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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玄幻魔法 > 电视人 >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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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初的太阳依然火辣。临近中午,一辆由首都开往北江的城际高铁缓缓驶入北江站。头戴墨镜,拎着行李箱的罗江兰走出车厢,快速走向出租车站。她报考了北大的在职研究生班,刚刚结束了一个月的集中学习,就匆匆赶了回来。今天她要上节目,回家放下行李,就得尽快赶到单位。

本来她可以让牟少男来接她。在北京学习的这两周,少男每天都要给她发微信。江兰对少男的追求表现得不冷不淡。不拒绝,但也不是热情似火。牟少男结过婚,眼下已和妻子分居半年,正在办理离婚手续。少男曾明确表示,只要她点头接受这段感情,他明天就可以和妻子离婚。江兰觉得,能不能离婚,前提不是她点不点头。一直没离,说明感情还有。或者是有什么斩不断理还乱的因素。她不想牟少男的离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其实,这些不是关键。

关键是牟少男没有让罗江兰产生一见倾情,继而奋不顾身,最后失魂落魄的感觉。她在大学时谈过恋爱。也曾经轰轰烈烈、难舍难分过。但毕业后,对方就露出了马脚。小男生的幼稚、毫无担当最终让她心灰意冷。从那时起,她就觉得男人还是成熟稳重的好。但这并不等于将就。虽然自己已经28岁,天天背着“剩女”的名头,有点儿不爽。但总监吕东都38了,不仍然单身?每次想到吕东,江兰内心就会变得特别平静。放眼望去,整个新闻频道、广电台,大龄剩女多了去了。似乎“单身”正在成为一种时尚。独立、自由、博爱是多少围城里的女人们做梦都想拥有的生活方式。牟少男和妻子分居、闹离婚是因为这些吗?她没问过。今年34岁的牟律师,从年龄上符号她的心里预期。但是其他方面,她不了解,需要观察。尤其是婚姻破裂的男人,她心里总有些拿不准。

罗江兰打上的返回家中。把行李扔到门口,洗了把脸,补了补妆。然后拿起背包就要出门。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一件东西。她打开行李箱,拿出来一个护腰绷带。这是给陈家山捎回来的。陈家山在井潢受伤的时候,罗江兰刚刚到北京学习。在电话里,家山告诉她,自己腰部受了伤,北江没有治腰伤的专科医院,出院后还要靠绷带保护腰部。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兰便在网上搜索了北京治疗腰伤的大医院,利用休息时间去医院买了一款进口的护腰绷带。

没有吃午饭,罗江兰匆匆赶到了单位。她在一楼的超市买了包饼干,便径直来到四楼的化妆间。休息一会儿,她就要开始化妆。栏目组要求,主持人必须在节目开播前三、四个小时化好妆,然后熟悉稿件。

这会儿化妆间很安静。只有化妆师孟玲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玲玲一见江兰,立刻伸开胳膊拥过来,嘴里惊呼着:“哇,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

两人热烈拥抱。卿卿我我地腻歪了一会儿。然后,玲玲就家长里短地给江兰说起了这两周里发生的新闻。这个化妆间是新闻频道专用,这里就好比《晚间》记者们自己建的“群龙无首”微信群。也是一个“新闻”交流分享的平台。各栏目的主持人都聚集在此,大小新闻都能在这里听到。而这里的新闻比记者群的新闻,覆盖面更大,层次更高。大到台里下一步的决策,小到某个记者的生活习惯,应有尽有。毕竟主持人属于“台前”,比幕后的“记者”们更受领导重视。

正说着,《正午焦点》的主持人萧阳和冯铮下节目回来了。冯铮看见江兰,也惊讶着,高喊着“想死额了”扑了上去。是不是真想念不知道,反正表面功夫做得都很足。这也是主持人,尤其是女主持人比记者们能力突出的地方。情商高,总是能搞得一团和气。让谁看了,也挺舒服。萧阳站在一边,笑呵呵地看着江兰。为了表达久别重逢的美好,他不方便拥抱,而是整了一句电影台词:“江兰,你再不回来,我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想你想得想睡觉!”

“嘿嘿,阳哥,一看你就是虚情假意。我可是想你想得想和你睡觉!”江兰毫不示弱,一脸的豪放。

冯铮和孟玲玲哈哈大笑起来。冯铮故意用嫉妒的口气说:“哟哟哟,阳哥,这可是送上门来了啊!就看你行不行了!”

萧阳一下红了脸。没想到罗江兰一下变得这么率性洒脱。想开她个玩笑,谁知却被她开了玩笑。于是,惭愧地笑着说:“哎呀,看来这去北京进修就是不一样,这才两周,江兰这水平就突飞猛进啊!肚里有了东西,明显这气质和底气就不一样了!”

