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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颜把证据捏在手里，她看了一眼单子就知道这是自己家的配方。
好在麻辣烫锅底配方和火锅锅底的配方不一样。未来的麻辣烫店铺只会越来越多，大街小巷的口味相差无几，无非就是价格和位置优势，想脱颖而出得靠食材和汤底。
火锅店暂时不怕。火锅底料由工厂加工，厨师的作用是切菜，店长负责进货和管理，服务员把火锅底料放入锅底加水给客人端上去，每个环节都不会出现纰漏。
在火锅店工作的员工都签过商业保密协议，要是离职配方出现在市场上他们会成为首要嫌疑人。
麻辣烫店也有协议。然而何老板是从店里离职后回家开店，那时候他用得是他自己弄的配方。后来又发生杂七杂八的事情，何老板触碰法律底线被正道之光制裁，他家里人没参与躲过一劫。
谁知何老板的儿子不仅记仇还趁着月记的生意重心不在安城就偷偷卖配方，试图用这方法搞垮月记。
月颜和周博衍去了家里麻辣烫总店坐着，顺便观察店里的生意。
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差。进店用餐的人数跟两年前没差别，按理说开店时间越长客人趋于稳定，新客会越来越多才对。看来配方泄露确实影响到店里的生意。
月颜喊来店长：“平时也是这个用餐人数吗？”
店长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从去年开始店里的顾客开始逐渐变少，以往我们准备的菜量当天都能卖完，现在只能往少准备避免卖不完浪费掉。”
这是店里一直都有的规矩，当天菜品必须得是新鲜采购，隔夜菜通通不要。
月颜试探地问他：“你有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
店长犹豫道：“大概是咱们店生意一直火爆，从去年到今年安城开起来不少麻辣烫店，甚至有些店开业当天比咱们生意还火爆，他们的价格是我们一半还买一送一，我计算过店里不能从价格上让步。”
店长知道店里走得是薄利多销的路子。而且因为菜品新鲜所以价格已是最低价，要是学那些同行店买一送一就只能赔本了。
月颜若有所思，不忘安抚他。
“我们店的定价不会改变，这个价位正好是咱们有的赚又能让客人吃到最好的新鲜食材，真正懂吃的人去别家店吃过几次就会回来。”
薄利多销代表着定价不高，她和爸爸商讨过价格，又让周博衍帮忙计算，绝对是高性价比的良心价位。
那些跟她家打价格战的店铺想不亏本注定只能用最便宜的食材以次充好。
月颜以为那些店用靠着便宜食材抢占市场，万万没想到回收油已经在安城餐饮行业流行。
说话间就有老食客进店。
这位老食客是麻辣烫店里的忠实食客。月颜上高中的时候他在机关单位工作，现如今他刚好退休。
“哟，小老板回来了。”
老食客在月颜订婚那天来店里吃饭收到过喜糖，才知道老板家的闺女成了大姑娘。
“谢伯伯您下班啦。”
老谢笑呵呵道：“我今年正好到退休年龄，以后不用上班了。刚去广场遛弯，吃个下午饭回家。”
老谢看起来不老，大约50岁出头的样子，他看起来精神矍铄，没想到都退休了。
月颜笑道：“您老翼伏枥，完全看不出来年龄。”
你来我往间就谈到了安城遍地的麻辣烫店。
老谢的麻辣烫正好上了。
他是店里的老食客，他的口味喜好店员记得一清二楚。店里只要不是忙碌时间段他只需要坐等，不用自己亲自选菜。这也是他经常来店里吃饭的缘故，就跟回自己家似的。
老谢唏嘘道：“安城遍地麻辣烫店不见得是坏事，促进当地群众消费嘛。你家分店只开了三个，有些人进城吃麻辣烫还得绕大半座城，总要让同行跟着喝口肉汤。”
老谢说着吸了一口面条。
“而且各家口味不同。便宜有便宜的受众，贵有贵的人喜欢。我就喜欢你们店口味，比别家味道鲜，吃完还能喝汤。别家不如你们，汤里不知道加了啥东西，吃到最后碗底糊糊的一层像是面渣渣，但他们的价格能让更多人尝一尝。”
说到糊糊的碗底，月颜瞬间想到了回收油，她强行忍住干呕。
“可能是锅底不同吧，我们的锅底是每天现炒，不留第二天。”
老谢点头赞同：“是啊，你家食材是我吃过最新鲜的，更何况你们还有保鲜柜，苍蝇飞不进去。有些店食材上飞着苍蝇也没人赶，我进去看了一圈倒胃口，转身就走了。”
谢伯伯要是知道他吃过的糊糊汤底可能是回收油不知做何感想。
月颜没有证据，但一般锅底变成糊糊很大概率是地沟油。
这个时候人们对地沟油的概念并不了解，可能自己家做饭就会用上顿没吃完的剩菜汤滤油。
但餐饮行业用回收油违法。
