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如此易碎
“欢颜似乎，很喜欢他。”
白鄀楫站在阴影之下，温文尔雅的面容蒙上了浅浅的暗色。
“前辈，您说……她们真的合适么？”
澹台静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仿佛还能看见欢颜的身影。
想着这个与自己分开太久，已经彻底生疏的女儿，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她并没有正面地说究竟合适或者不合适，只是双眼中含着淡淡的忧愁。
“太子他，经历的事情太多，心思深沉，城府也非寻常人能比，能力与手段更是无需多言，他能护着她，也能毁了她，若有一日……我很担心。”
再者当年，楚垣他又……做了那样的事情。
换了谁都会有恨，想要报复。
她只担心，那一切的责任，会不会落在阿颜的身上。
虽则阿颜在楚垣那里也受了许多苦，但他们偏偏有着相差无几的血脉，以及父女眉眼之间的相近……
“前辈，我不希望欢颜与那人在一块儿。”
澹台静看向白鄀楫。
捕捉到了他脸上那一瞬间的寒霜。
他的脾气一向温和，就是她也极少见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原本还以为他早已释然。
“阿楫。”她语气平和，“逝者已矣，人不该沉浸在过去里。”
“前辈，我明白，我只是担心欢颜。”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眼中也却然是真的担忧。
“如今云璟让欢颜看见的一切不过是他想让她看到的，他的外在又极具迷惑性，欢颜还小，心思也浅，只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前辈您说人不该沉浸在过去里，只是道理所有人都知道，可是真的那么容易做到么，您觉得他能做到走出他的过去么？若是走不出，遇到这样一个从炼狱走出，满身业火的人，于欢颜，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他不带任何私人情绪，完全设身处地为欢颜着想的一番话，让澹台静微微失神。
她自然明白其中利害。
她的这一生已然如此，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再受尽苦楚了。
“是啊，确实如此，只是你觉得，即便我们想，如今的他，会放手么？”
白鄀楫捏了捏眉心。
一向云淡风轻的他，也有了一丝焦虑感。
这些事情，他们早有听闻，只是从未想过，欢颜会在这样一个人身上，陷得那么深。
白鄀楫垂眸长叹。
“是了。”
“前辈可知，今日我见到他与欢颜说话，十分温和。”
“只是他那样的人，即便再怎么伪装，也掩盖不了眼底的杀戮之气。”
澹台静闭了闭眼。
她何尝不知，澹台静想起了许多许多年前，在欢颜尚未出生的时候。
她有一回，在宫外看见当时尚且年幼的云璟。
她不知道为何他会出现在宫外。
只见他摇晃地站起来，身旁好几具尸体，有甚至比他年长许多的人，彼时他浑身是伤，一刀便杀了最后一个活人。
澹台静一直都忘不了，他手里的那把刀，一下又一下地扎入那人的血肉里，带着滔天的恨意。
他衣裳很乱，身上也很脏，满身泥土和血迹。
鲜血飞溅在他的脸上。
只是少年年纪虽小，精致的模样已经初显，彼时他眉间的朱砂痣比血还要艳丽。
最后，澹台静记得他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由于那天的事情过于难忘，她一直都记得。
又想起这几日看到的，当年那个八九岁的孩子，如今已经可以一手遮天。
他将欢颜抱在怀中，温柔细致……
可这些温柔，在他的身上，太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