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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数日前皇家猎场那场刺杀,虽然大多数人不清楚始作俑者的谁,但是其中不乏部分知道的人也是闭口不提。

那日凤安被被晏昭廷、晏清润还有虞家世子虞颜渊,三人联手生擒。

至于后头,被绑成了粽子般的凤安究竟被关在了何处,这其中就连听到过一点风声的,大皇子凤璟书与三皇子凤景明也是不知晓。

因为这事晏昭廷保密性做得好,半点风声也不曾透露过,哪怕其中凤璟书还被晏昭廷给丢出去当了引诱凤安的诱饵。

到头来,这所谓的诱饵,不过是晏昭廷声东击西,想了法子把凤璟书给支出去,不让他插一脚而已。

此时正逢春末夏初更替之季节。

汴京天气渐渐炎热。

公主府里,晚间夕阳倾斜,暮色昏黄,晏昭廷站在园子里的假山上负手而立,假山下头的池子里小荷尖尖,悄然冒头,池子中心一尾红鲤摇曳生姿而过。

锦鲤宽大的鱼尾在水中‘啪’的一声划过,拍溅出点点水花,波纹便以那锦鲤为中心,开启一圈圈的荡漾开来。

池塘的水面上,不知何时荡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又反射这夕阳余晖,荡起凌凌波光。

半天不见晏昭廷回答,凤璟书眉头微皱:“晏昭廷!”

晏昭廷看着池子里头依旧摇曳生姿的锦鲤,他眉头微微挑起一丝弧度,思量半晌才道:“你心里清楚,这事你不应该知道,你也不必来问我!若是沾上了,也许便沾了因果,对你不利,还不如装作不知,我帮你摆平就是!”

“为什么!”

凤璟书声音低沉沙哑,听着似乎在压抑极大的怒意。

晏昭廷看着池塘里这一刻壮着胆子,从池边摇曳而过的红色锦鲤,终于收回眸光转身看着身后站着的凤璟书。

男人成熟的眉目,这一刻带着柔和,不自觉微微勾起嘴角:“自然是为了她安心,也为了你们凤家安心,永绝后患!”

凤璟书藏在袖中的手死命握紧,声音极涩问道:“你这般做,值得吗,若是当日我妹妹不曾醒来,孩子不曾平安,你不就是后悔一辈子!”

晏昭廷眼眸暗了暗:“这是她的要求,她应过我定会活着。”

凤璟书冷笑:“我那妹妹什么性子,你比谁都清楚,她那带着倔强的话你也信?”

“我信她,也信我自己,虽然刺客的出现不曾预料道,但是御医生产的时间,却早早的就计算过的。”

“凤璟书当初我把你送到西北边境当诱饵,本就算着他并不会信你,只要他不信,一切都好说!我答应过灼儿,只要能不让你参与!”

“晏昭廷!”

这一刻,凤璟书是极怒,他想也未想,抬手一拳便狠狠的往晏昭廷脸上砸去!

本来以为会被晏昭廷这个男人轻松躲过,然而此刻晏昭廷毫不躲闪,硬生生受了凤璟书这用了极大力气的一拳。

一拳下去,晏昭廷左边脸颊发红,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艳的红色,步子却生生钉在原地,不曾动过一分。

凤璟书愣住:“你怎么不躲?

为什么”

晏昭廷毫不在乎擦去嘴角处的鲜血:“这一拳算我欠你的!至于我家灼儿,虽然她是你凤家的嫡出的公主,但自从她嫁我后,便是我晏昭廷的妻子,我一双儿女的母亲!”

“虞家帐篷遇险,的确是我百密一疏……但是凤安如今关押的位置,我绝对不会告诉你!”

晏昭廷这话说得斩钉截铁,眼中神色更是不容反驳。

凤璟书甩了甩自己发麻的拳头:“为什么?

你难道怕我杀了他不成?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跪在父皇榻前发下的毒誓,绝不手足相残!否则祸及子女!”

晏昭廷也不知从哪处掏出一块碎石,抬手那石块就往池子中心砸去,含着内力的碎石,‘啪’的一声。

顷刻间,以池子为中心,水花四溅!

晏昭廷却是伴着那水花声,极为凉薄的一声冷笑,那笑声听得极为讥讽:“祸及子女?

