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 走火
“不好听。”月影收了刀，转身又要走。
“喂，等下。”孙贤叫住她，在床上拍拍，“今晚再借你一半。”
风影掠过。
孙贤转回头去，月影已经躺在床上，缓缓阖上了眼睛。
真不客气……
仍像昨晚一样，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泾渭分明，秋毫无犯。第二天更是一起醒来，对望着。
“我该换地方藏了。”
她不说话。
“能帮忙找么？”
她轻轻摇头。
“下次再见，会拼个你死我活吗？”
她不说不动。
“这个给你。”
孙贤递给她一枚乌刺，和平时用的那些稍稍有些不同，细细的刺身上竟还刻着字。她接过来一看——扎你屁屁。
“……”额头瞬间布满黑线，只是对面那个混蛋看不见。
“我最宝贵的东西之一，假如有天我停不下手，你又不想起，拿出来说不定管点用。”
“用不着。”
“那也收着。”
“用不着！”
“那还我，我用的着。”“口是心非……”
人又到了床下。
不过这次起来的很快，拍拍身上的土灰，步子一迈，人就到了窗边，拉开帘子一角，往外看了一眼，“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了，人要是太优秀，就这点不好，亲的远的都来惦记，所以……你暂时排下队，等回了华夏再来惦记。”
在这里，不管死活，都别再惦记着了。
意思她应该能明白，所以孙贤说完之后，不需要任何回应，便翻窗离开了。
有人想杀他，他也有人想杀，公平的很……
月影没有追出去，静静地坐在床上，等那窗帘不再晃动，才拿起那枚乌刺仔细去看。
大概是一直贴身放着，这小小乌刺竟温润无比，若非质地不同，和玉器相比，也不会稍差。镌刻的纹路也是极其精美的，还有那些刻字……抛去字面意思不说，也能称得上隽永雅逸，秀丽的很！
这不是他的字！
她很肯定！
月影横挡，碎屑落地……
她望向窗外……
谁在那里？
唯一可能让人不爽的，就是对面有很多都是蓝眼睛白皮肤，在行动上受的限制可能小一些。但在别人的地盘上，这些与生俱来的因素，还真不好去计较什么。
钱已经讨回来了，但事情显然还没完。因为不管是他，还是他们，最想要的显然都不是那些钱。
命可能更有价值一些。
所以即便现在情况很糟，他们也没放弃这个目的，当然，他也没有放弃，而且第一步走的很顺利——都有那些人该死，已经心知肚明。
接下来，就是该考虑怎么将他们一一做掉了。都是同行，相差不大，估计不会太容易，只杀一个最差的，已经伤痕累累，再杀……咳，怎么都要杀的，想这些没用。
算算时间，帮手应该快到了，同样的，那些一直监视他们的人，也会跟着一起过来，甚至半路他们就会先打起来。
谁生谁死，殊难预料。
陈黎和杂七杂八都没有来，要是她们在，答案也许肯定一些。不是她们更强，而是他不想她们死……所以也就没要她们过来。
至于现在要去干什么，当然是去杀人，自然不是万窟那些冥王，也不是背后捅刀的“兄弟”，以他现在的状态，杀他们危险系数要高一些，只能先捡软柿子捏。
霍至强给了他三个名字，不管都是些什么人，既然答应下来，自然要做到。
瓦格涅夫。
俄国人，曾服役于俄国一个神秘的特种部队，堪称杀人机器。退役后辗转来到米国，在这个自由民主的国度，狠狠地享受了一下拥有力量和资本的好处。
先是给人充当打手，后来大概嫌钱来的太慢，干掉老大，自己支起了摊子。但一个外来者，哪怕有着一样的肤色，做这行当也不是那么顺利。曾几次受到打压，也几次改换门庭，最后狠心投效了势力最大的的黑手党，五年来再没换过主子，也凭着过硬的本事混到了上流社会，深受党魁扎里维的器重。而扎里维就是丽娜的父亲，霍至强未来的岳父。
他们之间有着怎样复杂的关系，又有着怎样的龌龊，都不在孙贤的考虑范围之内，只要把人杀死，他的承诺也就兑现了三分之一。
黑手党要与远华帮联姻，婚期渐近，两帮大佬，有许多已经赶来这座城市，瓦格涅夫是其中之一，以他的排场而言，并不难找。
孙贤随意找信堂的人问了一声，就确定了他的位置。同样的，他将会出现在哪里，对某些人来说，也不再是秘密。
没什么大不了的。
中午十一点多一点，他信步走进了沃尔玛，在城中区，这里可是最受欢迎的购物天堂，不需要太多钱，就可以买到一切想要的东西。
随意溜达着到了四楼，西边购物区是枪械专区，很多国人只能看着图片流口水的枪械，就大大方方地摆在货架上。当然，枪和子弹是分开的，想要试枪，有专门的区域。
很多时候，国外和国内一样，有制度，但不一定严格，能遵守到什么程度，全看你遇到了什么样的人。
归根结底，无论怎样的社会，都是由人组成的，而人，肯定是千奇百类的。
所以当孙贤大大方方走进枪械区的时候，别说导购员了，就是负责管理的，都没做什么多余的事情。相反的，还有些期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黄皮肤的家伙，花钱开始比他们大方起来，而且有很多钱花，所有的卖场，都开始欢迎喜欢他们。
当然，仅限于此。
