽道:“如果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醒来问的第一句应该是‘我们到了吗’,而不是问我说了什么。”

温馨的眼皮跳了一下,变得有些不自然,但很快有冷静下来,微笑着说道:“沈大哥,莫非你是心理学家,完全洞悉我的心理,连我睡醒之后该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都已被你计算出来?”

沈星暮安静地盯着这个装傻的小姑娘,心中止不住难受。他还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她时,那一只被铁环锁住的脚,伤痕累累,让人心疼。之后虎口脱险的她又满是童真地表示,要救出易轻狂再一起回家,同样是让人佩服。

却不曾想,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好姑娘,却也被世俗的铜臭玷污,变得满腹心计,不可琢磨。

沈星暮没想到,自己曾义愤填膺地救了她,却无法得到她的丝毫信任,反而需要许以重诺,才能请她做一件本就对她有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