“哎哎哎,你别转移话题,想和你睡觉的事儿,你得给个话啊?”冯铮大声咋呼着,不肯罢休,一定要把这个笑话看到底。

萧阳的脸更红了。他用手抹了一把脸,默默地说:“我怕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近咱们这收入一低,你嫂子都不让吃饱饭!营养跟不上,他那啥……体力就不行呗!”

大家又哈哈地笑。

笑完了,孟玲玲突然若有所思地说:“吕总拉下来这么一个大单,下个月收入会不会好一点儿!?”

这个话题犹如一个冷却剂,让大家都安静下来。

下个月收入会不会涨?这个话题,没人想出个所以然。但是围绕“吕总拉下来这么一个大单”这个次核心话题,大家来了灵感,开始分享起了自己手里的花边新闻。

“我听说,当时万成的二把手是故意又加的90万,让吕总喝酒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冯铮小心翼翼地开了个头。

“故意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故事啊?”萧阳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眉毛,装作随口一问。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听说吕东有男朋友了,是民生网的副总?!”

江兰等不急了。开始坐在梳妆台前让玲玲化妆。

“诶,我怎么听说万成的那个什么总跟潘台是同学,是看潘台的面子才投的钱哩?”玲玲一边给江兰做头发,一边神秘地说。

“我只知道林刚跟潘台有亲戚关系!好像林刚喊潘台叫什么来着——姨夫?”萧阳也开始洗脸卸妆。一边忙活一边说。

……

“唉,说这些有啥用。领导拉来那点钱,平摊到大家身上,能有几个子儿?”冯铮一边拆眼睫毛,一边叹着气说:“有本事还是出去挣点儿外块!你看人家影视频道的阿飞,出去主持一场婚礼,都能挣个三、四千。快顶上咱们一个月工资了!”

“他挣一万,我也不去!丢不起那人!”萧阳拿过毛巾擦脸。语气很坚定。

“呦呵!阳哥,不为五斗米折腰啊!有骨气。不过你有嫂子养着,人家能挣钱,你可不不愁呗!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哪儿行!”冯铮连讽带刺,对这位老搭档很不客气。

萧阳看了看冯铮,欲言又止。

这时,《零距离》的主持人孙雪娜推门走了进来。一进门便看见了正在化妆的江兰,便“啊啊”惊呼着走到她身旁,摸着江兰的肩膀问长问短。

看到雪娜,玲玲突然来了灵感,大声说:“你们不用去主持婚礼。学学娜姐,去外面上上课就够了。现在这辅导机构这么多,这么火。”

孙雪娜听了,轻轻一拍玲玲的背,嗔怪地笑着说:“臭小玲,我那是去给人家打工,挣的都是血汗钱。哪有你说的那么美!真想挣钱就得当老板!”

“哎,娜姐,咱俩出去开个公司吧?就培训主持人,小主持人。你当一把手,我当副总。怎么样?咱有这个能力,为啥老给别人挣钱?况且,这个市场这么大!”江兰坐在椅子上化着妆,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是当真还是开玩笑。

“确实,现在这家长可舍得在孩子身上花钱呢!嘿嘿,但是你让我教个课还行。让我当老板,我还真没那两下子。也操不了那心!”

江兰没往下接话。

……

“哎,玲玲,你不是说你大姨有个什么投资项目吗?给大家说说呗!好的话,我们也往里投点儿!”冯铮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出,说完看着玲玲。

玲玲脸上有些慌乱之色。似乎有些不想说,但又不得不说:“嗐,她就是把钱放到万成了。万成不是说给20%的年利儿嘛!我姨一下往里放了50万!放了有一年了!”

大家又安静下来。心里都在算50万一年有多少利息。

“年利率20%,也就是1万一年给2千,50万,一年给10万!妈呀!这么多?”冯铮正在往脸上抹卸妆油,突然停了下来。

“真给吗?”孙雪娜关心地问。

“已经给了两回了!半年给一回。”

“这么好的事儿,还不得抢着往里放啊?!”冯铮有些急着想弄明白怎么回事。

玲玲给江兰化着妆,半天没言声。似乎是在思考该不该往下说。最终还是没忍住。她把声音压低,一副大家都是自己人的口气,说:“这都是内部消息。有关系才让你放呢。据说已经不收了!人家这一轮已经收够了。我妈还等着呢!”

“你姨怎么能往里放?”

“她跟万成的一个会计是同学!”

