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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遇听到顾难辞这么说的时候眼眶蹭地一下就红了,他嘴唇颤抖不停开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顾难辞没有关顾北遇的反应,他那双眼眸宛如一潭死水,仿佛万物再也没有能入他眼的事情。、

“我听到了父亲和母亲的争吵,我也会有过一瞬间的希冀,尤其是父亲已经两年都没有找到我。我会想,是不是我这个孩子在父亲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顾难辞看着楼下的秋千,发出了轻轻的一声笑,脸上全是自嘲的意味。

顾北遇似是想到了什么,最终他红了眼眶,什么也没能说得出来,身形接近狼狈地逃离了顾难辞的房间,只留下一句:“是爸爸对不起你。”

窗外的风拼命地灌入顾难辞的周身,透过他穿的单薄衣服,他其实也就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可是顾北遇进来了好一会都没有发现。顾难辞再一次笑了笑,眼神淡漠,如果顾北遇说一句让他多加衣服,让他注意别着凉了,那么他愿意捐出自己的骨髓,偿还这一场的父子情。

可是他终究是没等到父亲对自己嘘寒问暖的那一瞬间。

顾北遇高三开学的第一周,每天唯一的好心情可能是想到自己即将要看到那个周身像小太阳的同桌。但是那天整整一天,他都没有看见池其羽,问其他人也是一问三不知。于是顾北遇直接来到老师办公室,少年撑着手整个人像一只警觉的猎豹,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问老师,池其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一向严厉的班主任红了眼眶,顾难辞心里突然慌乱起来,他看着班主任低头取下眼镜,拿纸巾擦了擦眼眶里掉落的眼泪。

“顾同学,你先回去学习。这件事情,池其羽的父母过几天会来学校说的。”班主任摆了摆手,一副不肯透露的模样。

“说啊。”顾难辞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轻得能被风一吹就散,他莫名地有些慌张,正巧这个时候门口站着两个人,顾难辞听到动静转头看去。门口站着的其中一个人他很熟悉,那个人曾经连续两年风雨无阻地接送着池其羽回家。

明明才两天没见过,那个男人好像突然更加苍老了,原本四十岁的人,看起来竟然和将行朽木的老人一样,身上是死气沉沉的压抑。旁边搀扶着男人的是一个满手老茧的女人,从眉眼间能看出和池其羽有相像的地方,女人的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大哭过一场。

他们穿着泛黄的衣衫,站在门口看向班主任,女人一开口的声音还带着哭腔:“老师,我们来收拾小羽的东西,麻烦您带我们去小羽的书桌了。”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一下,请问池其羽同学怎么了?她今天一天都没有来学校,是不是不舒服请假了?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顾难辞心里慌乱的预感越发强烈,他扬起笑喊住池其羽的父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比较正常,但语速的紧促还是暴露了他的关切。

池其羽妈妈这时候才发现顾难辞也站在班主任的桌子边上,正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顾难辞立马接上:“我是池其羽的同桌顾难辞,难以辞去的难辞。池其羽同学到底是怎么了?”

“顾同学!这里没你的什么事,你先回去吃饭吧,晚上还有晚自习。”班主任见池其羽妈妈和爸爸的表情异样,立刻喊住了顾难辞。

池其羽的妈妈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又欣慰:“老师,没事的,我们家小羽能够有人关心是一件好事。”

“顾同学,小羽她周五那天晚上回家没多久就说头疼得厉害,我们一开始喂她吃了止疼药,她说还是疼的厉害,接着就倒在地上了。我们送去医院,才知道是突发脑溢血......昨晚抢救无效......”池其羽的妈妈说话都断断续续的,说到后面更是又再一次眼泪喷涌而出,整个办公室能听到的只有池其羽的母亲的哭声和池其羽父亲安抚地拍着池其羽妈妈的后背声。

突发脑溢血......

抢救无效......

