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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又开始下雨。

夏季总是有雨,可总下不透,第二天便会更闷更热。

小酒看着雨水滴落,外间的热气蒸腾起来,仿佛一个巨大的桑拿房。

那个拥有七星连珠力量的神运商人创办了四方仙友会,这听起来与仙友会确实很相似。

就算是现在,维持仙友会的也是陈家三善人,他们三人虽说叫善人,但和暮昔之说的一样,是生意人。

宁海的仙友会还不怎么能看得出来,但京城的仙友会那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在这里收取摊位费,每买卖出的东西都要收税。

而且那个多宝商人整日拿着个奇怪的东西,据说里面装了很多没见过的宝物。

缺点就是贵,出不起钱的建议看都不要看,免得晚上睡不着。

小酒还想了解更多的东西,却怎么都找不到达一,他下午说完神运商人的事便神色匆匆离开,整个仙友会都不见人影。

坐在廊下无聊的暮昔之拿出画影图形翻看,竟看到个很眼熟的,上面写“死鱼粥”。

上面林林总总罗列了死鱼粥的罪行,最初是抢劫,后来杀人,还有…奸杀…几个人面面相觑……

“一定要把这人碎尸万段!”玉香罕暴跳如雷,在廊下狠狠踱着步。

不忍继续往下看的暮昔之把画影图形放到一旁。

另外的仙友拿起来继续往后念:“他手里有几十条人命,还杀了几个追杀他的捕快,非常凶恶,而且,他还是一个修道者……”

一听说是修道者,整个四方仙友会便哗然了,人人都说要抓住这个该死的死鱼粥!可没人有他哪怕一丁点儿的消息。

唯一知道的只有殴打齐天烈那一日,死鱼粥在人群中。

“师傅。”

这边大家咬牙切齿,那边筱萸端了一些东西来找小酒,“徒弟,今日的事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小酒还坐在廊下发呆,听着周围人讨论怎么围捕死鱼粥,“没有啊。”

感情这个事情她也不懂,只是听说今日那游侠要与写卿对决。

暮昔之看写卿身负重伤,坚决要帮他应战,“只是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刺激的事情。”

她感觉这一日的仙友会应该不亚于他们任何一次对付妖王吧。

筱萸见她没有什么负面情绪,便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我做了错认水,给你俩喝的。”

小酒见这东西叫错认水,觉得有趣,便给自己倒了一杯,错认水晶莹剔透,看起来就十分香甜,她迫不及待便饮了几杯。

这东西虽叫错认水,但实际上是一种酒,只是口味清淡很难察觉,不过在小酒这样的人面前,这样就够她醉的了。

她的酒力不行,不过喝了几杯而已,便不再是冰冷的模样,换上了笑容,一下就少了平时端着的神仙架子。

“师傅,你喜欢他们吗?”

饮酒后最麻烦的事便是嘴比脑子快,来不及控制自己便什么都说了。

“这种事情我们也不能勉强,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和写卿在一起,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小酒只觉得,他俩若是闹矛盾了,自己在中间便会左右为难。

筱萸知道她的意思,“徒弟就放心吧,我对他们谁都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要和他们那么好?”喝醉了的人瞪着无辜的双眼望着面前的师傅。

筱萸却也是一脸无辜,“我对谁都是一样的,是他们偏要觉得我对他们的好有不一样。

那他们那样觉得是他们的事,我只管做我自己的事便好。”

这一长串,小酒听完感觉好深奥,但又觉得自己好像懂了,“师傅,你玩他们啊?”

对面人却郑重其事起来,“怎么能说是玩呢,我也是真心对每个人好的。

他们确实感觉到了我的付出,对吧?我对每一个人好,并不奢求每一个人都能有所回应。

有几个能回应的,算是对我的肯定吧。”

坐在小酒身边的暮昔之全程都听见了,“你这是博爱呀。”

筱萸笑了,“是呀,我温暖世界,也要世界温暖我的呀,不然,我怎么有心力悬壶济世呢。”

“我师傅这样的才是大爱呢!”小酒醉醺醺的,又倒了一杯酒在肚子里。

那些爱恨情仇反正她也不懂,有这样对花草树木,对每一个人的爱,她感觉,也挺好。

她拿出陷仙剑碎片,嘻嘻哈哈地舞剑花,还学暮昔之那天用木枝砍小飞蓬逗他们玩。

玉香罕见了这么神奇的东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她怀疑这水中有什么会让人开心的药草,可喝下后并没有觉得有那么快乐,反而让她犯了难。

小酒有些站不稳,暮昔之便来扶她,看着她的样子一边说“傻瓜”一边又忍不住跟着笑。

“我才不是傻瓜呢!”她不利索地收着剑,最后只能是换了只手握住。

“你不想去乾清观,就不去,我们是队友,我永远都会支持你的。”她垫着脚,一伸手像男子间时常那样去揽他肩膀。

却因为太矮了挂在他脖子上,“作为这个世界中我最好的朋友,你不喜欢的就是我不喜欢的。

你不想要的东西,”她手一挥,“我看都不看一眼!”

暮昔之喉头一紧,心中默默想:还好这丫头只是喝了酒这样,平日若天天拿这些好话哄着自己,自己恐怕要为她豁出命去了。

这喝醉了的人脚下虚浮又挂在他脖子上,更是站不稳,他想稳住她,但现在伸手便只能握住她的腰。

他心里砰砰跳着不敢上手,只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头,任由这人挂在自己脖子上,又觉得这靠得太近,往后撤了撤。

小酒见他又开始扭捏了,紧了紧自己的手,“永远相信你,永远支持你,”她回头看向玉香罕,“你们!”

暮昔之被她带着也跟着转了过去。

说话间,雨停了,地气蒸腾上来更加烘热,周围树梢的蝉鸣叫不停。

它们太吵了,吵得像是四野无人,吵得全世界只剩下它们。

质日清晨,小酒第一个便醒了,前一晚喝了些酒,整晚睡得都极好。

她一边洗脸一边庆幸,若不是酒精,她昨晚定然会满脑子事情睡不着的。

“我总算知道那个面瘫脸为什么瞧不上官府那些任务了,一次就给几十银,打发叫花子吗?”也睡醒了的玉香罕一大早就开始抱怨。

小酒失笑,“你以前不还觉得五十银很多吗?”

玉香罕拿起自己的八道密言图背在背上,“以前是以前。

那时候我刚到中原,根本不了解,这里的东西都那么贵,特别是京城,都是乱喊价!”

小酒也收拾妥当,二人并肩走出房间,刚出了门,便被地动山摇晃得无法站立于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