……

“这应该是非法集资吧?这可不保险!”萧阳总是在关键时刻唱出了反调。

“反正一开始是都不信。但是一年多了,也没啥事儿。承诺的利息还真给。”玲玲看了看萧阳,又一脸神秘地说:“据说往里放个几百万的人多了去了。还有放了上千万的呢!”

“光利息就这么高,它万成的房子利润得有多少?哎呀,真是万恶的房地产啊!”萧阳一边感叹一边摇头。然后,又突然看着众人说:“我劝大家还是要冷静啊!说不好听点儿,这就是个坑!”

几位女士都不言声了。每个人都在打自己的算盘。

……

“哎,兰兰,北江70年那个颁奖晚会通知你主持了吗?”孙雪娜岔开了话题。

“没有啊,到现在没接到通知啊?”江兰依然不能动,手里攥着手机,眯着眼让玲玲给自己打粉底。

“那天听宫仁说了一句,好像是让你上。说这个晚会是《北江新闻》操盘!”孙雪娜说完,一眼瞥见了旁边桌上江兰的新包。然后羡慕地拎起来,边看边说:“哇,这个包,漂亮!这么大!这就是LV流行的那款吧?”

“呵呵,A货。”罗江兰解释完,一下紧张起来。她害怕孙雪娜打开包看到里面的护腰绷带。但是又不能说你别打开。她僵硬地挺着。正在给她画眼影的玲玲感觉到她的眼皮抖了抖。轻声说了句“别动”。

孙雪娜把包背在自己肩上,站在镜子前面照了照。冯铮也凑过来看。

“这包又是少律师给你买的吧?”雪娜羡慕地猜着。

江兰因为玲玲的手压在自己脸上,没有言声。

“别问了。正画眼呢,没法说话。”冯铮小声说。

正说着,化妆师佳琪进来了。他是化妆间里唯一的一位男化妆师。是领导从某影楼里挖过来的“高手”。今天孙雪娜的妆由他来化。雪娜赶紧放下包,嘻嘻哈哈跟佳琪聊起来。江兰这才放松下来。

……

下午四点,江兰化完妆正在熟悉稿件,便接到了宫仁的电话。告诉她70年晚会她是主持人之一。江兰非常兴奋,嘴里连连说着“感谢仁总”,并表示马上上楼,“当面聆听指示”。江兰背上包走步行梯,一层一层爬上楼来。一边爬她一边琢磨。到了十一楼后要见宫仁,还要见陈家山。她想象着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来到十一楼,她先走向宫仁的工位。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两盒装的精品香烟攥在手里。这是她提前就准备好的。然后把自己的大包放在了拐角一个没人的工位上。离着还有两米远,宫仁就像狼狗闻到了腥味一样,噌地一下从隔间里蹿出来。笑淫淫地伸出双臂,拽着江兰的胳膊就往怀里搂。一边说:“亲爱的,你可回来了!”

江兰把两个前臂竖起来挡在胸前。身体刚一接触,她就使劲儿往外推了推,用烟盒敲了敲宫仁。宫仁不情愿地松开胳膊,看到还有给自己的礼物,又是喜笑颜开。不管周围有人没人,拽起江兰的手就朝自己的工位走去。

开放的办公区毕竟让宫仁有所忌惮。他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抱着侥幸心理,拽着江兰的手往下使劲儿。想把江兰拽到自己的大腿上。江兰挣脱开,坐到了她对面的椅子上。宫仁只能作罢。

对宫仁这种毫不自尊自爱、霸王强上弓的淫荡公子相,江兰已领教过多次。她早就知道今天宫仁会来这一套,所以早有心理准备。对于这位**一直处于高亢爆棚的主管副总监,《北江新闻》的女主持人都是敢怒不敢言。不要说《北江新闻》,整个新闻频道的女主持人的手,都被宫仁拉过。以“情商高”横扫广电台的女主持人队伍,在这件事上却被“情商高”坑了。面对宫仁那种颇似动物发情,又如王爷向心仪的女人宣布她受宠了般的示爱,都是半推半就,抹不开面子,直至无力拒绝。

这就是善良的悲哀。

当然,也有例外。

家里有钱有权的主持人,宫仁不敢碰。正式工他不敢碰。没钱没权,也不是正式工,但是情商低、性格刚烈的,也能让宫仁望而生畏。还有一种,便是极聪明的人。能把宫仁玩弄于鼓掌之中。这种人至今还没有出现。

