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旭的表情还没冷静。
厢房的一角却传来男人不屑的一声嗤笑。
这才让人发觉这厢房里竟然还有其他人。
攥着杯壁的人微抬眼，说话的语气又是冷漠又是指责。
赫然带着世家子弟专属的高傲。
“若是早知你这么废物，那此次行事不如我来。”
唐旭闭上眼，竟然意外的没有对他过多反驳。
甚至微微低了头，语气努力自然。
“抱歉。”
方麟全然没有把他的道歉放在眼里的意思。
只冷笑一声。
“装不了弯腰的样子就不要装，假惺惺的样子，让盟友都额外讨厌。”
沈婉兮看不下去，欲要反驳。
却被唐旭拉住，看他对她摇了摇头，只能咬着牙忍下去。
方麟全然不在意。
沈婉兮是什么样子？又与他何关？
他敲了敲桌子，重新商量计划：“此次议和是西域皇室双方博弈出的结果。”
“想必你也知道你刚刚进的那一位是西域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但是原本他对我们就有所怀疑，如今再招此行事，想必想法已经换成了跟皇帝安安稳稳的议和。”
“如果想要让他们重新把这趟水搅和起来……”
方麟声音不停，眼神带着兴味。
“那就得把另外一个作壁上观的势力扯进来，比如那位远在西域的三皇子殿下。”
他的表情换成了意味深长。
唐旭并不清楚这些事情，如果是前世他会因为此次议和事件，获得一个外交机会。
也正是这次外交，他会获得西域有关的有效情报。
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味只能听着对此涉猎颇多的方麟所言，而且还毫无辩解能力。
不过一码归一码。
背后的事情可以等到以后再说，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这个议和，不能就这么圆满成功。
否则他们所做的铺垫岂不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方麟能忍，唐旭都忍不了。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冲了上来。
对方走到唐旭身边，悄悄对着他讲了两句，让他刚刚变晴的表情，瞬间又阴沉下来。
方麟见怪不怪，甚至又是一声嗤笑。
唐旭这时候才有些忍不了的看向他，语调里甚至忍不住带上了警告。
“方三少爷也不必如此冷嘲热讽。”
“此次怎么说，损失的不单单只有你我二人，受计划牵连的数不胜数。结果现在竟然查不到纵火的人，给出的结果是自然起火！”
唐旭越说越觉得离谱。
也顾不得去看方麟的回应，只回了头，再次询问侍卫相关详情信息，试图觉得自己听错了。
可惜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再怎么做也只是掩耳盗铃。
侍卫直接跪在地上请罪。
“请恕卑职无能，并未查到纵火犯是何人，得到的消息只有自然起火。”
唐旭一脸难以接受。
原本以为这是对家在搞事，结果一查发现是老天在对着干。
居然他刚刚发的脾气一时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方麟却明显比他接受的要自然。
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还轻轻撇了一眼唐旭，眼里的不屑更深。
“唐大公子可真是听不得真话。”
“若我是冷嘲热讽，情况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唐大公子心里自然都清楚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是巧合。”
“那么多问又有何益处？”
他说着看了一眼侍卫，随手捏了捏杯子，眼神冷漠。
“那人竟然敢纵火，想必早就做好了隐藏一切的准备，查出自然起火倒也不怎么意外。”
方凌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语焉不详的提醒了他一句：“现在纠结是谁做的毫无益处。”
“但凡是高门贵族，看见你与胡族那边的人私会，不但不会责怪，相反还会给予鼓励。”
“若你当真怀疑那边，现在应该做的是打消自己的怀疑。”
“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的去怀疑别人。”
方麟说完转身离开。
半点不拖泥带水的样子，不禁让人怀疑他等这一刻是不是很久了。
唐旭凝望着他的背影，眼神染上阴沉。
方麟说的东西自然没有那么难，相反他现在手里就有现成的物件可以做。
至于为什么这么不爽，不得不说。
有些人天生就有那个本事，即便明明还是合作关系，却能给人一种难言的排斥。
沈婉兮站起来，面色不忿。
“这个方少爷还真是给他脸了，以为自己是谁呀，不过是个方家三子，真是连脸都丢大发了。”
还有更加不堪的字眼，在脑海里转来转去。
却没想到唐旭在此刻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是如出一辙的警告。
吓得沈婉兮也赶紧闭了嘴。
“毕竟是方家少爷，有点傲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阿兮还是不要轻易掺和这些事情，我还没问你今日怎么来了呢？”
这种问句，轻易就能听出里面深藏的不耐。
沈婉兮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心上的人忽然有些变了样子。
不过她勉强安慰自己。
唐大哥这应该是因为计划有失，心情不好。
但即便是这样，他不是还在顾及着自己吗？
想到这里沈婉兮心情又好了些，亲密的上前搂住他的胳膊。
“我向父皇求了去国子监读书的愿望，父皇答应了，以后我就能跟唐大哥一起成双入对了。”
却没想到唐旭没有开心的意思。
他的眼神为难，忽然反手扶住沈婉兮的手。
语调迟疑地轻声哄她。
“只是国子监毕竟是天下学生梦想之间，你我如此还是过分明显，不好韬光养晦，不如以后阿兮还是尽量只作未见我吧。”
他的话看起来有理有据。
沈婉兮却只感到一阵惊慌，心里有个声音跟她说，不应该是这样的。
唐旭怎么会这么对她？
他难道不是爱她的吗？就如同她爱他一样，两个人相依取暖，在冷漠的宫墙里获得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抖了抖唇，蓦地抓住唐旭的衣袖。
唐旭却还以为她想耍些小脾气，自认为哄过一次却还是如此不通情理。
脸色都不由得冷了下来，没什么犹豫地拂开她的手，随口说了一句。
“你在外时间待得过久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