这些字眼仿佛每一个字都沁着血迹地出现在顾难辞的脑海里,合在一起明明他都理解,拆开却觉得脑袋在嗡嗡作响。

他开口的声音沙哑,顾难辞想说些什么,开口几次却只能说出一句:“叔叔阿姨,节哀。”

顾难辞关于这段记忆已经褪色斑驳,但他还清楚地记得池其羽的父母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一边收拾一边泪如雨下,他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直愣愣地陪同在一侧。他想就算他的爷爷死的时候,其实他也是不这么伤心的。

关于爷爷的记忆顾难辞的印象里他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老人,那双眼眸里永远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只是爷爷从来不肯给予顾难辞一些温情的话语,他就像爸爸一样疏远又陌生。明明他们拥有着一模一样的血脉,明明他们的姓氏都是一样的,他们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却又是最陌生的人。

爷爷死去的时候是在顾难辞十五岁的时候,那天爷爷反常地拉着他的手,苍老的面容上流露出了愧疚,他叹了口气告诉顾难辞,爷爷对不起你。可到底是什么对不起顾难辞,爷爷没有说。顾难辞也没有问。那天爷爷的目光里分明闪烁着想要顾难辞开口询问的光,可顾难辞已经大概猜到了,所以他不愿意再去问。

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就不用说了。那些该道歉的时光,也已经过了能够被原谅的期限。所以还要说出来干什么呢?让大家都再难过一次吗?

因此爷爷下葬的时候顾难辞其实也没有哭出来。他没有眼泪,因为顾难辞根本感觉不到悲伤,哪怕是亲人的离去,对于顾难辞而言不过是路边的小花凋谢了一样寻常。

顾难辞突然无声地笑了笑,夕阳照在池其羽的父母佝偻的身影上,一侧帮忙收拾的少年竟然脸上带着笑。下一刻顾难辞就收敛了笑意,他对死亡一直没有抵触,他不害怕死亡也不讨厌死亡。

可是笑完以后,顾难辞的心突然落了一大片,他凝视着那张书桌,书桌上还用水性笔扭扭曲曲地画着两只小动物,是一只小兔子举着芭蕉叶挡在一只小刺猬上。这是池其羽高一下学期的时候画的,她那会上着物理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走起了神,连顾难辞喊她都没有听到。

那会顾难辞就撑着手看她埋头苦干,似乎要干出一副大事业的模样。

等到池其羽伸着懒腰,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时,顾难辞才发现她画的竟然是这么一副扭扭曲曲又带着些许丑的图,用现在的话就是丑萌丑萌的。

[你浪费了大半节物理课就是为了画这个?]顾难辞不理解。

[你懂什么!]池其羽显然心情大好,她抚摸着字迹干透的桌面,桌面上胖乎乎的小兔子被白皙的手指戳着,像是活灵活现一样,[这可是我的杰作!]

[我确实不理解,但是物理作业你做不完,就是物理老师不理解了。下节课抽查,你就更加不理解了。]顾难辞不理解但是他嘴毒,他可是眼睁睁瞧着物理老师布置了一板书的作业,结果身边这个同桌毫无反应。

池其羽一副晴天霹雳的模样,她连连忙忙抬头看去,发出了哀嚎,黑板上哪里还有板书,板书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甚至能折射着光[你为什么不叫我啊!还能不能好好一起玩耍了!]

顾难辞摊手,他耸了耸肩,语气里带着好笑,[也不知道是谁,我戳了她手肘半天了,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让我别烦她。]

[啊!!!!!我不管!顾难辞你肯定做了吧!借我抄题!]池其羽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盯着水汪汪的茶色瞳孔看着他,一副他不答应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好了,我做是做了。]顾难辞递出一个本子,在池其羽拿过去就开始奋笔疾书的时候又凉凉地打断了她的动作,[可是我没抄题。]

[......]池其羽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目光里透露着不敢置信,[你写作业不抄题你管这叫写作业!?]

