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只是推断，还没掌握证据。”言轲道，“这剑鞘上的主要纹饰倒很常见，唯独这一处的图案极为少见。我派人天南地北找了三四年，也没发现有类似的。”
伏翎顺着他所指之处看去，见是一个两指宽的圆状图案，外部是一个圆环，里面是个独眼独角，似狼非狼的三趾怪兽。
“确实，我刚才没看仔细，这种兽形图案还真的没见过。”伏翎不自觉皱了皱眉，“若这把剑是伪造的，那其他的兵器想必也是如此。伪造这些兵器的人定是想嫁祸于西厥人，好逃脱罪责。”
言轲眼中一亮：“没错，和我想的一样。”
伏翎看着他，眸中露出几许探究之色：“你怀疑是谁做的？”
言轲面容峻寒：“当年父亲和小叔父手握重兵，又不肯与朝中那帮奸佞为伍，自然有人心存忌恨，想要彻底扳倒他们，甚至，除之而后快。”
伏翎一时默然。
她曾听父亲说过，先帝临终之前，下诏委任了三名辅政大臣，老麓国公便是其中之一，另外两人分别是太尉姜昴与太子太保曹溯。
曹溯一向忠诚耿直，多有利国利民之政举，不大可能暗中刺杀功臣良将。
而姜昴却正好相反，且政见上也与老麓国公多有不合，难保不会对其暗下死手。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猜测，没有铁证，不敢断言。
“这些年，你一直在暗中查探？”伏翎问道。
言轲点了点头，面色沉郁：“不过对方老奸巨猾，那些埋伏行刺的都是死士，当时我们抓的几个活口也服毒自尽了。
“后来，我们查到有个叫陈鉴的与那件事有关，兴许能顺着他这条线索查下去。但没想到我还没等和他见面，他却被人给害了。”
“陈鉴？”伏翎顿了顿，不觉恍然大悟，“那时候你说和陈鉴是熟人，就是因为这个？”
“嗯。”言轲道。
“那，与陈鉴有来往的人，你们都查了么？”
“查了不少，连他老家幽州那边也派人去了，目前还没查到线索。”
说及此，两人一时都沉默了。
忽然，门外传来风仞的声音：“家主。”
“进。”言轲似是知晓他要来禀报何事，不由得起身从书案后走了出来。
风仞快步进来，刚欲出声，瞥见伏翎也在，又闭了口。
“说。”言轲沉声吩咐。
风仞这才放心禀道：“那小子油盐不进，怎么也肯招。家主，要不要动点真格的？”
伏翎从旁听见，心里不免冒出丝丝疑惑。
言轲沉吟了片刻，道：“给他准备些吃的，吃完了放他走。”
啊？风仞怔了一瞬。
只见言轲神色严正道：“派两个人跟着他。他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有任何情况，随时报知我。记住，别让他发现。”
“是。”风仞明白了言轲的用意，领命退下。
伏翎忍不住好奇：“你们说的是关在偏院里的人？”
言轲微扬着嘴角：“你看出来了？”
伏翎半开玩笑道：“不然，难不成你金屋藏娇了，里面关的是个美人儿？”
言轲轻声一笑：“他叫韩五郎，是来找陈鉴的。”
“他不知道陈鉴已经不在了？”
“不知道。他是外地的，应该没有得到消息。”言轲道，“我安排了人在陈鉴的空宅子门口守着，几日前，他们发现韩五郎找了过来，并且一连在门口等了两天两夜，还四处向邻居打听陈鉴的下落。
“风仞便假装邻居上去套话，才知道他来这儿是来找陈鉴要钱的。风仞说带他去报官，他不敢去，觉得可疑，就把他带到府里来了。
“只是没想到，这人嘴挺严，软硬不吃。由此，倒也让我更加断定他与当年的事有些干系。”
伏翎心下了然：“所以你干脆放了他，想顺藤摸瓜？”
“没错。”言轲虚虚望着前方，“但愿这次能有好消息。”
话落，听得门外传来苍明的声音：“家主，后厨来报说您的药煎好了，晚饭也快备好了，问您何时用饭。”
言轲听了，转头问伏翎道：“晚饭你还去陪岚儿吃么？”
伏翎眼眸不自觉闪了闪：“那不然呢？让她自己一个人吃不太好吧？”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言轲语气淡淡的。
伏翎瞟了他一眼，看他那脸色似是不大乐意：“那，你也去饭厅，我们一起陪她？”
言轲更加不乐意了：“我得卧床静养。”
你几时安安分分静养了？伏翎暗地里翻了个白眼：“那走吧，我也回房去吃。”
言轲十分满意地翘了翘嘴角，抬步跟着伏翎一同出了书房。
因言轲近两日不宜外出走动，伏翎便遣人去娘家向父母说明缘由，把回门的日子往后推一推，改在端午节那日。
伏邈和崔夫人倒也没什么意见，只要回门之时言轲能陪着伏翎去就行。
言轲对伏翎的安排并不知情，等过了两日，见伏翎一直悠闲地和奚岚一起在庭院里切磋谈笑，不免有点纳闷，便把她叫到了一旁：“东西都收拾好了？”
“收拾什么？”伏翎好似不解地反问。
“今日不是你三朝回门的日子？”
“噢，”原来他都记着呢，伏翎浅浅一笑，“我看你不方便出门，就让人跟我爹娘说了，等过两日再回去，顺便陪他们过端阳节。忘了告诉你了。”
言轲直勾勾地看着她：“去你家能有多远？你真当我是病秧子？”
“不是。”伏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偏开了目光，“孟大夫说了你这两日不能奔波劳累，也不能喝酒，那，去了我家，我那些堂伯堂兄他们少不了要劝你喝，你必定不好驳他们的面子。若是喝了酒，这伤要几时才得好？”
言轲莞尔笑道：“你这是……为我着想？”
伏翎转过身去，又悄悄往后瞄了瞄他：“我是怕孟大夫知道了会怪我，没照顾好你，还托累你。”
言轲似乎听出了某种别样的情绪，大步绕到她面前，低眸含笑看着她的双眼：“又关她什么事？”
伏翎噘了噘嘴，心里禁不住一阵泛酸：“她对你的心意你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