看着那些枪，孙贤挑了几把，但好像是嫌重，又放了回去，继续往前走继续挑，走到货架尽头的时候，拿起了放在最上面的m99，仔细看过，反复把玩，看上去很是满意。
装上瞄准镜，他开始四处乱瞄，后来还对准了管理人员，里面没有子弹，管理员自然不怕，但还是微笑着举起手，眨眨眼睛，示意他不要开枪。
孙贤冲他笑笑，又转换了目标，这次对准了窗外，枪口下压，几乎刚刚调整好，一个高大的男子就出现在瞄准镜里。
谢谢，配合的真好。
手机勾动，扳机回缩。
乍响的枪声，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惊慌的四处看，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孙贤放下枪，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走火了。”
很多人都愣了愣，不是没装子弹么，怎么就走火了？
孙贤拎着枪走到管理员面前，微笑着道，“为了弥补造成的损失，我就要这把了，请问在哪里付款？”
管理员回神，往远处一指，“收银台。”
“谢谢。”孙贤礼貌有礼，点下头，很自然地走过去。
管理员摸摸后脑，总觉得那里不对劲，想了想，跑去窗口那边往下看去，整个人马上呆住了。
在左边百米开外的地方，已经乱成一团，许多拿枪的人正往这边跑过来，离了这么远，依然感受到他们的杀气腾腾。
至于发生了什么，他不太清楚，只看到一辆车子快速离开，连交通规则都不管了，连撞好几辆车……刚刚那位客人究竟做了什么？
五分钟后，第一拨人冲进来，以相隔的距离来说不算太慢，但实在是太迟了，但他们还是尽职尽责地喝问，“谁开的枪？”
他们的枪指过来，不管有没有被指到，都举起了手，然后一起指向收银台那边……除了收银员，自然不会有别人。
“他长什么样子？”
管理员抬手指指监控，示意他们自己去看。
那些人骂了一声，转身奔走，大概是去调监控了。
他们刚走不久，这边的人惊魂未定，就又瞪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进出口，尤其是管理员，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孙贤在门口，丢两张绿币进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刚刚忘记了，这是赔玻璃的钱。”
看着他若无其事的离开，许多目睹了整件事的人，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个疯子！
若说还有遗憾，大概就是不能报上更多名字，倘若知道对方有这等手段，霍至强一定会想方设法多说几个人名给他，在那种情况下，成交的几率应该很大，可惜了，时不再来。
一张一张把照片摞起，霍至强推脱道，“我已经知道了，手下人都放出去查了。”这种事情可做不可认，哪怕所有人都认定是他做的，只要没有证据，也就奈何他不得。
见儿子气定神闲的装模作样，霍明远笑了，并非赞赏，而是讥诮，没有枭雄之姿，还想照猫画虎，真是枉费自己多年的栽培，“你真当圣安堂的事情无人知晓？”
“知道又怎样？”霍至强并未觉得哪里不妥，“许许多多的兄弟都可以证明，有人冒充了我，行凶讨债的另有其人，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那的确跟你无关。”霍明远语气阴冷，“但之后随即发生枪战，军机坠毁，整座城市跟着慌乱，再后来，他们死了，一样凌厉的枪法……你觉得你能甩的开？你觉得只有黑手党会找你？”
“有关部门已经找过我了。”霍至强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但有些事情不传六耳，没有任何实证，将来也不会再有联系，他们再是怀疑，到最后也只能是怀疑。”
“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给人利用了？”霍明远不想兜圈子了，把事情点明白。
“被利用有什么不好？说明你还有被利用的价值。而且……”霍至强笑笑，“这不是利用，而是交易，只要不觉得吃亏，又有什么关系？”
“愚蠢！”霍明远都想扇他了，到这个时候还冥顽不灵，“我宁可你和那种人真金白银的做交易，哪怕会给人抓住痛脚，只要老子活着一天，你就不会有事。可你却自作聪明的做这种交换，自以为天衣无缝，没人奈何的了你，却不想想，那种人和你做这种交易，到底图的什么！”
“事情已经两清，他还能图什么？”看父亲说的郑重其事，再者说了，虎毒也不食子，霍至强不由心虚起来。
“图什么？呵，自己想。”霍明远甩手往外走，到了门口，回头望一眼，“不想像那三个人一样，不想让你弟弟夺了你的位置，就给我老实待在家里，大婚之前别离开半步……要是听不进去，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