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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是否还会有温暖抵达?(7)

宗禄大怒,“该死的东西!教什么不好?偏生……”

宁谈宣挥了挥手,语气又淡了下来,“行了,饶你一命,退下吧!”

“小人跪谢太师大人!”王师傅感恩涕零的又磕了三个头,然后拎起鸟笼告退,只是刚走出几步,却听得身后突然喝道:“站住!”

王师傅脸色一变,僵停了步子,抓着鸟笼的手寸寸收紧,心思在顷刻间斗转星移,若有变故,他该如何……

宁谈宣负手在后,目光投向笼子里的小东西,“你这只鹦鹉还会说些什么?”

“回太师大人,小人的鹦鹉刚刚买来不久,除了会说孟公子的名讳,偶尔还会说几句吉祥话。”王师傅小心谨慎的答道。

“把鹦鹉留下,你去吧。”

“是!”

王师傅暗松一气,将鸟笼交给张宁,快步离开。

宗禄不解,正欲询问,宁谈宣转身而走,且吩咐道:“张宁,把鹦鹉拿过来。”

“是!”

张宁应下,神色却是复杂,宗禄攥着拳头,极力隐忍,才没有冲动的去砸烂鸟笼,但眉目间的怒气,实在无法收敛。

回到书房,张宁依照主子吩咐,把鸟笼挂在窗棂上,便退出去了。

“太师,孟长歌那厮是皇帝的人,您待他好,兴许哪天他反过来害您……”

“贤弟。”

宁谈宣微微一笑,阻了宗禄的劝告,他道:“长歌已失踪,未来之事无人可料,他与皇帝即便再相见,亦已生出嫌隙,至于他是否会害我,我倒是不曾考虑。”

“太师……”

“莫再说了。关于粮草一事,万不可走漏风声,否则私通反贼的罪名,滋事体大!”

“是,我明白。不过太师,您真打算平白送给贼子林枫万担粮草吗?如此多的粮草,从何处筹措?而且极易引起皇帝的注意!”

“贤弟,有一事你须谨记在心。不论我等与尹简如何对立,不论坐在皇帝宝座上的人是尹简还是尹珏,这江山都姓尹,这天下都是大秦的天下!但若是被凤氏余孽夺了去,我等又谈何匡扶四王,效忠先帝?”

“太师,您的意思是……”

“为救三公主,粮草要给,但不能全给。这样,我连夜入宫求见太后,借太后玺印一用,命通州守将黄权调集百担粮草送往宁州,你另派一队精兵乔装成百姓,我们之前派去的人、尹简的人以及黄权在明面营救时,你这边来一招黄雀在后!”

“是,我即刻去办!”

宗禄在大事上不含糊,拱手一揖告退。

宁谈宣走至窗前,看着在笼子里扑腾跳跃的鹦鹉,他思绪不由被拉远,通州城那一夜,孟长歌潜入黄权的将军府,闹了个鸡飞狗跳,后被尹简故意放走,他一直在思考孟长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与黄权又有何恩怨,可始终没有头绪。而黄权是个奸滑之人,既不敢拒绝尹简的招抚,又暗地里向他靠拢,他对此人自是不能全信,而这一次将黄权搅进来,其一可以试探此人对他的忠心,其二黄权是凤朝降臣,凤寒天起义复国,这黄权又会如何选择呢?他表示很有兴趣。

“孟长歌!孟长歌!”

鹦鹉不经意的又叫了起来,宁谈宣呆了一瞬,眸底渐染上浓郁的失意。

又见鹦鹉,故人却已远去,曾经十里长街,他们共乘一骑,他牵了她的手,揽了她的腰,又意外听闻她非男儿身,那一日,所有隐在内心深处的期望都化成了惊喜……

只是长歌,你到底去了哪里?

……

皇宫。

晚膳毕,尹简难得清闲的携了尹婉儿去御花园散步,这段时日以来,尹婉儿为他操心太多,少食少眠,整个人瘦了一圈。

并排而行,尹简深感内疚的道:“婉儿,最近国事繁多,朕无暇顾及你,是朕不好,让你担心了。”

“表哥,你不用自责,我会照顾好身体的,倒是你更让人心疼啊。”尹婉儿眉眼泛起难过,她挽上尹简的手臂,语带哽咽。

尹简扯唇,“朕无碍。”

“皇上!”

