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傻充愣，从来都是温怀仁的强项。
当然，温怀仁未必是生来就有这样的本事，可跟高氏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委曲求全这么多年，他这本事也是越学越强。
坏人，都是高氏做了。
而他，一直扮演着可怜而又无辜的受压迫者角色。
或许最初，温怀仁只是为了让高氏消气。
但时间久了，有可能是温怀仁演上瘾了，真就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了这般的委曲求全。
也有可能是温怀仁觉得这样的人生挺不错！
温锦瞧着一脸茫然无辜的温怀仁，忙道：“爷，你被脏东西上身了，奶把你治好了！”
“我……脏东西上身了？”
温怀仁听温锦如此说，依旧是装傻，扭头望向季氏，“老三家的，我，真的？”
“爹，是，是真的！”
“爷，你真的好了吗？”
在季氏回答温怀仁问话的同时，温锦同时发问，一副并不是很相信温怀仁这么快恢复正常的样子。
“我，当然好了！”
温怀仁抖了下，看温锦的眼神有些凌厉。
“你撒谎！”
温锦却是一下躲到了季氏的身后，“奶，奶，爷还没好，爷从来没凶过我，他凶我，他不是我爷！”
瞪我？
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我？
论演技，温锦可不认为自己会比她爷差多少。
再说了，她一个小娃娃，谁会认为她是在演？都说童言无忌，所以，这事儿闹起来，不管咋闹，她爷都只能是哑巴吃黄连。
“不是，锦儿，我不是瞪你，我就是……”
“娘，娘！”
温锦看到温怀仁靠近，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哇哇叫着往后躲，拖着季氏也往后退。
高氏见状，则是趁机出手，将旁边放着的尿壶砸到了温怀仁的脑袋上。
尿壶肯定是碎了。
但是，温怀仁也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
“奶，你，你……”
温锦也是傻眼，她真没想到高氏这么狠。
而倒在地上的温怀仁，就跟羊癫疯一样，抽搐了好一会儿，最终不动弹了。
高氏则是很淡定来了一句，道：“别怕，没事儿，你爷身上的脏东西，应该是走了！”
“……”
温锦没法搭话了。
她觉得，她爷这回，不单单是脏东西走了，正常的魂儿可能也少了点儿。
“娘，黑狗来了！”
便在此时，刘氏带着一条大黑狗赶了回来。
同来的不但有刘氏，还有一个中年妇女，正是菊芳婶，当然，从温锦这里来算的话，温锦得喊对方七奶奶。
大黑狗进了院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它竟是直接冲着倒在地上的温怀仁就是一顿狂吠。
“脏东西还没走！”
看到大黑狗冲着温怀仁叫唤，高氏就又来了精神。
然而，黑狗血上场。
这位菊芳婶也是个利索的，直接在她家大黑狗的屁股上切了一刀，取了一小碗狗血，就跟高氏一起，给温怀仁灌了进去。
而随着黑狗血灌下去，躺在地上的温怀仁还真的就醒了过来。
“醒了，醒了！”
看到温怀仁醒来，高氏兴奋地叫唤起来。
只是，这一次，醒过来的温怀仁看到旁边的高氏，直接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个死老婆子，你是不是想弄死我？”
“往我身上泼尿，用尿壶砸我头！”
“我先弄死你！”
温怀仁打了高氏一巴掌后，跳起来，就要去掐高氏的脖子。
不过，高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在温怀仁跳起来的那一刻，已经是挥着双手开始了抓扯。
“哎，哎，温老哥，老嫂子，你们先别冲动！”
菊芳婶连忙开口，拦住了想要打死打活的两人。
“先把我家大黑的狗血钱给了吧！”
就在温锦以为这位菊芳婶是要拉架的时候，却听到了对方说出来的这样的一番话。
这，是个妙人啊！
“我没钱！”
温怀仁直接梗起了脖子，他，是真的没钱。
这些年，家里的财政大权都在高氏的手里抓着，为了温老二耍钱欠了银子的事情，他们家的那点家底，已经全都搭了进去。
现在这家里，也就高氏还有点儿私房银子。
“菊芳妹子，多少钱，我给！”
相比温怀仁的说话，高氏这会儿倒是很大气。
“我不像某些丧良心的，老娘辛辛苦苦救了他，他要弄死我！”
“我要早知道这个丧良心的，刚才就不该救他，活该让脏东西占了他的身子，让他去吃屎！”
高氏骂骂咧咧地开口。
温怀仁这会儿则是不开口了。
之前他装脑袋坏掉了，难道现在要承认了？那他还有啥脸在村里走动？
所以，这事儿，他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肚里吞。
高氏麻麻咧咧地说着，却还是利索地去取了钱出来，交给菊芳婶。还真不算少，一共十个大钱。
只是一小碗狗血，就是十个大钱，这买卖，甭提多划算了。
“爷，你真的好了吗？”
在菊芳婶接过钱的时候，温锦又开口了。
而这一次，温怀仁完全没给温锦好脸色，更是会直接丢了一记眼刀过来。
“死丫头片子，你给我闭嘴！”
“要不是你，老子也不会吃这个苦！”
“去年冬天，咋就没冻死你呢！”
温怀仁真的是气急了，直接将心里话给吼了出来。
“爹，你说啥？”
季氏听到温怀仁说出来的话，一下就硬气了起来，她自己受点委屈没啥，但是凭啥欺负她闺女？
“锦儿去年的棉袄里絮的是芦花，你也知道？”
“我知道咋了？”
温怀仁干脆不再装了，“当初，我咋就瞎了眼，要保小，老三就是个丧门星，老子这一辈子，都被他给害了！”
“你们一家子，都是灾星！”
“滚，滚出我家！”
温怀仁直接撕破了脸皮，赶季氏和温锦出门。
温锦没想到她这个爷这么容易就炸裂了，居然都不再演戏了。
不过，这事儿可没这么容易完。
“哇……你不是我爷，我爷从来不凶我！”
“娘，我要爷，我要我爷！”
“他不是我爷！”
季氏安慰着温锦，没有跟温怀仁再说一句话，而是直接把温锦抱起来，虽然稍稍费力，但还是抱着她，大步出了老宅的院子。
而在亲娘走出老宅院门的那一刻，温锦心里彻底解脱了。
老宅，从此，就是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