[对啊。所以谁让某人不抄作业呢?沉迷画画?还是......]顾难辞目光触及到那只大肥兔和看起来就营养不良的小刺猬的时候,目光变了变,决定说话再委婉些,不然这孩子被打击到以后都不想再画画了就是他顾某人的罪过,[画得不错,看你画的画我找到了信心,华国未来的画画就在你身上了。]

[你!]池其羽恶狠狠地瞪了顾难辞一眼,最后还是火急火燎地找了隔壁桌的燕燕拿了板书题目。话说也奇怪,池其羽一写起字来就会一笔一划地写,明明慢吞吞的动作,笔下字迹却一点也不慢,刷刷刷地就写了半板。

也就是写作业的时候池其羽的周身都柔和了下来,顾难辞就看着池其羽一边写作业一边对他进行无情得批判,窗外是和风暖阳,他觉得这样的时光将将好,要是夏天再长一些就好了。

记忆被拉回来的时候顾难辞就看着那张桌子,仿佛座位上还有着那个少女巧笑倩兮的模样。少女写字的时候鼻尖会出一点的汗,耳垂粉红,不知道是被晒的还是热的,连普通的模样也显得熠熠生辉,顾难辞想起来心里终于开始泛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池其羽父母收拾着桌子里头的时候,池其羽的母亲看见了一大把零食,面对着这些零食,妇人笑骂了一声:“天天吃糖,还在家里捣鼓这么多吃的带过来,居然都没有吃掉。每次就是带双人份的过来,还说自己能吃的完,这丫头。”

笑完池其羽的母亲又开始哭了,池其羽的父亲安抚着池其羽的母亲的后背,显然是没想到池其羽母亲又触景伤情了起来。

“这丫头,说她牙疼蛀牙,甜的咸的她是一样都没落,吃就吃嘛,怎么不吃完呢,放在这里不是要惹老鼠的吗。”池其羽的母亲一边骂一边抹泪,“还嚷嚷着要吃什么桂花糕,这桂花糕还没吃着呢,怎么就不吃了呢。平时说她倔,想吃的东西非要自己倒腾出来,怎么嚷嚷那么久的桂花糕反而不想吃了呢。”

桂花糕……

顾难辞脑海里又浮现出上学期秋天的时候,池其羽那会神神秘秘地拽着他手。

[去哪里?]顾难辞突兀被从座位上拉走,他皱了皱眉,语气还算好地问。

[等会到了就知道了!]池其羽狡黠一笑,接着她拽着顾难辞的手来到了学校后山,后山上种着一棵桂花树,秋天到了的缘故,远远看去像是开了一树黄色的烟花一般。

空气里是清新又绵密的桂花香,连顾难辞都忍不住看着旁边气喘吁吁的池其羽笑了笑。

池其羽半蹲在地,捂着脑袋,但是脸上还带着笑意,[你看我说什么,我今天来学校的时候发现这里花开了,想带你来看看!顺带我们去摘桂花做桂花糕吧!桂花糕你吃过吧,就是软软糯糯还香甜四溢的那种小糕点。我妈以前给我做过……唔!]

[你没事吧?]顾难辞对于桂花糕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看着池其羽痛苦地蹲在地上时,先伸出手拉池其羽起来,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发言。

[没,没事。应该是这几天学习太累了,没睡好,有点头疼。]池其羽蹲在地上,一只手被顾难辞攥着,过了好一会她缓过来力气才就着顾难辞的力气站起来。

[别天天学到深夜,本来脑袋瓜就不太好,再学傻了你等文理分班就没法和我同桌了。]顾难辞想了想蹲下来用手指按了按池其羽的太阳穴,[题目都不难的,不要太大压力。有我在呢,你同桌我可是最强补课人选,不要自己埋头苦读,学习还没有什么变化。]

[你不损我不行嘛。]池其羽委委屈屈地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而且我真的很努力听了,就是不太懂。唉,可能这也是一种天赋异禀吧。不说了!冲!摘桂花!!!!]

