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无罪。”李靖喃喃地说道。
是啊，众生无罪。
“有罪的是我。”他再次开口说道。
玉佛站在他面前，看着李靖，他脸上露出了可悲的神色。
这世间又有谁是真正有罪的呢？
“你不应该如此的，这是孽障。”玉佛轻声说道。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玲珑宝塔之上，此时的玲珑宝塔已经不再具有先前的灵气，反而被一股黑气缠绕。
凡人就是这样的存在，一个最弱的种族，却也是世间最繁盛的种族。
他们代表着气运，代表着信念，代表着力量。
甚至在某种时候，凡人代表着大道。
原来的玉佛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的，知道有一天，一只猴子告诉他，羊毛长在羊身上，只是羊不知道罢了。
他才突然明白了过来。
凡人是所有存在的根基，是这世间唯一不能抹去的痕迹。
他的道，与凡人有关。
“收手吧。”他轻声说着，手掌之上开始闪烁着纯洁玉色的光芒。
李靖摇了摇头，他虽只有金仙之境，却在此时生不出任何害怕的感觉。
反而，他极想玉佛动手，了却他的性命，了却这孽障的任务。
哪吒护在了他的身前，而后说道：“父王，将玲珑塔里面的人放出来，我们不陪玉帝玩了还不行么，大不了我们也不去新天庭，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不做这仙人又能如何？”
李靖摇了摇头，将哪吒轻轻地推开。
他的语气变得比开始时轻松了一些，对着玉佛说道：“我身已入魔障，圣僧还请动手，还我一个干净。”
玉佛悲悯地望着他，双掌张开，才发现，他的掌心已变得如玉石一般。
他将手掌轻轻地朝前推去，明明他跟李靖有那么长的距离，但是这一对手掌，却还是极快地打到了李靖的身上。
后者笑了起来。
哪吒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李靖的身影顿时倒飞而出，朝着凡间堕去。
只是李靖面对他时，却是露出了笑意。
“你过分了。”哪吒几乎咬牙切齿般地说道。
玉佛没有理他，单手一挥，那玲珑宝塔便来到了他的掌心，而后他又将其丢在了地面之上。
玲珑宝塔顿时变大，塔门大开，无数的凡人从其中走出。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说着，玉佛的身形朝着李靖落下的地方而去。
哪吒也跟了上去，李靖躺在地上，胸口已成了玉石。
感受到自己父亲的生机已然消散，哪吒的脸顿时沉了下去。
他居然，真的杀了他的父亲。
他望着玉佛，手中的火尖枪，却是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后者依旧没有管他，伸手朝着空中抓去，将那李靖快要散掉的魂魄，握在了手中。
“你若还想他有个来世，便将他带到地府，在他魂魄彻底消散前，投入轮回，你只有一炷香不到的时间，所以一切要快。”
说着，玉佛将李靖的魂魄丢给了哪吒。
后者也明白其中关节，封神时期他死过一次，知道成为那缥缈魂魄后的虚弱与无助。
当下，他脚下风火轮一动，朝着那地府而去。
玉佛此时转过头来，看到已有不少凡人，正疑惑地朝着自己的家而去。
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有很多人大抵还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身处在这里。
玉佛盘膝而坐，开口吐出了一道佛音。
所有人的目光，皆被他吸引了过来。
“众生，无罪。”他轻声道。
声音很小，却准确而又清晰地落进了在场每一个凡人的耳朵之中。
他们的神色因为这道声音而变得虔诚起来，纷纷跪在了地上。
玉佛朝着西方的尽头看了一眼，而后转过头来，道：“众生本无罪，有罪的是，这个世界。”
他要建立属于自己的佛，属于自己的信仰。
孙悟空将那东方门庭改朝换代，他便抽空西方应有的信仰。
而后，他开始讲起了自己的佛法。
众生一直在听着，时而狐疑，时而暴怒，时而自省。
这三界，从来都不是某一个圣人的棋盘。
他终于开始理解了，他第一次与孙悟空见面时，两人在灵山之上，所论的道。
孙悟空所说的一切，似乎都开始应验了。
他说要建立一个新的世界，现在那个世界已经降生。
自己没有理由再观望下去了，他得帮孙悟空一把。
“佛不欺人，众生平等，善恶为念并非人之根，尔等须知……”就在玉佛宣扬佛法之际，却是有一个人突然站起了身来。
他指着玉佛怒吼道：“你是异教之徒！”
不少的人被这一声惊醒，脸上虔诚之色再无。
玉佛看向了那人，他的头颅随即爆开。
而后他接着说道：“尔等须知，心若干净，人间处处是天堂。”
这一道声音仿佛具有魔力一般，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忘了刚才那脑袋如西瓜般崩开的人。
玉佛继续着自己的道。
他心中想到，若是那孙悟空在此，面对刚才与他一样的境况，大抵也是会那样做的吧。
有时候啊，人就得流血。
不是么？
不知过了多久，玉佛才缓缓地站起了身来。
那些凡人还坐在前方，眉头紧皱，嘴里却是不断张口，小声背诵着属于玉佛，独特的佛法。
自西边有佛光展开，一掌飞来。
玉佛在起身之后，手掌朝那探去，也是一掌挤出。
轰隆……
那一掌被击退，在灵山之上的如来，愕然地抬起了头来。
不知道何时开始，他的这位土地，俨然走到了与他一般的高度啊！
只是，他如今暂且还需要时间成长。
自己反正是要承受着因果，不如在承受之前，再为他们办些事情吧。
如来缓缓地站起了身来，而后却是从那通天柱中，抽出了不少的愿力。
那些愿力汇集在他的身上，让他身上的佛光变得更加纯净了起来，眉宇间的黑气，也是一扫而空。
随后，他便朝着自己原来的徒弟金蝉子，现在的玉佛所在的地方，走去。
脚步铿锵。
玉帝在自己的房间之中，感受到如来的离去，神色若有所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