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突然没了
陈太医病重的事，卫姝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太夫人。
她怕太夫人得知此事后会乱想，像他们这样的年纪，最忌讳的便是自己心里想太多。
加上再过不久就是慧姐儿出嫁的日子了，这个时候让太夫人心理负担太大并不好。
卫姝索性将此事瞒了下来，可令她没料到的是，陈太医的病来得太急，柳初婉才从将军府离开没几日的功夫，陈家那边便差人递来了话，说陈太医去了。
卫姝得知此事的时候，愣了好久都没缓过劲来。
赵妈妈眼见着她这样，心中也跟着沉了一下：“夫人，这该怎么办呢？太夫人要是知道了，还不知得难过成什么样呢……”
陈太医与太夫人交情深厚，当初若不是看在太夫人的面子上，他也不可能来卫姝的医馆坐镇。
卫姝与他这些年虽没多少交集，但对这个慈祥的老人却是有几分敬畏的。
如今听说这消息，她心中一时堵得难受。
“那又有什么法子。”卫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走吧，去一趟清波堂，娘恐怕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赵妈妈只能扶着卫姝的手，随着她一道去清波堂。
跟从前来时都不太一样，今日的清波堂格外清净，院子里站着好些个丫鬟，都在望着那紧闭的房门，似乎在担心什么，瞧见卫姝过来，连忙行了礼。
“都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卫姝轻咳了两声，慢慢问道。
“回大夫人的话，大家都在担心太夫人呢。”玉脂出声回道，“方才宋妈妈跟太夫人说了几句话，随后太夫人情绪便不佳。”
具体是什么事，她们也不知道，只是隐隐听见屋里传来哭泣声。
太夫人已经许多年未曾这么难受过了。
卫姝抿了抿唇，对玉脂道：“去通禀一声，就说我要见娘。”
“是。”玉脂应道，随后过去扣门。
来开门的是宋妈妈，她似乎早知道卫姝要过来：“大夫人，太夫人正在等您。”
卫姝点点头，这才走过去。
屋里，太夫人已经哭了好些时候，一双眼睛通红，脸色也苍白着，看得人心疼。
卫姝还没走近，嘴里便轻轻叫道：“娘。”
“你可问过了？陈太医走的时候，痛苦吗？”太夫人沙哑着嗓音，问她。
卫姝摇摇头：“我也跟娘一样，方才得知这消息，还没来得及去问呢。”
“这样啊……”
太夫人像是有些失望，但又勉强笑了一下：“他是年轻时候太过拼命了，落下一身的病根，都说医者难自医，他怕也是这样吧。”
“陈太医是病痛缠身，这样去了，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卫姝轻声劝慰道，“总好过一直受折磨的强。”
“谁说不是呢。”太夫人苦笑一声，“只希望将来我去的时候，别像他那样的一身病。”
“娘瞎说什么呢？”卫姝皱了皱眉，“您的身子好端端的，可不许说这种话。”
“我身子是什么样，我自己太清楚了。”
太夫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色有些灰白：“自从过了年，我这身子就渐渐的不行了，恐怕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了。”
原本她想着哪怕是为了这些孙子辈的孩子，也要多撑几年。
可是方才得知老友去世，她才突然意识过来，人撒手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太过突然了。
“娘这种话要是让将军听见了，他怕是又要发火了。”卫姝叹气道。
楚宁风向来不爱听这种话，从前太夫人开玩笑说时他都要冷脸。
“他发火又能怎么样呢。”太夫人缓声道，“等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就是天王老子都留不住我。”
这话给卫姝的冲击很大。
她从前总觉得自己年轻，与死亡这些挨不着边。
可是接二连三那些认识的人死了，她才突然意识到，其实死亡一直离她很近。
甚至在不久的将来，她也会死。
她不是个怕死的人，可自从有了孩子，她开始怕了。
…
陈家的吊唁日子还未确定下来，但是作为将军府的代表，卫姝是肯定要去的。
太夫人这个年纪了，哪怕是想去最后送一送老友，恐怕家里其他孩子都不会同意。
晚上，卫姝洗漱完躺上床后，等着楚宁风从前院回来。
他这几日很忙，是要提前将手头事情都处理好，免得等慧姐儿出嫁那几日再被事情缠身。
卫姝靠在床头，原是想看会儿书的，但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绿萝进来查看了眼烛火，却听得卫姝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她原是想劝说几句什么的，犹豫了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多时，楚宁风从外面回来。
他没直接去净室，而是洗了个手后，进了内室来。
听见脚步声，卫姝抬眸看了一眼。
她原以为是丫鬟进来了呢，却不成想这一抬头看见楚宁风。
她一时没缓过神来，微微怔了一下：“将军回来了。”
她下意识的要坐起来下床，却被楚宁风先一步摁住肩膀。
“躺着吧，别起来了。”楚宁风压着声说。
他坐到床沿处，面上神色有一丝低沉：“陈太医的死，对娘的影响很大，你这几日有空多去陪陪她。”
“我哪日没去陪她了。”卫姝瞥了他一眼。
“我知道，辛苦你了。”楚宁风沉了一口气，轻声跟她解释，“我这几日抽不出空来，去陈家不能陪着你了。”
卫姝知道他是有正事要忙，虽说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吧，却也没说什么。
“知道了。”她道。
瞧出来她有些不开心，楚宁风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欠你的太多，等忙过这段日子，我再抽时间陪陪你。”
他从前也总说这样的话，但真正旅行的时候是少之又少。
甚至这次卫姝都不怎么抱期待了。
“正事要紧。”她道，“等你有空的时候，我或许手头事情也多。”
她除了要忙家里的事，铺子跟医馆的事也要处理。
陈太医这么一去，柳初婉身上的压力更大了，卫姝总不好再让她独自一人管，只能自己尽量抽空去医馆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