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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要和程家结亲了。

确切的说,是莫家的外孙女和程家要结亲了。

南宁城里一派热闹。

莫可莹坐在南宁别院的自己的房间,里面进进出出的都是侍女们,以及她在南宁城的小姐妹。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可莹都有些恍惚。

很久之前,她还是叫阮可莹的。

可惜,她爹爹做错了事儿,和离之后,莹宝就跟着娘亲回到了南宁,住在了这个当初莫予言的陪嫁庄子里。

和程安柏结缘,还是在几年前那个飞凤军造反的时候,朵朵带着几个人到了他们收集消息落脚的那个小院子。

莫可莹在里面,打开了一扇门。

而门外的少年,就是程安柏。

他们有相似的门第,相似的爱好,似乎就是有说不完的话。

可是出格,也就是在那一阵子了。

再之后,程家请了媒婆上门提亲,订婚,似乎是理所当然了。

订亲之后,相处似乎就不那么被诟病。

婚事是程安柏自己求来的,自然是在莫予书面前再三保证和表现。

而当时夜里,打开门的那一刹那,端庄大方的莫可莹,就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定亲之后,程安柏在外面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都会托团团给莹宝捎回去一份。

就是吃到了什么好吃的,而莹宝又住在庄子的时候,也会安排家里的嬷嬷送过去。

婚姻,本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门当户对。

可是这样几年,莹宝就是在这样润物细无声之后,对程安柏,多了期待。

满心欢喜的新嫁娘,未来可期的夫君。

从这天开始,莹宝的的人生就要开启了新的篇章。

“莹妹妹,这是我给的添妆,你可别嫌弃。”苗苗是一身贵女的装扮,中和了她本来清冷又凌厉的气质。

然后又拿出来一份:“这份是朵朵准备的,只是她不方便来了。”

苏卿昱中了举人的时候,朵朵风光大嫁,欢喜冤家,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蜜里调油,很快便怀有身孕。

而前年,苏卿昱又高中前三甲,今年朵朵又怀了二胎。

月份不大,但是在晋国的习俗之中,妇人有孕是喜事儿,新婚,更是喜事儿。

两者一起,会有冲撞,所以朵朵哪怕是再惦记,也没敢过来。

而莹宝年纪比苗苗朵朵都小一点儿,这才拖到了现在。

程安柏也都等了,屋里也从来没有不干净的莺莺燕燕,学业也踏实,也准备明年下场考试呢。

这是天麓书院几个先生的安排,让这几个人科举的时候尽量错开。

团团参加的是平叛之后的恩科,跟着是苏卿昱,然后是程安柏。

在夫子们的眼中,这样才是利益最大化,毕竟,都有高中三甲的资质。

苏卿昱因为家庭情况,则是被排在了程安柏的前面。

而满满,因为当了皇帝,反而只是考了乡试,然后常常因为自己“学历”不够高,而和这几个同窗格格不入,每天都是羡慕嫉妒恨。

屋子里的小姐妹们说笑着,圆圆也从外面进来,顿时,大家更热情了。

满满也十四岁了,刚刚亲政,而亲政第一件事儿,就是立了皇后,只是皇后要在他十六岁的时候才能举行封后大典。

未来的皇后,让圆圆在贵女之中自然成了独一份儿的存在。

等夜深了,其他小姐妹离开,圆圆和苗苗则是陪着莹宝,让她心安。

等出嫁的时候,程安柏一身大红的衣袍,欢喜的嘴都合不拢了,催妆诗做了一首又一首。

之后,莹宝才被轩宝背着出来,大红的嫁衣,看着就喜庆。

哪怕是看不到脸,程安柏也都看呆了。

他身后的男傧相们也都是南宁城叫得出名字的世家公子们,此时也都是笑的不行。

而苗苗,站在人群之后,看着眼神一直粘着她的秦明啸,叹了一口气:该不该同意呢?

一路吹吹打打,程安柏就把新娘子娶进了门,就连踢轿门的环节,都舍不得,而是轻轻敲了敲,然后亲自扶着莹宝走了出来。

闹腾了一夜,莹宝早起拜见程家人的时候,也被高看了一眼,整体感觉就是家人都和蔼,妯娌好相处。

程家后院的姨娘们,也都是安分的。

这些都影响不到她,日子也好过。

可是等到回到他们自己院子的时候,莹宝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老汉。

愣了一下,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出神。

“夫君,这是谁呀?”莹宝开口。

“咱们园子的画匠摔伤了腿,这是他父亲,过来帮几天忙。”一个侍女开口,然后就上前驱赶。

“不是说了不准出现在主子们的面前?快去一边儿忙去。”

大户人家就是选小厮丫鬟,对于容貌也是有要求的。

脸上带着如此大面积刀疤的人,一般是不准出现在主子们的面前的。

那带着刀疤的花匠,弓着身子,唯唯诺诺的道歉。

“好了,不要为难他。”莹宝说道,“过来我看看。”

程安柏也说道:“大喜的日子,赏些银钱,等过一个月再收拾吧。”

那刀疤脸一脸欣喜的过来,刚要磕头,却被莹宝拦住了:“行了,不用谢恩了,下去吧。”

莹白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才自嘲的笑了笑:“可能是我认错了吧。”

看到这个刀疤,她就能想起,当初一路护送她们去东北境的那个疤子叔叔。

而那个叔叔,给她的感觉,也更加的熟悉。

她有个猜测,却从来不敢往深了去想。

无论是真是假,总是要给自己留个念想。

她知道,就是娘亲,其实心里也是有猜测的,只是,从来没开口说过。

这么多年,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也没有再嫁,但是却看起来从未变老一样。

而这次之后,莹宝再也没在程家见到过疤脸。

几日后,楚晋交接的原阳城,秦明仁看着独自要翻山去楚国的疤脸:“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多待一年。下次回来,是轩宝成亲么?”

疤脸却摇摇头,看着南宁的方向:“下次回来,要么是阿言埋在黄土,要么是我,化成白骨。”

“莹宝是闺女,她心思细腻又敏感,我不放心。而轩宝,有那么几个兄长带着,就是个木头,也能成材了。”

说着轻轻笑了一下,似乎还能看出昔日儒将阮明哲的风采。

“那天我遥遥看了我娘子一眼,她还是没变,真好。”

“时光给了她优待,只有我在变老,也好。”

“她永远不知道我变成如今的样子,记忆里,哪怕我再不好,也是那个风度翩翩的样子,多好。”

爱情的样子,从炽热,到伤害,到守候,从未后悔,亦从未改变。

哪怕不能相守,知道她过的好,也是欢喜。

而在南宁的莫予言,何尝没见到远处观望的疤脸?

只是不动声色,哪怕惊涛骇浪,还活着,已经是最好。

如此,甚好。

如此,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