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原来是碎了
西承宫附近都没有什么人迹，与冷宫无二，林芷月这一路走来几乎都没有遇着什么人。
大门没有关紧，她轻轻一推便打开了，西承宫内的情景比她想象的还要萧条，原以为就算再不受宠，伺候的也该有两个宫婢与两个太监，可她站在大门口打量了一遍，怎么看也只有一个正低头柱着把扫帚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的太监。
方才进来时在西承宫外面她看到了一个几根木头搭成的晾衣架，上面挂着的衣物正好就是她昨日不小心撕掉袖子的那一件，她上前去多看了几眼，那被扯裂的袖子已经被缝好了，不过一眼便能看出绣工拙劣。
她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但内心受到的震撼的确不小。
木菱与木鸳跟在她身边每个季节都有新的衣物换穿，根本不需要穿去年的旧衣，更别提还是扯坏之后重新缝过的衣物。
昨日与他说的要赔他衣物并非说说而已，她一回府便让人去成衣铺买了两套回来，但她不知道他穿衣服的具体尺寸，所以也只是说了个大概，总之不会差到哪儿去，再怎么差，也总比他如今穿着的旧衣好。
明白若是直接拿给楚淮风的话，他必然不会接受。她已经与他接触了好几次，现下也对他的性子摸清了个大概，别扭得不行，她当面给他东西他绝对不会要，所以她打算来个出其不意，直接拿给照看他的人，他总不能隔天还专门把东西拿到踔绝堂去还给她吧？就像上次的膳食一样。
因为这样的计划，所以并不需要见着楚淮风的面，只需要把东西留下即可，他在温书的话更好，天赐良机。
“把这个给六皇子。”
她把手上的包袱递给小喜子，“就说是我赔给他的，他会知道的。”
“哎，好……”小喜子把包袱接过去，迟疑一下，惴惴开口道，“不知小贵人介不介意奴才检查一番？”
要是什么东西都不需要先查看就直接递给六皇子，他家主子都不知道得遭多少罪了。
虽然此时这位贵人看起来不像是有害人心思的，但检查仍还是必不可少的，毕竟皇宫之内，越表面的东西越容易骗人。
林芷月也懂这规矩，点点头不言语，表示随他检查。
当下小喜子地都顾不上扫了，左右看了一下，将扫帚靠在一边，然后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包袱给打了开来，看到是两套叠放得整齐而且摸起来布料不菲的衣裳后，手上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自己的手给它弄脏了。
来来回回翻看了几遍，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他这才抬起头来讨好地对林芷月笑了笑，“这包袱奴才定会亲手交到主子手上的。”
“嗯，好。”顿了一下，又从荷包里掏出一颗金豆子放在包袱上面，说，“这是给你的传话钱。”
“使不得使不得。”小喜子的眼睛都直了，能这么随随便便就从荷包里掏出一颗金豆子赏人的小孩童可没几个，这下子更加确定眼前这位的身份定是尊贵得很。
可他又不敢把金豆子塞回去，怕冒犯了贵人，只得一个劲的摆手示意真的不需要打赏。
林芷月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打算过要收回来，但见他看着那金豆子如同看着一块烧红的铁一样不敢伸手去碰，只好道，“不多，但你可以换成碎银子，也好打点一下。”
小喜子怔住，不太敢相信这话竟是一个小娃儿说出来的，这口吻与说话的内容，都像是一个心智成熟以及充分了解这宫内风气之人。
不过听了她这话，他倒是没有再拒绝，沉默着将那颗金闪闪的金豆子给收了起来，由衷地叹一声，“主子与您结交真是三生有幸。”
三生……有幸吗……
林芷月这话可不敢接，她一开始就是本着抱金大腿的目的才帮着楚淮风的，虽说现在心境不太一样了，但也没那么大的脸应下这句话。日后楚淮风登上帝位，怕眼前这位就不会这么说了。
她含含糊糊地将这话给带过去，随口问他一句，“你叫什么？”
“您叫奴才小喜子便可。”
小喜子？！
听到这三个字，林芷月这才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遍，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这位在她面前点头哈腰每说一句话都要附上一个讨好的笑的落魄太监，便是以后仅次于裕公公的二总管小喜子公公。
他后来多威风啊，每个太监见了他都一口一句总管大人，后宫的妃子都要给他几分脸面。
可谁能想到，未来的太监总管如今却是这副模样？
一时有些凌乱，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直到被小喜子几声叫唤给拉了回来，林芷月才记起还有另外一件事差点忘记说了。
“还有这个，一并还给六皇子。”她把修好的玉佩拿出来，送到他面前。
小喜子看到玉佩时很明显地震了一下，看到上面的碎纹后满是心疼地接了过来，“奴才这几日还在说呢，怎么不见主子身上的玉佩，原来是碎了……”
说完，又想起这玉佩又被林芷月修好了，纵然看起来有了裂痕，不过好歹还是有个寄托。
“这玉佩主子自小带到大，原是玉华姐姐的，说是可以保平安，便给了主子，主子从未离过身，碎了之后可想而知他是多难受啊。唉，主子就是这样，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说出来，奴才看了都替他觉得难受。”
他说着，好像还真的难受了起来，抹了抹眼睛，似是勾起了什么伤心事，一时忘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人，开始倾诉起来。
“玉华姐姐是同主子生母顾答应一块儿入的宫，两人关系亲如姐妹，原先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后来顾答应承了宠怀了六皇子后只仅仅只被赐了一个‘答应’的封号，什么福都还没享受过呢，诞下六皇子后便被赐死了。顾答应出事之后，玉华姐姐私底下便总是悄悄接济西承宫，一旦得到什么好东西就往这边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