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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间,自她身后,将她牢牢纳入怀中,她背脊所贴之处,是他温暖的胸膛,而他心脏那一处,跳动得十分有力。

夜,灯火阑珊。

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地面上,像是相互缠绕的藤蔓,似再也无法分离。

长歌仰目,瞳孔中倒映着头顶的雕梁画栋,那金碧辉煌的色彩,夺目耀眼的夜明珠,似乎都嘲笑她在这座四方的皇城里,就像一只困兽般,不停的朝前跑,却始终无路可逃。

她,被困在情爱的枷锁中,甜一半,苦一半,冷热交织,彼此折磨。

“尹简,你……爱我么?”

她一动不动,垂下眼睑时,眼眶已然湿润,酸酸涩涩的,似透过瞳仁侵蚀在了心口,而嗓音亦轻的似羽毛,飘忽而不真实。

闻听,身后男人微微一震,遂下颔抵在她颈间,细致而温柔的摩挲她的肌肤,轻缓有力的话语,从他薄唇吐出,“长歌,朕是个极骄傲的人,若朕喜爱的女子不喜朕,朕必然不会先言感情。”

“你不说,那我走了。”长歌用力眨了眨眼,一滴泪珠沾在了睫毛上,倔强的不肯掉落。

她身躯微动,尹简臂力收紧,恼火的低语道:“孟长歌,你知道你有多可恨么?你要朕一个答案,可朕却被你伤怕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你伤朕的次数,岂止是一朝?”

长歌无言,反驳不了,甚至连声对不起都无法言说。

她只是,缓缓抬起手,覆上了他扣在她身前的手背,然后一寸寸与他十指相扣……

尹简猛然扳过她的身体,两人四目相视,他眸光瞬也不瞬的凝着她,声线不稳的道:“孟长歌,朕此生只愿为你画娥眉、点绛唇、绾青丝,你可愿……许朕一生相守之诺?”

长歌心跳如钟,他炯亮的瞳孔中,满满只映着她一人,一如他此时的深情,令她无法招架,彷徨的心,矛盾的心,被迷惘,被蛊惑,这一刻,什么家仇国恨,什么复国大业,全体被她抛弃,她眼中心中,亦只有一个他……

仿佛天地间,亦只余他与她,可执手相携,缱绻终老,白首到天荒。

长歌没有回答,情之所向,她避不开也舍不得再逃,她抬手捧住尹简的脸,踮起脚尖,主动送上她的唇……

“长歌……”

尹简破碎的惊呼声,被淹没在了久违的亲吻中,她吻得毫无章法,凌乱而急切,他怔楞片刻,方才回神,即被巨大的惊喜冲击得心肺狂跳,他紧紧环抱住她,变被动为主动,激烈狂热的吻她……

两人已很久没有过任何亲热的举动,此时这一吻,便如天雷勾动地火,可尹简膝盖有伤,站了这许久,已是不适的很,他眉心轻蹙着,退出一瞬的空隙,他粗喘着央求,“长歌,我们到床上好么?朕的腿站不稳了……”

长歌没想太多,她只是想与他亲吻而已,但听他如此说,她抛到九霄云外的理智立时回笼些许,忆起她来探他的初衷,她连忙说,“快躺床上让我看看你的膝盖。”

尹简眉目渐松,她一句关心的话语,可抵得上任何灵丹妙药,他俯身,将她打横一抱,大步走向龙床。

“你别抱我,你……”

“嘘!”

“尹简!”

“朕喜欢抱你的感觉,乖,别说话。”

几步之遥,他抱她一起倒在龙床上,两人各自背心着地,并排躺开来,尹简并非色欲熏心之人,长歌又非一般女子,他若操之过急,只会吓跑她,得不偿失,且对于他来说,得到她的心,远比得到她的人教他欢欣,是以,他侧身将她一搂,“丫头,让朕好好抱抱你。”

“先让我看你的伤,肯定很严重,是不是?”长歌秀眉拧起,她说完便爬起来,继续她之前未完成的任务。

尹简俊眉一挑,色淡如水的薄唇勾出邪肆的笑痕,“挽裤腿多费劲儿,你该直接脱掉朕的裤子,方一目了然。”

长歌本已挽到他小腿处,闻言登时羞赧的无地自容,她一巴掌拍在他腿肚上,嫣红着脸庞微微咬牙,“你笑话我?对,我是不够矜持,有失廉耻……”

“又胡思乱想了?朕是与你玩笑的,你若对朕不矜持,反倒正中朕下怀。”尹简不待她说完,直接沉声打断,他坐起身拥住她,将她的腿放平,替她脱鞋袜,她蹬腿,“干嘛?”

