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南松没有娘，他很可怜。”开泰换着衣裳的瞬间还不忘同情他人，“我比他好多了，我至少还有娘。”
林成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最好闭嘴，也最好快点。”
孩子啊，不分轻重缓急，还言语失常，就是一个拖累，林成面无表情，神色变得有些深沉。
开泰不敢看他，他平时害怕大人不说话，不说话意味着要动怒了，这才加快了速度，悉悉索索穿好衣裳。
“记住，不管路上遇到什么人，有人问什么你都不要答话。”林成不放心又叮嘱他一遍，“你再多嘴，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这话不是吓唬孩子，身份暴露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死字吓的，还是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开泰颇有些受惊地点点头。
林成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帽沿，在夜色中走了出去。
开泰这次很听话，一言不发垂着头跟在后面，他的兵服很宽大，两袖空空空了一大截，在扑面而来的夜风中乱舞。
篝火早已经熄灭了，烤羊肉的香味已随风飘散，夜色越发深沉。马房前守着的几个兵士正在低声说笑，一碗热腾腾的羊汤下肚，整个人身子都暖和起来，反而是睡不着了睡意全无，听到传来的脚步声其中一个兵士回头看，见是两个兵士走过来。
浓墨一般的夜色中看不清面容，有些面生，走在前面的兵士个子很高，倒是后面的兵士身形体量瘦弱不堪，一阵风就能吹倒。
养马的兵士张了张嘴，想询问两句，个高的兵士已走近。
“陈副将的马呢？喂得怎么样？马不喂好没有力气可不行。”他蹙着眉头说道。
陈副将身边的人呐，这是来问罪来了，养马的兵士忙道，“你放心好着呢，一天吃三顿呢，你可能不知道别的马一天只吃两顿。”
那个高兵士神色微霁，松了口气，“这就好，陈副将的马是要上战场杀敌的，你我都得好生伺候着，要不然怪罪下来，不好开交。”
林公子是有备而来的，刚来就知道陈副将。
开泰在心里嘀咕着。
这话让其他的兵士紧张了几分，相互看了一眼，笑道，“陈副将那边，还望兄弟替我们美言几句。”
他们不能上战场杀敌，自然也就没有显赫的军功，他们只负责养马，也接触不到前面的人。
那兵士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语气也迟疑道，“等陈副将问起的时候再说吧。”
“有机会的话。”
养马的兵士也理解这兵士的为难之处，同为天涯沦落人，要不然也不会半夜不安睡，过来看马。
“心意我们领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有机会的话，还是要替我们美言两句。”
大家七嘴八舌的，再看那两个兵士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和他们相比，好不到哪里去，都是苦命人。
……
开泰一面手脚发软地回头看一面松口气，“那些人看不到了。”
刚才真是吓死了，他一直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好在有林公子在，话一出口就把人威慑到了。
“别回头。”林成说道，“这里不安全，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他走得很快，走路带风的往前走，却让人听不到一点声音。
“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你等等我。”开泰小跑两步跟上，无奈林公子腿长脚长的，他刚跟上又落下两步，怎么也追不上他。
追得七荤八素地眼看就要走出军营，忽地旁边的树影一动窜出个人来。
开泰下意思地失声低呼，前方疾行的林成也猛然停下。
林成担心他再多话误事，一脚将开泰揣入旁边的草丛里。
开泰心跳如雷地跌倒在草木丛中，透过草叶的间隙看着林成向前走去，一个黑影也出现在前方。
突然有人出现，黑影也很意外，双方一照面，即便天空没有月色也辨清了对方。
他们相熟。
华境目瞪口呆，叫道，“林成。”
林成神色淡然地嗯了一声，“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听语气还有几分生气和恼怒。
华境说道，“我担心你乱来，我想了想还是过来看看。”
林成无语，打量华境一眼。
华境穿了一身夜行衣，束了袖口裤脚，一副轻装简行的打扮。
“你才是乱来。”林成瞪了他一下，往前快走两步又回头，“看够了没有，看够了跟上。”
真够乱的，带着一个拖累的不够，又来一个，华境是文官，他就应该坐在县衙主持公道，这种事他帮不上忙。
华境跟上他走了几步，“我的车马在外面，但是停得有些远。”
这是担心被人发现，还好知道备车备马，要不然真不想管他，林成昂首阔步地往前走，走到一处要把草丛里的人拎出来。
开泰吗？刚才一直没有出声，不知是死是活，华境愤怒刚想说话，前面的林成顿时回头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人一推也往暗处的草丛里去。
这是？要和开泰一样的下场？华境脑子有些混乱，想不过来想不通了。
“你！”华境大怒，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也将他恼怒扭曲的表情遮掩住。
他又不是一个孩子，任人宰割，华境挣扎要挣脱他的手。
“别动，总兵大人。”林成低声道。
总兵大人？华境这才安静下来，看清周边的事物，开泰的身影隐没在乱草堆里，对他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华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往外看去。
一个人影，走路无风，透过浓密的草木可以看到交领亵衣束腰带，膀大腰圆腰间悬着一把剑，一双鹿皮靴随着走动如水上飘，正是总兵大人……他没有提灯，多年的战乱让他习惯了黑暗中行走，他一个人，身后没有跟着侍卫，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
“跟上去看看。”林成的声音在耳边低声飘过。
“不太好吧。”华境却是想也没想就拒绝道，“见好就收，开泰找到了，我们这次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跟踪要是被总兵大人发现了，不免节外生枝，这是华境不想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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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个泡，证明作者君还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