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云游访友
孙贤点点放下心来，右手在下巴摩挲一阵，道出心中疑惑，“传说中，你是降龙罗汉转世，为何迦叶说他是真身降世？”
“你知道西游路上那只猴子的传说，其中就有身外化身神通，和尚其实就是化身，只是其中牵扯颇多，极为复杂，和尚也知之不多。如今此世任务已完成，阳寿一到，也要灰飞烟灭喽。”
济公手枕脑后，右脚架上左腿，语气平淡，重新带上了玩世不恭。
虽然口中述说着生死，倒不见惆怅，反而显出年轻时的疯癫洒脱来。
“你方才说我无法承受迦叶传念，迦叶却可传念于你，你们境界应该差之不多。传说仙佛可长生不老，为何你会灰飞烟灭呢？”
孙贤有些不明白，他以为济公说的是《济公全传》小说完结，整个世界都会消失。
但按照小说内容，早在几十年前就应该完结了。
“元炉据传为元宇宙众大能合力铸造，能以信念之力为基、幻想梦境为骨创造真实世界，所谓幻想梦境，即小说家所写演义。”
济公摇着扇子，一副讲评书的样子，“然而，元炉创世，自身为大道，书写者这种小天道无权干涉，小说情节结束，世界并不消失，依世界规则自行发展，直至毁灭。在元炉所创世界中无主角光环之说，如果以西游为蓝本创世，那只死猴子很可能在石头中憋死不得出世或渡海时不小心淹死，哈哈……”
孙贤看着地上笑得打滚的济公，一脸无语，半晌问道：“既然没有天道掌控，历史应该可以随意改动才是，为什么我爷爷会被历史长河反噬呢，是我爷爷信中说的炉中世界能影响现实历史吗？”
“莫急，莫急，本尊传来信息颇多，待和尚慢慢道来。”
济公摇了摇扇子，作势翻身，想换个舒服的姿势重新躺下。
正要开口，忽然脸色一变，收起吊儿郎当的嬉笑脸色，坐起身子，喃喃低语：“没想到是真的，来的好快！”
孙贤见他面色突变，感到莫名其妙，催促道：“济公，我爷爷是怎么回事，我已经用愿力镇压了他的业力，但是除不了根，该怎么救他，请你教我。”
济公看了他一眼，本来凝重的表情，突然绽放成花儿一般。
手中扇子往孙贤脸上一扇，在他闭眼躲闪时，右手并指在胸前一竖，口念：“嗡嘛呢叭咪吽！”
随后，在孙贤胸口青石印记上一点即收。
“和尚已将佛力注入青石，可助你离开本界，日后你需以大宋时代为时间线的小说创世，同一时间线两世界将会融合，你我再见之日，和尚再与你详谈。”
说罢，济公难得正经一回，正色道：“切记，所选小说内容不要涉及仙佛。”
孙贤见济公有离意，哪敢放他离开，一把抓向济公手臂，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创世要什么条件呢，难道就扔进元炉里烧掉啊？”
“自己摸索吧，反正无论你什么时候找到方法，都能回到这里，和尚等得起。”
济公也不躲闪，任由孙贤抓住手臂，右手破扇连舞，顿时檀香满鼻，口中叫道：“命有自当劳，命无乐消遥，哈哈哈……走也，走也！”
孙贤只觉手中一空，再看时，哪里还有济公踪影，手中多了一套袈裟，塔中隐有歌声回荡：“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济公，济公！”
连喊数声，不见回应，心知他已经离开，不禁吐槽道：“迦叶话没说完跑了，特么没说完你又跑了，你们还真不愧是攻受一体。”
孙贤无奈，只得愤愤离开宝塔，他已经准备离开这个世界。
不知是否济公的手段，在塔中没感到时间流逝，出了塔已是黄昏，便辞别元空长老，离开灵隐寺。
回到嘉国公府后，他将府中上下召集，升文诗宗为府内总管，总揽府内大小事务，文诗宗激动的连连磕头。
晚膳后回到卧室，在孙贤想着如何离开才不引起府内慌乱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到了门口稍一犹豫，敲了敲门。
“何事？”孙贤沉声问道。
“国公爷，圣上差王公公传话，宣国公爷进宫面圣。”文诗宗尖细的嗓音每次都让孙贤起鸡皮疙瘩。
“进来说话！”他略一沉吟，让文诗宗进卧室。
文诗宗打开房门，几步走到床前，见国公爷还穿着早上的便装，忙上去准备服侍更衣，被孙贤挥手止住。
“文总管，你已知本公身份，皇帝亦有可能耳闻，本公此去可是凶多吉少啊！”
“那如何是好，国公爷是孝宗先帝指定天子，乃天人临凡，必然吉人天相啊！”
文诗宗吓了一跳，他急忙忙跑来，一心想为国公爷跑的勤快些，没往那么远的地方想。
听孙贤这么一讲，想到皇家自古无情，不免慌了，现在的国公爷，可是关系到他光明的未来啊。
孙贤招他附耳过来，交待几句，文诗宗惴惴离去了。