高半山步履匆匆的过来,压着嗓音悄语道:“宁太师又去了寿安宫。另外,收到了王成的飞鸽传书。”

尹简眸色一冷,“回宫。”

……

大楚。

长歌在灵珠山呆了七日,除了苦练灵山剑法之外,她思考了很多很多。

“离岸,不论我做任何决定,你都会陪在我身边的,是么?”中途休息时,她问正在拭剑的男子。

闻声,离岸瞥她一眼,冷冷的说,“废话。”

长歌忍不住笑了一下,她拍拍他肩膀,“行,不愧是小爷的好兄弟!”

离岸眉峰紧蹙,隐隐生怒。

“小公子,王爷请您即刻回府,有事相商,求您别让王爷等久了。”

靖王府派来的侍卫,已经候了大半天了,劝导的话也重复了一箩筐,而视他们如无物的长歌,此时终于站起身,给出了回音,“走吧!”

“多谢小公子!”侍卫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神医师傅将厚重的剑谱送给长歌,殷切叮嘱道:“一定要勤加苦练,将七七四十九式剑招融会贯通,方能使出此剑法最大的威力。”

“是,长歌谨记。”

“还有,日后若遇到难事,你与离岸无法脱身来寻师傅的话,可派人将此物送至灵珠山,师傅定当尽全力护你周全。”

一串玉佛珠放在了长歌的掌心,长歌润湿了双眼,她拥抱神医师傅,凄声道:“师傅大恩,长歌此生难报!”

离岸跪地叩头,“弟子拜别恩师!恩师保重!”

神医师傅忍着离别的伤感,捻了捻胡须,笑说道:“总之记住了,人生苦短,退一步未尝不是海阔天空。”

“长歌明白了,师傅再会!”

“再会!”

挥手作别,策马远去。

从灵珠山回到京都,正是夜幕时分。

街市的摊子还未散,热闹一如白日。

长歌下马步行,一路走走停停,感受着许久不曾有过的轻松惬意。

一串糖葫芦忽然递到了她眼前,她惊喜,“离岸,你不是担心驻牙,不准我吃么?”

“别多吃便好。”离岸难得笑了笑。

前面的小摊有“咚咚”的鼓声传来,长歌探头望去,只见摊主摆了各式各样的锣鼓、手鼓,还有木鱼。她怔了怔,缓步走过去,拿起一只木鱼,五指轻轻摩挲,思绪如风筝,忽然飘向远方。

与尹简有关的事物,总是能轻易的勾起她拼命压制的记忆。

哪怕,只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木鱼。

对面酒肆的二楼,正在歇息的两个商人装束的男子,其中一人无意间瞥到楼下眼熟的身影,立刻激动的询问同伴,“快看,那人是不是孟大人?”

“是,确是孟长歌!”

同伴看清目标人物的脸孔后,兴奋的差点儿喊出声,他们二人乃是大秦皇帝尹简的御前侍卫,奉命潜入大楚京都查找孟长歌下落,打探靖王府动向。潜伏数日,终于有所收获,二人匆忙起身下楼,欲截住孟长歌!

谁料,这时两名靖王府侍卫靠近了长歌,拱手哀求,“小公子,咱还是赶紧回王府吧,等久了王爷会怪罪的。”

长歌一动不动,眼神依旧飘忽。

“小公子,奴才求您了,您不怕王爷,可奴才们的脑袋不能丢啊!”侍卫急了,竟当街跪了下去。

急步迈出酒肆的二人看到这一幕,生生的打消了念头,他们不宜暴露身份,否则根本没命回大秦!

离岸盯着长歌手中的木鱼,脸色十分阴沉,他忍不住一把夺过,扔还给摊主,怒声道:“你还在想着那个人?”

长歌垂了垂眸,未发一言,转身即走。

……

靖王府。

主院花厅。

孟萧岑仰靠在躺椅上,不时的询问丫环时辰几何,派去大门的家丁每隔一刻钟回来禀报一次,如此已等了整整一个下午了,依旧不见长歌的踪影。

“王爷,您先用晚膳吧,小公子归来没个准儿,您不能挨着饿苦等啊。”越来越黑的天色,令管家忧心忡忡。

孟萧岑摆摆手,不耐道:“本王不饿。”

“可是……”

“王爷,小公子回来了!”家丁一头冲进来,脸上洋溢着喜悦。

孟萧岑双目一亮,急匆匆的起身出门,半道相遇,看到长歌安好的模样,他不安的心总算平静许多。

长歌早已收拾好情绪,她微微一笑,“义父。”

“怎么这么晚?教义父好等。”孟萧岑轻叹一声,到底不忍苛责过多,他牵起她的手,带她去往花厅,“陪义父用膳吧。”

长歌点点头,轻松的口吻,“好啊,我正好肚子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