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翅膀扇动
咸阳宫内。
从赵高居处归来虽已是深夜，但嬴政顾不上休息，连忙将王翦李斯等一班大臣召入宫内。
红烛摇曳，众人望着皇位上的嬴政满肚子都是疑问。
如今天下太平，皇帝紧急召见，难道帝国又发生了大事？
众人之中，唯有王贲清楚皇帝心中所想。
但他不敢说。
沉默许久，嬴政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有人和朕说，征伐百越必将大败，诸卿以为如何？”
“臣还是那个意思，大秦实在是禁不起折腾，若是征伐百越有所闪失，天下必将动乱。故而臣反对出征百越。”右相冯去疾站出来反对。
“陛下，臣附议。黑冰台传来消息，六国余孽正在酝酿对帝国不利，北方匈奴似有南下之意，此刻以倾国之军对付百越确实不妥，还望陛下三思。”顿弱也是极力阻止。
“陛下，丞相大人是危言耸听了，那些蛮子见我大军一到必然俯首称臣，臣愿下军令状，不破百越誓不归还。”屠雎望着周围反战的大臣不满的说道。
大秦以军功封爵。如今天下大定，寻觅战机实在不易。
屠雎还指望靠着此次战功获得晋升，若是取消南征，那他必然是最大的利益受损者。
嬴政没有作声，而是目光落在了站在武将之首的王翦身上。
“老将军认为呢？”
王翦躬身回答道：“老臣听从陛下差遣。”
嬴政心中满是失落。
英雄暮已。
想当初威名赫赫的老将军，如今身居朝堂，只为自保。
目光流转，落在了相对年轻的蒙恬身上。
“蒙卿认为如何？”
“臣历来镇守北疆，对于南方情况并不了解。故而，不好做出论断。”
朝中武将之首的二人尽皆保持中立，使得嬴政有些烦躁。
出征百越虽为华夏一统，但此事宜缓不宜急，如今赵刚和他不谋而合。
嬴政召集文武议事，就是想要有人站在他这边。
但众人的表现让他失望。
“朕让你们是来出主意，不是站在这里做木桩子。”
众人闻言，皆是沉默。
嬴政一一望去，最后落在了扶苏的身上。
作为自己的长子，帝国未来继承人，嬴政对他给予厚望。
“扶苏，你认为如何？”
扶苏看着嬴政平静的回答道：“胜负不好判断，但儿臣想起一件事情。”
“何事？”
“伐楚之战。”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神色都是一怔。
秦灭六国之战，唯一的大溃败就是李信统兵的第一次伐楚，二十万大军损失近半，若非大秦根基深厚，恐怕一统之战就此停滞。
当时，所有武将都看好李信，对于王翦的保守战术皆有些不以为然。
可最终的结果证明，姜是老的辣。
如今武将大半认同南征必将势如破竹，唯有蒙恬和王翦保守估量，难道胜负真的并非屠雎说的那么简单？
“匈奴铁骑在侧，六国余孽流窜。这个时候的大秦亦守不亦攻。就算父皇坚持要打，也需酌情思量，倾国之战实在不妥，稍有不慎恐怕就要动摇国本。”
“长公子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山越部族总共不到五万士卒，我大秦发十倍之兵岂有不胜之理。纵然末将不如老将军，但对付小小山越定然是不费吹灰之力，何来动摇国本之说？”
屠雎信誓旦旦，不少武将也都认同他的观点。
伐楚之败，那是败在楚军诱敌深入，导致秦军战线过长，腹背受敌最终大败。
而今的百越，可无法和当初不可一世的楚国媲美。
“那朕问你，你可有办法应对南方的瘴气，蚊虫？”
“若是敌军截断你们的归路，大军悬于南方，又该如何？”
嬴政一连问了两个问题。
屠雎顿时楞在那里。
思量片刻，方才回答道：“臣断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发生了呢？”
嬴政苦苦相逼，屠雎情急之下，额头上顿生几滴冷汗。
立在前面的王贲看着屠雎，心中也满是无奈。不久前的自己，也是这般窘态。
“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谁敢保证百越人不会想到此等战术？若真如猜测那般，朕的数十万大军岂不是真的要被困南疆全军覆没。”
那些主张进攻的将军一时间全部傻了眼。
“臣等死罪。”
“宣召，从即日起，屠雎为北地将军，前往北地，以防匈奴。”
“罪臣，谢陛下不杀之恩。”
嬴政看着其他人说道：“取消南征计划，各部大军即刻返回各营休整，听从调遣。”
“嗨。”
嬴政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计划。
“右相。”
冯去疾躬身朝着嬴政行礼。
“从即日，重开礼贤馆，召集天下仕子入咸阳。”
冯去疾闻言微微愣神。
礼贤馆自秦孝公开始至今已经百多年。期间，无数的山东仕子来到秦国大展拳脚。
自一统六国之后，礼贤馆渐渐荒废。
如今嬴政忽然重开礼贤馆。
难道是觉得朝中诸臣皆不可用，这才打算另用新人？
“丞相？”
冯去疾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领命。
看着眼前的诸臣，嬴政的脑海中不自觉的又想起了赵刚。
年轻气盛，充满朝气，纵然明知面对王贲，却没有丝毫的俱意。从他的身上，嬴政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可惜，自己老了，和自己打天下的那些臣子们也都老了，但秦国的路还有很长。
“罢了，时候不早，你们先行离去，扶苏留下来。”
众人全部一一退了出去。
待大殿之内只剩下扶苏，嬴政问道：“赵府令之侄你可知晓？”
“这……”
“没事多与他结交一下，此人，很有趣。”
嬴政说罢，脸上浮现出淡淡笑容。
扶苏虽不知其由，也只能点头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