“靴底不干净,把床弄脏了。”尹简陈述着理由,褐眸不动声色的闪烁。

长歌一听,负气的用力蹬,“我就弄脏给你看!”

“乖,朕哄你的,朕是想让你……”尹简无奈轻哄,俊脸亦是一热,“朕想你陪朕躺躺,这么大的一个床,一个人睡有些寂寞。”

“骗人!”

长歌不带半分迟疑的否定,这连日来的煎熬,令她出口的话语酸得能掉牙,“你寂寞的话,可以召爱妃来侍。寝啊,何必拉我充数?我回去了,你好好享受,小爷不妨碍你们!”

“呵呵……”

尹简低笑开来,把她的两只靴子扔出龙帐,他反身抱她躺下,亲吻着她的唇角,语气认真的问她,“你这样的反应,朕可以理解为吃醋么?”

“你才吃醋!”长歌羞恼不已,用力推他,“下去!不许流氓!”

尹简岿然不动,他抬眼注视着她,清隽的俊脸上已无半分笑意,他道:“长歌,朕的确吃醋,宁谈宣多看你一眼,朕就想剜了他双目,何况你与他同乘一骑!”

“你……”长歌听之气怒,她迎上他隐含杀意的褐眸,不服气的驳斥他,“只许州官点灯,不许百姓放火,你不公平!”

尹简眼帘微掀,“哦?说说看!”

“你心知肚明!”长歌气血上涌,本没有立场计较的事,却偏偏话赶话憋忍不住的蹦了出来,“你左拥右抱,夜夜寻欢,你凭什么管我?”

尹简颔首,很笃定的给出结论,“朕明白了,孟长歌你根本就在吃醋!”

“你……你不要脸!”长歌被戳中了痛脚,当即恼羞成怒,她又踢又打,“滚开!臭尹简你不要碰我,小爷嫌你脏!”

尹简额上冒黑线,以免她闹大了动静,引来宫人疑问,他按住她双手,沉声道:“孟长歌,你哪只眼睛看到朕临幸后妃了?”

“你,你还骗我!你们睡在一起,能不……那样么?”长歌心头又酸又苦,眼眶一热,竟有不争气的泪珠子滚落了几颗,她不想让自己懦弱,连忙瘪住嘴巴,极力控制,那副委屈的模样,落在尹简眼中,自是怜惜,尤其她脸庞的红肿并未全消,更令他心疼,他温凉的唇落在她眼角,嗓音虽轻吐字却清晰,“丫头,你是朕第一个女人,亦是朕唯一的女人,你信么?”

“什,什么?”长歌大脑一懵,她楞楞的瞪大了眼瞳,一时不明所以。

尹简怅然一叹,“还不明白么?朕不是对你说过,朕从未临幸任何一位后妃么?在你之前没有,在你之后更不可能有,你这个笨蛋,朕只是每夜做做样子而已,这表面功夫,总是不可缺的。”

“呃……”长歌完全傻怔了,她几乎不敢置信,“可是男人女人睡在一起,真的可以什么也不做么?”

尹简眸中浮起抹无奈,“我们之前不也夜夜同寝么?朕对你做了么?”

“可是你抱我了呀,又是亲又是搂的……”想起那段时日的暧昧,长歌又禁不住脸红耳热了。

“哦,朕对你是这样,但不代表朕对别的女人也同样啊!”尹简郁闷的捏了捏长歌鼻尖,语气颇为埋怨,“朕与宋妃齐妃等人同床时,中间隔着一个枕头的距离呢,朕每夜都是想着你在外面,如此朕才能入睡的。”

“尹简……”长歌嘴唇蠕动,心底的某处柔软,被狠狠的戳中,她如梗在喉,“我真的是你唯一的女人么?”

“是,所以你要对朕负责,不能再随便伤害朕,抛下朕!”尹简坦然承认,声线亦是发紧。

长歌陡然泪眼婆娑,她闭了闭眼,鼻音很重的嘟哝了句,“那你与我……那时你也是第一次?”

“咳咳……”尹简顿时尴尬,俊容浮起不自然的红,他眉头蹙得死紧,“孟长歌,你心中明白就是,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

长歌哭着哭着竟忍不住笑了,“怪不得你看起来好像不太会的样子……”

“你还敢说!”尹简气恼,“凡事都有第一次,朕起码也办成了,不是么?”

长歌呼痛,却双手缠绕上他的后颈,她满目羞涩的吐气如兰,声音细如蚊蚁的说,“尹简,那你……想不想让我补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