翎娴殿前

“公主您莫恼,皇上他金口玉言,公主就乖乖待上三日便好,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御膳房,有什么需要的唤奴才一句。”刘公公恭恭敬敬道,“老奴就送到这里了,皇上还等着老奴伺候。公主有事就唤小邓让他来找奴才。”

“公公慢走,劳烦公公费心伺候父皇了。”白蘅蘅微微颔首,“梓儿,去送送公公。”

回到房内,白蘅蘅躺在长椅上陷入了思考。按原本剧情来说,柔妃出身鱼巷,皇上微服出巡带回来的便封了婕妤,带回来以后十分受宠,不久便有了身孕。从婕妤到妃位,才用了一年不到,此人的确不对。若是说自己的父皇是个昏庸无道沉溺情爱的,白蘅蘅只会发笑,在那个位置做了十几年帝皇的人,若是被一个女子蛊惑了心智,那她只能说他不配为君。

且父皇让她别查,想来是有所防备。白蘅蘅思虑至此,才稍稍放下心。离皇上崩逝还有两年,她可以慢慢筹划。只是另一个任务,好好陪伴司陌,白蘅蘅想了想,无非就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然而她并不想与谁谈感情,更不想和任务里的人有肌肤之亲。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如何不以身相许又能陪伴司陌。

这么想着想着,白蘅蘅睡了过去。

梓儿脚步声靠近的时候,白蘅蘅突然睁开了眼,缓缓地坐了起来。她睡意很浅,有一点声响她就能立刻醒来,全然是因为年幼时四处逃躲,夜里睡意深得话就躲不过前来刺杀的暗卫,经年久了她便再未睡过一个好梦。

梓儿端着盆子推门进来的时候便已经看见公主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不知是不是她错觉,总觉得公主刚刚的眼神沧桑得像经历了很多事情一样。梓儿摇了摇头,再定睛一看,白蘅蘅还是那个好整以暇的模样,眼神清澈干净,梓儿心里暗道自己眼神不好,这可是陈国的掌上明珠,怎么会沧桑。

“梓儿,什么时辰了。”白蘅蘅看了眼窗外,雾蒙蒙的看不清楚。

“回主儿,寅时四刻了。”梓儿探了探木桶里的水温,刚刚好,便铺了一层花瓣,扶着白蘅蘅脱下外衣,白蘅蘅不太习惯别人服侍,便打发了梓儿下去准备吃食。

白蘅蘅解开里衣,跨进桶里,感受热乎的温度包裹着她,感觉全身都轻松了许多。白蘅蘅泡在水里足足泡了两刻,水温变凉了她才从桶里跨出。

白蘅蘅穿着一身单衣,披着外衣便从屏风后走,桌上是梓儿布置好的一桌精致吃食。“公主请慢用。”梓儿布好菜后便退了出去。

不愧是公主的待遇,这一桌的糕点,精致得让人不忍动筷。

但是她是白蘅蘅,不仅动筷了,在一刻后梓儿回来,看见的就是白蘅蘅慢条斯理地喝着血燕,满满一桌的糕点一个都没剩。白蘅蘅喝完血燕后心满意足,梓儿不禁愣了愣:“主儿您今日胃口很好呀。”白蘅蘅疑惑道:“没有很好呀,我就吃了这么点。”梓儿噤声,心里想的是中午准备膳食的时候定要多备些,公主一定是受了委屈饿着了。

白蘅蘅看了看脸色变来变去的梓儿,还是没有开口告诉她,其实你主儿就是能吃,不要想这么多。

罢了,美好的误会才可贵。

卯时(早上五点),白蘅蘅在梓儿的陪同下来到了上书房,上书房里已经有好几个书童在布置着笔墨纸砚。书童看见白蘅蘅,纷纷行了礼,私下议论道这四公主可谓转了性子,一大早便来了书房念书。