罗江兰一直在琢磨,怎么样成为这种“极聪明”的人。鉴于宫仁目前对她也仅限于拥抱、拉手、摸腰。没有再得寸进尺,她的思考也就进展缓慢。想想宫仁,离异单身,每天青灯孤影,也挺可怜。又一想,一位主管副总监,已近知天命之年,毫不自尊自爱。借手中那点小权力,随时随地想发泄私欲。肆无忌惮,为老不尊,这种人就该孤老终生,根本不值得同情。

罗江兰脑子里翻江倒海,脸上却异常冷静。她把话题引到了70年晚会上,宫仁兴冲冲地告诉她,这是扬名立万的一个大好机会。务必得把握住。言外之意,这个机会是他宫仁赐予的。江兰嘴里连连应诺。心里对面前这个人的嘴脸已经烦得够够的。见把工作说完,便借口要跟见吕东,起身走了出来。

江兰走向吕东的办公室,吕东不在。见旁边孟成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便远远地招了招手。又觉得不妥,走到跟前寒暄了两句。不是主管副总监,打交道不多,礼貌程度也就止于此了。她心里想着绷带的事儿,回到拐角,拿上自己的包,转身向陈家山的工位走来。

下午四点半,十一楼的人,多数都去了机房剪片子。江兰走进陈家山工位的过道,便故意放轻了步伐。蹑手蹑脚地,一探头,温柔地喊了一句:“家山哥!”

陈家山正在专心地对着电脑编排节目串联单。一抬头见是浓妆艳抹的江兰,便惊喜地站起来迎接。罗江兰刚进台的时候,实习期和成长阶段是在《晚间》度过的。她从“稚嫩、青涩”成长到“理性、清新、端庄”,陈家山循循善诱,功不可没。在江兰心里,陈家山是德才兼备的大哥。尤其刚刚离开了色眯眯的宫仁,家山儒雅的绅士风度,令江兰如沐春风。陈家山也很待见这位聪慧的“小妹妹”。所以,两人再长的时间不见,也能一见如故,相见甚欢。

陈家山对江兰攻读在职研究生大加赞赏。脸上甚至有了敬佩的表情。他觉得年轻人最难得的就是求知欲。在精力最旺盛的时候,能把休闲娱乐的时间给了求学深造,此人定不是庸碌之辈。现在江兰不再稚嫩,家山也不愿再摆出一副“好为人师”的嘴脸,他尽量想把气氛搞得轻松风趣一些。脑子里一闪念就想到了牟少男。张嘴边说:“少贝勒最近怎么样?你这位兰贵人可知否?”

江兰一下也想起了那次聚餐。灿烂地笑着说:“少贝勒健壮得很。只是兰贵人没时间伺候。哈哈哈!”她突然意识到,陈家山把牟少男当兄弟一样看待。跟牟少男交往,也就意味着跟陈家山接触的机会就少不了。心里不免多了一丝温暖。

家山听出了江兰话里的火候。便高兴地说:“找个时间,咱们再跟少贝勒谈谈心。有段时间没见了,甚是想念啊!”

“嗯,他前几天还说呢,等我回来了,找时间和山哥一块聚聚!”江兰说完,低头从包里拿出了那副护腰绷带。然后一脸深情地看着家山道:“我在北京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陪着同学去了一趟北大医院的泌尿外科,嗬,他们那儿居然卖绷带,号称还是进口的。我就想起电话里你说‘出了院还要绑段时间绷带’。我就说给山哥买一个试试吧!”说完,她把装着绷带的盒子放在桌上,往家山面前推了推。

陈家山一下激动了。他没想到自己当时随口的聊天,江兰竟如此走心,还付诸了行动。作为中年人,他立刻也明白了江兰对自己的那份好感。既感动又心动,家山一下红了脸。半天竟没说出话来。他不敢看江兰的眼睛,而是拿起绷带左看右看。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谢谢”。其实,他的腰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基本不再需要绷带。但是那一刻他决定,再不需要,也得把绷带绑腰上用它俩月。这是一种很幸福的感觉。

家山不知说什么好,一下想到了钱。尽管他知道江兰不会和他谈钱。他觉得还是要说一下:“多少钱?我微信转给你!”

江兰正享受地看着家山,突然听到这句,眼里的光一下收敛了。淡淡地说:“不用!不值几个钱!就算我的一点心意吧!”

“别别别!现在收入都不多,不能再让你破费!”

“哎呀,没事儿!谈不上破费!”

“可不行,江兰!我知道这个,便宜不了!”

“哎呀,山哥,别这么见外了!下次吃饭,你做东不就好啦!”

“嗯,也行!”

……

陈家山和罗江兰含情脉脉,柔情似水地聊着,笑着。

不远处,坐在挡板后面的江平,浑身变得不舒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