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清秋面色肉眼可见黑下来。
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这天底下顶尖的画家。
旁人亦是如此认为。
画画只有别人求着她，从来没有她求过别人。
如今这帮家伙竟然还开了先例？
还是因为一个小姑娘？
她似是孔雀般骄傲昂首，简短问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切糕拧眉皱起，一手掐着腰，吊儿郎当：“你谁？”
女人堆砌好的气势差点崩掉，深呼一口气：
“我是高清秋！”
切糕：“所以呢？”
围观者瞪大眼：“不是吧，他们竟然不知道高清秋是谁？”
更甚有人不满，大声安利：“高清秋可是天下鼎鼎有名的才女！若是不知道，看来这几位美男也不过就是生得好看，但没有什么见解的家伙。”
“你没听他说他们是家奴吗？家奴懂什么？”
细细碎碎的轻笑声从人群中传来。
高清秋脸色稍霁，重新扬起笑意，仿佛对他们势在必得：
“看来不用我跟你们多说，想必你们就应该清楚，能够让我画，都是你们的荣幸。”
云瑶直接无视：“高才女，敢问纪卿云在哪？我还要叫他回去吃饭！”
高清秋眉眼间的冷傲瞬间消失：“这是你该关注的地方吗？”
但小姑娘神色执幼，她也只能看向刘然。
刘然道：“在内阁里。”
云瑶：“把他叫出来。”
刘然嘶了一声，掐腰不满：“我说云瑶，你刚才没听见这周围的人都是怎么说我师父吗？”
云瑶越听越心烦，奶音压低：“切糕，去把纪卿云找出来。”
切糕直接闯入房中。
师徒被吓了一跳，仓惶道：“你干什么？你这是擅闯民宅！”
她丝毫不惧，并有板有眼的道：“是你们先骗了纪卿云又欺骗了我手下。”
话音刚落，纪卿云就被切糕拎了出来。
他早已心急如焚，见到云瑶匆匆上前，握着她的小手亦是冰凉：“瑶瑶，你没事儿吧？”
她摇头，很不满意的瞥向对面师徒，转身离开。
五个男人也心照不宣与她一同离开。
高清秋怎能允许到嘴边的美人飞了？
她看向刘然，刘然顿时心领神会，高喊道：“我说你们是不是不懂规矩啊？你们要是能被我师父画，是你们莫大的荣幸，你们竟然现在还跟我们甩脸子？”
人群中也有人点头：“对啊，被高清秋画是荣幸呢！”
“就是啊，小妹妹是不是有点太不懂事儿了，耽误她奴才们的事！”
云瑶小眉头拧起，只觉败兴。
她这次是要跟纪卿云一同赏画来，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难道不是她们不对吗？
她气鼓鼓转身，小脸似是软软肉团：“是我求你们画的吗？”
刘然噎住，挺直胸脯：“就算不是你求的，那我们看上你们，也是你们的荣光啊。”
她梗着脖子回绝：“那这荣光你给别人咯，我们不稀罕！”
刘然目瞪舌挢，张嘴愣是憋不出一个人。
高清秋便上阵道：“可你是一个孩子，不懂这其中的奥妙之处，你不需要，不代表他们不需要。”
她回头看向他们。
男人神情散漫，姿态各异，凌霜恍若无骨，千泷直若松柏，表情却是一滞。
任凭她差遣的模样。
连沉雪的视线都缩在她身上。
只在等她点头或者摇头。
她觉得颇有道理，捏着下巴若有所思：“你们说得对，要是问他们，他们或许会接受。”
对面两个女人表情瞬间舒展开来。
云瑶却话锋一转：
“可我不要。”
高清秋：“？”
她小手背在身后，得意又挑衅：“瑶瑶的意见就是他们的意见！他们要是敢不听我的，我就不要他们了！”
千泷：“……”
凌霜：“？你又想死了？”
切糕：“！！！主人！你疯了吗？！”
屠杀：“？你敢不要本大爷？！”
由此惊世骇俗之语，惊得旁观者倒吸冷气，而这帮男人的反应更让他们震惊。
仿佛要失去自己的挚爱珍宝。
满脸不敢置信与愤怒。
高清秋愣是没反应过来，仿佛刷新了她的三观：
“你怎么能如此嚣张跋扈，难道在你眼里，他们不过就是你的奴才而已吗？！”
云瑶直白道：“他们不仅仅是我的奴才，他们也是我的家人，更是我的生命！”
说到这里，她愈发不快：“但是今天你先骗了卿云，又用卿云骗了他们！是你们说谎在先！”
就硬刚。
怂什么？！
高清秋都被气笑，看向她身后那五个人：
“难道你们也不介意吗？就这么被一个孩子耍的团团转？？”
切糕率先举起双手后退一步：“你可别跟我说话，我怕你再说一句，我家主子就不喜欢我了。”
高清秋：“……”
云瑶得意挑眉，又看向其他三人：“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千泷凌霜不置可否：“下次不要再说这种话，我们不喜欢。”
屠杀摊手：“本大爷有得选择吗？”
她很是满意，又看向沉雪。
男人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似乎在等着她说话。
她稍微斟酌了下，伸出小手，轻轻抓住他的衣袖，左右晃晃。
一句话也没有。
但漆黑如玛瑙般的眼睛里全是他。
他湛蓝色的眸子里本来有层虚假薄冰，长久注视之下，竟然冒起了一朵朵白色梨花。
微笑间，似有甜香。
“我没想过留下来。”他说：“我这张脸，没什么可画。”
她立刻喜笑颜开，小乳牙露出整齐八颗，扑入他怀中，并得意洋洋回眸挑衅高清秋。
高清秋脸色青红交织。
围观的吃瓜群众里，更是窃窃私语：“能把高清秋都不放在眼里头，想来他们的身世也一定不差。”
按照他们的理解来说，没有人能够拒绝高清秋。
因为这时美的象征。
但有人拒绝了。
还是因为高清秋得罪了那个小姑娘。
多么可笑，也多么令人艳羡的理由。
议论声越多，那些打量的目光越放在她身上。
高清秋羞愧难当。
她回到房中，将那舆论声隔绝在外。
可还是能够透过门窗缝隙渗露进来，像是夏日里面的青蛙聒噪个不停。
她自然怪罪刘然：“你顶着我名声去骗人，搞得我们今天这么下不来台，我高清秋明日定然会成皇城中的笑柄！”
“师父别生气！”刘然垂首低耳，也很是抱歉：“我并没有骗她呀，我是真的以为这几个男人是冲着纪卿云来的。是那个小姑娘迷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