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江楼上上下下快坐满了，门口还不断有人进来。
顾延年停下脚步，神情惊讶，“怎么这么多人。”
他印象中平时没有这么多人，或许是许久没来了，这里生意更好了，又加上过年，大家都闲在家。
店伙计守在门口，看着刚来的三位风度翩翩的公子，皆穿着锦袍，披着斗篷，衣着华丽，家世非富即贵。
店伙计打理人一眼，却浑然不在意，“有没有预定？”
能来这种地方的人，不是兜里有钱，就是家中有权势，他们一天下来，见都见多了。
一起来的手拿折扇的同伴，瞪眼，“怎么？没有预定就不能来？”
啪嗒一声，干脆地收起来扇子，也表示他心中不满。
大冬天的打扇子装什么风雅，店伙计也瞪眼，“没有预定的话，只有散座，包间已经满了。”
“散座就散座。”一旁的顾延年含笑说道。
眼角的余光朝里面瞟了瞟，再这样争执耽搁下去，散座都快没了，外面还不断有人进来。
店伙计这才放他们进去。
走进里面，很快又有伙计笑着给他们引路，带到一张空桌旁。相比于外面守门店伙计的冷漠，里面伺候客人的伙计要热情得多。
同伴的气消了大半，还是有些不满，“延年兄，我们何必花钱找罪受。”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在意。”另一位年轻人冲他说道。
“在哪都是花钱，我们要吃就吃顿好的，不要委屈自己。”顾延年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解下身上穿着的宝蓝色斗篷，放在椅子靠背上。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从城郊的乡下到城里，马车一路颠簸，他都有些饿了。
同伴笑了笑，把折扇放在桌上，这样抓着不放，倒显得他小气了，一个下人而已，不值得。
三人入座，他们来的晚，坐的位置不好，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感受酒楼里的热闹，不断地有人来，往楼上去，也有人在到处游走，带着酒气和饭菜香穿梭其中。
顾延年四处看，这里他来得不多，只来过一两次，不是太熟，可以说有些陌生。
这里没有说书弹琴，也没有杂耍，却依旧很热闹。
他抬头看向二楼，相比之下，二楼显得安静很多，只有寥寥几个人影，临栏倚靠，说说笑笑，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份热闹。
其中一个身穿夹袄的年轻人只身一人，显得十分孤寂，只见他转过身去，默然走进身后的包间。
……
苏青随手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哗。
阿旦拎起桌上的茶壶，要给人倒茶。
或许是等得太久了，一壶茶水都喝完了。
阿旦摇了摇茶壶，刚要出去叫门外候着的店伙计。
每个包间外面都有店伙计候着，客人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他们，这也是贵有贵的好处。
苏青叫住了他，“喝太多了。”
阿旦冲人嘿嘿笑了笑，确实喝得太多了。
苏青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就我们两个人，你也坐。”
阿旦摇了摇头，“不合适。”
他时刻提醒自己记着自己的身份，虽然说他曾经也是主子，但现在他不是。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并伴随着店伙计的询问，“公子，你的客人到了。”
“请人进来。”苏青站起身相迎。
好友姗姗来迟，只是身后并没有引荐的商人。
苏青眼神闪过一丝意外和失落。
好友神情有些慌乱，朝他解释道，“那位商人派人过来说，临时有事来不了，我也是临出门时，才得到消息，我担心出了什么事，派了家中的家丁去打听，以至于拖延到现在。”
至于说什么事，好友并没有提。
苏青也没有问。
什么都不是万全的，有很多意料不到的事，不在人的预料之中。
“无事，你也不用太自责。”他说道，“我们俩个人，还随意些。”
好友想到苏青是为了商人而来的，只是那商人竟然因为女人一两句娇滴滴的话，就把大家的约定抛之脑后，跑去搂着相好的女人。
谁想到，那商人是这种人，背信弃义，临时变卦。
这时候再说因为什么事不合适，好友也没有再多说，只是脸上挂不住。
这件事因他而起，他却没有办好。
苏青仿佛看出好友的顾虑，将一杯茶推给他，“这不算什么，他来不来，是他的事。”
好友惭愧地笑了笑，“也是，我们做好了问心无愧。”脸上的表情这才轻松些。
苏青一脸平静地斟茶，他经常被人放鸽子，这不是第一次，他已经习惯了，商人不来，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苏青斟好茶问好友喜欢吃什么。
好友看了看四周，说什么都可以，又加了一句，就我们两个人不要点太贵的。
这可是阅江楼，阅江楼的东西出了名的贵。
苏青没有他那么客气，唤来店伙计，真的开始点菜。
点好了菜，等待上菜的功夫，苏青站起身来。
“我去跟人打个招呼。”
好友点头，“你请自便。”
苏青朝好友笑了笑，走出包间，上了三楼的楼梯。
刚才在走廊等人的时候，他看到了张家牙行的人。
他的脚步缓慢，一个步子一个步子上台阶，显得极为惆怅。
他这样冒然去见张管事会不会不太好，打扰到张管事，他们之间不熟，只做过一回生意，但遇上了，彼此认识，不打招呼又不合礼数。
然而转念一想，生意嘛，他们都是生意人，一回生二回熟。
三楼是最贵的一层，也最雅致，此时却有些闹哄哄，还有打击乐器的乐声传出。
到了三楼，立马就有一位店伙计笑脸相迎，恭敬地问他要找谁？
对这些店伙计来说，三楼都是尊贵的客人。
苏青刚想回答他，抬眼望去，看到走廊上等候的张家的人，刚好是他认识的。
在门外等候的人是张家的管家。
苏青指了指前方，“我找他。”
店伙计要帮他引路，苏青谢绝了，双手整了整衣服，朝人走过去。
管家得知苏青的来意，看向人的眼神有些复杂，“你真的要进去打招呼？”
苏青觉得管家今天有些古怪。
“容我通禀一声。”管家犹豫片刻，抬手敲了敲面前的房门。
里面传来一个男声，“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