梓儿给白蘅蘅系上披风,念叨着:“主儿好好跟着太傅学习,奴婢中午再来送膳食给主儿。”白蘅蘅点点头,目光停在了书房靠窗角落的人身上。

十六岁的少年脸上稚气未脱,却已出落得好看,少年一身单薄的青衣,眼里只有手里捧着的经书。

白蘅蘅径直走过去,少年闻到淡淡的梅香,抬头看去撞上了白蘅蘅的目光,少女的目光璨璨,像一池清泉,流过他心上叮咚响。

“司陌好感度上升10,当前司陌好感度40。”系统的声音措不及防地出现,白蘅蘅倒也习惯了,她看着少年耳边泛红,轻轻笑了一声,果然是少年,脸红都特别可爱。

“见过公主。”司陌正欲站起来行礼,被白蘅蘅按住了,司陌流露出不解的神情,白蘅蘅在他面前坐下,拉起了司陌的手。司陌顿时被惊得想收回自己的手,却发现白蘅蘅抓得很紧,很难轻易挣开,另外则是白蘅蘅软若无骨的小手上的温暖让他一时不想挣开。

白蘅蘅一边拉着司陌手,一边从怀里揣出一个小小的暖炉,放在司陌手里。“虽然还未入冬,可秋末天已渐冷,你看你的手都冰凉了,你家小厮也不为你多备件披风么。”

司陌听着白蘅蘅絮絮叨叨地叮嘱他晚些出宫时要记得明日多穿些,心底有一丝丝甜意在蔓延。他与公主自幼一起长大,公主待他并未与其他人有差别,他也自觉不敢奢望公主垂青,只求在侧守护就足以。只是今日公主委实太关心他了,心底的喜欢不受按捺地疯狂生长。

“怎么不说话了呀?”白蘅蘅双肘撑在桌上,双手托脸,定定看着司陌。

“没,没什么。”司陌努力维持镇定,少女的目光太亮了,他有点不知所措,脸红得他攥紧了衣袖,“多谢公主挂心。”

“司陌好感度上升10,当前司陌好感度50”

她挑了挑眉,果然是青梅竹马,这个好感涨挺快。

“太傅还没来,陪我出去走走吧。”白蘅蘅虽然是询问,但是已经拉起了司陌的手。

“好。”司陌低头看着牵着的手,不自觉笑了。

白蘅蘅刚走到院子,不禁啊了一声。“司陌,下雪了。”她伸出手接住飘落的小雪花,雪花触及手心的时候渐渐消融。

司陌看着白蘅蘅接住雪的时候笑得夺目,他抬手拂去白蘅蘅发上的雪花,见白蘅蘅不解的目光,他用衣袖擦了擦白蘅蘅发梢的雪。“雪落你身上了。”

“我喜欢雪。”白蘅蘅感受着手上雪花融化的温度,好看的眉目温柔得似春日开的第一束花。

她看着手上微小的雪花,思绪里想的是她在天痕宫时,她十七岁时扫清反叛,以残忍手段登上了宫主之位,直到二十四岁死去,她手上沾满了鲜血,陪伴她的只有无休止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从来没有一刻,是像现在这样,安静下来看一场雪落,手上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

司陌感觉眼前的少女仿佛蕴了满身悲伤,带着不属于她该有的愁绪。他想抱她,于是他真的抱了上去。少年身上的沉香味包围了白蘅蘅,少年动作温柔而无措,白蘅蘅伸出手环住了司陌的腰,下巴抵在少年的胸口。

感觉到少女浅浅的呼吸和身上的花香,司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触电般松开了抱白蘅蘅的手,满脸通红地喃喃:“是司陌僭越了。”“别动。让我抱会。”白蘅蘅嗅着司陌身上的沉香味,心底踏实了,好闻的沉香味和少年身上传来的温度,让她真切感受到自己再活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