不说道德层面，它都不符合卫生标准！更何况医疗不发达没有预防病疫苗，万一谁有传染病怎么办？把别人吃剩的锅底留给下一顿的人吃这就是缺德。
月颜想到了卖配方的青年。
何老板就用过回收油斗倒了竞争对手。安城餐饮业以前没这么乱，该不会是何老板的儿子“不经意”宣传出去的吧？
想到自己尝过锅底，月颜终于坐不住捂着嘴跑去洗手间。
老谢看向周博衍。
“小伙子是老月的女婿？”
周博衍没有否认。
老谢调侃道：“看来你们好事将近啊！订婚没多久该准备婚礼了，到时候记得给我发请帖。”
周博衍疑惑看向他。
老谢看他是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于是耐心解释：“小老板捂着嘴跑去吐十有八九是有了，女人刚怀孕就是这症状。”
周博衍知道不可能，他们避孕措施做得很好。最开始在岛上蜜月出于好奇和新鲜感没使用避孕手段，但他在生物方面有研究，事后给月颜配了一副调理身体的药，可以有效避孕并且不会对身体造成危害。
一副药喝三天管一个月，他们短期内不准备要孩子，月颜每个月初都会喝一副。
老谢一副过来人口吻：“你还是太年轻了，我媳妇儿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我闺女前几年刚结婚也是这反应，小伙子是不是害羞啦！”
他哈哈大笑：“你俩都订婚了你怕什么，你要当爸爸啦！小伙子恭喜恭喜啊！”
周博衍想了想：“谢伯伯，你知道为什么别人家的汤底会糊吗？”
老谢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拐到这个话题上面，但他确实好奇。
“你知道原因？”
周博衍冷酷无情地揭露真相。
“因为那是回收油。”
“知道回收油是什么意思么？就是把上一桌客人吃剩的锅底滤干净用来招待下一桌客人，所以你会觉得汤很糊很浓。可能刚开始吃得时候会觉得口味很重够辣够麻，吃到最后只剩油腻并且碗底会有很多沉积物…”
老谢原本脸上挂着笑容，听着听着脸色渐渐变了，最后脸色大变起身捂着嘴跑去洗手间。
月颜从洗手间出来，甩干净手上的水珠。
“谢伯伯走了吗？”
周博衍看了眼桌上只剩下汤底的空碗，很好没有浪费。
“没有，他刚听说了地沟油跑去男洗手间吐了。”
月颜带着狐疑：“谢伯伯怎么知道回收油？”
周博衍面不改色回答：“我帮他科普了。”
月颜总觉得怪怪的：“你们俩怎么突然聊到这上面？”
周博衍垂眸看她平坦的小腹。
“他说你呕吐是怀孕的症状，恭喜我当爸爸，我为了转移话题好心告诉他真相。”
月颜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你。”
还好把话题岔开了，不然自己出来真是社死现场。
月颜突然压低声音：“我每个月都在喝你给调配的药，应该不会怀孕吧？”没人提还好，提到就有点担心了。
周博衍哭笑不得：“你都喝几个月了才开始怀疑么？”他要是有个坏心眼小姑娘是不是还帮他数钱。
月颜揉了揉小腹：“我这不是突然想到的嘛，万一你的药不灵了怎么办？比如喝太多身体产生免疫。”
周博衍：“我是不是没告诉你这是补药，对你身体只有好处，能调理你生理期规律。至于避孕只是其中有一味药材跟我相克，不会让你身体产生免疫。”
月颜坐在他身边蹭蹭：“你这一副药能治两种病，还都是女生最担心的毛病。我以前生活的世界要是谈恋爱不小心怀孕就跟天塌了似的，女性吃药对身体伤害很大，去医院做手术费用高对身体也有影响，次数多了会不孕不孕，想想就可怕。”
周博衍不知说什么好。
“你太可爱了。”他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天真单纯。
月颜莫名其妙看着他，怎么突然夸她？
老谢从洗手间出来，脸色苍白了一个度。
月颜心虚地关心道：“谢伯伯你还好吧？”
老谢摇了摇头：“不太好，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早知道吃饭前先问你们。”
月颜摊手：“吃饭前知道您还吃得下去吗？我向您保证我家的食材是新鲜的。锅底是每天熬六小时才入味的骨头汤，客人碗里剩下的汤底端进后厨就倒了。”
老谢虚弱摆手：“你家后厨是玻璃窗，能看到。”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想到那脏乱差的环境，以及自己吃过两三次回收油，难怪每次回家都拉肚子，他还以为自己吃得太辣。
老谢又有了想呕吐的反应，他强行憋了回去。
“简直荒诞！竟然给客人吃回收油，他们良心让狗吃了吗？我找人告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