起身下床，将爷爷的信拿出再看一遍，取下长颈灯灯罩，在蜡烛翘起的棉芯上一引，泛黄的纸张便寸寸被火焰侵占，映在他平静的脸上，忽明忽暗。
最后一角化灰飘落时，房中已空无一人。
……
夜，临安皇宫。
王安禀报韦扩：“圣上，嘉国公早已离府，据说仿效孝宗先帝寻仙问佛，随济公活佛云游天下去了。”
“此事不得再提，退下吧！”
韦扩已经得到消息，济公离开了灵隐寺不知去向，而早先正是韦抦拜访过济公。
松了口气，吩咐随侍日后对嘉国公府多多照应，以体皇帝对堂兄的关护之情。
……
同样是夜，遥远的漠北草原斡难河衅，铁蹄声声，杀气腾腾，中间夹杂着马头琴声宛转和鸣，万千男儿高呼“成吉思汗”。
济公不紧不慢的在不儿罕山区穿行，手中破扇挥动，每一次扇动，他的身形便莫名出现在另一处。
来到一处峰顶，停下脚步，回首望向临安，一道气息突然在识海消散。
他立刻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脚边石头上，从腰间摸出一个酒葫芦，拔了葫塞放在鼻尖深嗅一口，冲远处林中叫道：“和尚有酒待远客，不问来客是魔佛。来来来，跟了和尚一天，和尚总要有所交待。”
“道济，当年韦昚有你掩护，我们未能及早发现天命之子，坏我等大事，近些年你藏于静慈寺静修，我们并未问罪于你，今日为何又出世？”
石头旁倏地出现一人，身材高壮，黑色带帽披风罩住头面，仅露出双眼及嘴巴，眼神如钩，逼视济公。
“呶呶呶，见面就要打要杀要问罪的，你们还是老样子。念经十余载，和尚已经给了佛祖交待，呆不住，云游访友不打扰你们吧？”
济公扬头喝了一口酒，舒坦的眉开眼笑，见黑衣人逼问，嬉笑摇头。
“哼，没几年活头了，就老实呆着，你现在是我们重点监控对象，既然见了韦眘的孙子，那他也就没什么好活的了。”
黑衣人不理济公嬉笑，面无表情，却定了南宋嘉国公生死。
“随你随你，和尚只想云游，不再管俗世。”
济公将葫芦放在嘴边，说完喝口酒，舒爽的叹口酒气，指着山下斡难河方向，“呶呶呶，那个成吉思汗是你们的手笔吧，和尚就没管。”
“你……原来你一路引我过来，是为了以此威胁，哼，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话，少管俗事！”
黑衣人脸色终于变了，厉声警告，随后如来时一般突兀消失。
“本尊，尔等有何算计及得上现世危机呢？”
济公收起笑脸，抬头望天，身影渐渐消散，留下葫芦歪在石上“咕咕”流酒，香飘十里。
“孙贤，和尚等你再来。”
“天玑，他不是要回来，因为一个特殊人才的事，才求到严老那里，特许将人送进了基地，他本人还在安北老实呆着。”
唐启阳开着车，漫不经心的解释，心神不自觉飘到远方，吉普车却稳稳穿行在羊肠小道上。
一个月前的夜里，他接到潘广强的电话时，简直是晴天霹雳，寄于厚望的孙贤竟然重伤垂死！
他没敢将消息告诉孙诗宗，一个人连夜赶到县医院，严三、徐飞扬已经在了，都在劝不断自责的潘广强。
孙贤已经被送到手术室抢救，潘广强将人送来时，指定必须要急诊科李理医生到手术室参与手术。
那次事故李理的认真负责，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县医院没有熟人，只有这个医生他才信得过，等孙贤被送进手术室，才给唐启阳三人打的电话。
“唉，我们已经尽力了，但病人实在伤的太重，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伤口，直接击穿心脏，没有当场死亡已经是奇迹了。”
不久，李理走出手术室，满脸惊奇和遗憾，语气沉重的宣布了结果。
前几天回医院时，从货车司机家属口中得知了孙贤的施救过程，李理更加敬佩，判断他肯定是一位医道高手。
早有心去三国百货结识一番，还没抽出时间，人却半死不活的送到面前了。
“啊！都怪我……都怪我！孙贤兄弟，是我害了你啊！我带你进入险境，你却为了救我……都怪我！”
潘广强听到李理的话，立即崩溃，捶着家属等候区的椅子哭嚎起来。
唐启阳也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呆呆看着李理。
严三颤抖着手点起一支烟，深深吸了几口，也不管墙上的“请勿吸烟”警示牌。
“潘子，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自责了，关键是你要振作起来，为孙贤报仇啊！”
徐飞扬与孙贤交往不多，主要还是看在严三的交情上才主动向孙贤示好，这时候反而是最镇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