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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箱子书,多是写风土人情,还有一些是年代久远的话本,纸页泛黄,略带潮湿,都被唐婉捧在手中,一一翻阅。

院内,是唐婉倚在藤椅之上,腿上盖着件刘修满拿来的披风,手边放了个小案几,叫几个士兵将看不懂的书卷都往上摆放,还放着几个杯盏。

远远看来,唐婉和整个府中都有些格格不入。

封北寒虽也是擅长文书,可平日里落笔写字都是铿锵有力,加之冷眼扫来,总让人不寒而栗。

而唐婉那青葱玉白的长指轻拢过书页,却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

李修满看书途中偷懒,只往院子里瞥了一眼,便嗤笑出声。

“还什么八方镖局的少东家,就是说她是八方镖局的大小姐,我也是信的。”

“闭嘴,看书。”

封北寒陡然侧目而来。

李修满被吓了一跳,赶紧低头继续翻书,仍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似乎王爷娶了王妃进门之后,对他就格外的苛责,时不时就让他闭嘴,真是令人烦躁。

不过一会儿,李修满就捏着手里的书皱起眉头来,将书直接递到了封北寒的面前:“王爷您看,这书里说的病症,是不是和您身上的病症有几分相似?”

闻言,封北寒将那书卷拿到手里来看。

前面说的似乎是他体内的病症。

可是后半篇章,却都是些奇怪的字符,甚至不能辨认出来那些是不是文字。

他不解,反而当着众多士兵的面站起身来,亲自将书送到了唐婉跟前。

“谁挡着我光……恩?”

唐婉正想挥手叫眼前的人离开,的背后画着几个奇怪的字符,猛地从藤椅上抬起身子,将书拿了过来,“这书也是从那箱子里找到的吗?”

问完,唐婉余光正瞥见他撩开衣摆,随意坐在了案几上空荡的一角。

封北寒坐的随意,四周的人却都战战兢兢。

“是,你可认识上面的字?”

“认得。”

唐婉点头,重新将目光放回到书卷之上。

这些奇怪的文字早已失传,只怕古书上都未曾有过记载,可唐婉却对此熟知。

传闻里如今被世人所称作邪术的东西,乃是百年前一个部族所留下的东西。

部族隐藏于山林之中,因血脉有异而不被百姓们所接受,可他们身怀医术,且聪慧过人,发现了邪术这一脉,并将其发扬光大,几乎部族里所有的人都会使用邪术,可也因此引来祸事。

江湖人闻之,以为这邪术可以操控人心,暗害人命,便随之来抓捕。

部族的人四散逃离,隐入街市之中,又为联络自己部族的人,才创造出这样一套只有他们知道的文字。

而唐婉小时候,第一次牙牙学语,说的并非是百姓们的俗语,便是这部落留下来的文字。

娘亲只道她虽无血脉相传,可这医术和邪术不能就此消失于世。

此时此刻,唐婉还是第一次在外界看到这样的文字,不由得看得认真。

时间流逝,李修满有些不耐的上前,还未开口,封北寒却抬手阻拦了他,低声道:“不要吵吵嚷嚷。”

“……”

王爷变了。

王爷以前从来没这么嫌弃他的。

李修满无奈的盘坐在地上,顶着大太阳紧盯着唐婉。

毕竟整个箱子里,唯一奇怪的书,大概就是这一本了。

良久,唐婉才从书中抬起头来,第一时间却是看向了封北寒:“王爷,刚才还有几人碰过此书?”

“本王和修满。”

“劳烦两位去净手。”唐婉将书放到自己的腿上,眸光微寒,“这本乃是邪术,笔墨之上都用了些微的毒。”

听见有毒,李修满一蹦三尺高,骂骂咧咧的去找人打水来洗手。

封北寒巍然不动,甚至还伸手去碰唐婉怀里的书,惊得唐婉以手臂将他的手拦下:“这书有毒。”

“那你为何要将此物怀揣在怀中?”封北寒蹙眉。

“我不怕。”

唐婉解释了一句,又见他莫名为这点小事执着,只抬手从怀中取出了一小瓶药,倒在帕子上,径直为封北寒擦手,又道,“书中提到了如何将死人用药变成傀儡。”

入手的丝帕细软,隔着一层薄薄的帕子,封北寒仍能感觉到唐婉擦拭的极为认真,就连指甲缝也要轻轻扫过。

他抬眸,看着唐婉还是面色如常,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所为有什么奇怪,嘴角不自觉的稍稍勾起:“本王不信。”

“我也不信,所以这书中所写,都是无稽之谈。”

唐婉勾唇,想封北寒还算聪明,又道,“不过这类邪书,大都真假掺半的放,我们手里的书是假的,证明真的书已经被人带走。说来……夏国人似乎对天启的邪术,有些在意。”

她记得,那个夏国人当初好像提到邪术对他们做了些什么。

只是天启和夏国虽然摩擦不断,可也已经数十年没有战乱,邪术也近乎失传,而那夏国人看着年轻,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执着。

听闻此言,封北寒将另一只手也伸过去。

唐婉从善如流的继续帮他擦拭另一只手,又道:“不过邪术早已失传,就连这怪异的文字,只怕世上也无几个人能解出来,王爷倒是不必担心天启的邪术被人抢走。”

封北寒挑眉:“你又是如何认得?”

“我游历四方,曾认识过一个将死的老者,他临死前将生前所知道的事情都一一告知,其间便提到过邪术之事。”

唐婉坦然应答。

而听在封北寒的耳里,却只成了笑话。

唐大学士府的嫡女向来不受宠,困于院中,怎会认识外面的老者。

但此时此刻,封北寒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只是在唐婉收手的时候,反手夺来了她手里的帕子,指尖轻轻一勾,便将那药瓶拿了过来,如法炮制,也为她将手指擦拭干净。

唐婉吓了一跳,还想抽回手,两指却被封北寒牢牢抓住。

“王爷。”她低低唤了一声,蹙眉,“这样有些不妥,我自己来就行。”

“无妨。”

封北寒摇头,再看着她腿上的书,“既然是假的邪书,拿去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