大皇子恐怕是连子女都不准备与许家姑娘生,恐怕早几百年前就绝了子女的念头,才会向我打听凤安的住处,以永绝后患!”

被晏昭廷毫不留情揭穿了想法的凤璟书面色一僵,半晌才回过神:“……”他怎么知道的,他明明从未与人透露过。

最终凤璟书略微凉薄的嘴唇微微一抿,这回倒是真的也没有否认,反而自己自嘲一声:“我表现得有那般明显?”

晏昭廷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而非答道:“人之常情,而你偏生又是个记恩的。”

更是在抬步力气的时候,像说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话般道:“也许我生而知之,能遇见历史?”

生而知之,谁信他的鬼话。

既然想法被人说透,凤璟书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往凤灼华住的院子里远远的看了一眼:“都扛了十多年心狠手辣的名声了,边陲谁不知我是个心狠手辣的,偏偏又不让我坐实了这心狠手辣的事儿!”

凤璟书走远,晏昭廷这才停下脚步,往旁边的阴影处扫了一眼,沉声问:“那人关好了?”

暗影里,丰登一身黑衣且面无表情走出来:“都按照主子的吩咐关好了,大皇子就是算是掘地三尺,也绝对找不到安王的下落!”

丰登说到这里,语气突然一顿:“主子可需要属下暗地里把人给杀了,以绝后患?”

“杀了吗?”

晏昭廷呢喃自语,他真的拧眉认真思考了许久。

就在这时候,晏昭廷余光落在池子里头自由自在摇曳而过的锦鲤,这一刻晏昭廷似乎改了主意,他对丰登吩咐道“去看看他……”

晚间。

凤灼华在屋子里,逗弄了一会儿已经睡醒的孩子。

因为坐双月子的原因,她只得困在屋子里头,出去不得屋门半步。

她今日本是要等着晏昭廷一同用晚膳的,偏生她等的整个人都困了,自家夫君却是连个踪影也未瞧见。

花嬷嬷顾忌这凤灼华产后虚弱的生子,只要在她身旁小声劝说着。

花嬷嬷小心翼翼,又絮絮叨叨说了许久。

凤灼你无奈,只得不等晏昭,而是自己先用膳,后头深意,她在软榻上已经打起了瞌睡,只得在花嬷嬷的劝说下让丫鬟婆子的伺候洗漱,再用温水细细的擦了手脚。

洗漱完后,凤灼华往榻上一烫,锦被下头被嬷嬷细心的熏过,又塞了两个汤婆子,累极的她顷刻间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日夜里她睡得极不安慰,总感觉一下在暗色无边的黑夜里,一会儿又在茫茫无际的雪原,这个梦境就一直这般反反复复……

另一处。

晏昭廷与丰登二人,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出了汴京城。

等出了城后,晏昭廷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身后,冷笑一声对着身旁丰登悄声道:“果然跟来了……”

这一刻丰登会意,悄无声息与晏昭廷换了位置,而后假装暴露行踪,在带着身后跟来的尾巴,往另一处山道走去。

等人走远了,晏昭廷才自一旁的暗影中走出来,再次悄无声息返回汴京都城里。

进城后,晏昭廷也只是漫无目的走走停停,绕着各府看漫不经心的的走了数圈。

然后他的身影一闪,突然消失在一处墙根脚下。

不久后,另一处的暗影遮掩下的马车里,外头突然出声道:“国公爷!属下跟丢了!”

马车里的人似乎忍受着极大的怒气。

下一刻马车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里头的男人几乎是压抑着怒气道:“废物!都蹲了多少日了,这都能跟丢,最后人去了哪里?”

那声音赶紧道:“驸马出城了,往山道的小路去了,放向是栖霞寺。”

而在另一处!

晏昭廷顺着墙根如一道幽灵,一跃而上,消失在黑暗中。

宁国公府自那日刺杀后,便开始前所未有的戒备森严,然而晏昭廷却灵巧得像水中一尾游鱼。

他悄无声息潜入宁国公府中,他所去的目的因着要经过福寿堂外头的抄手游廊,他就顺便往小佛堂外头走过。

然而,这个时候小佛堂里头依旧烛光未熄,断断续续传出老夫人崔氏的声音。

崔氏也不知是与谁在说话,这声音里更是带着一股子恨意:“宫里头那位倒是命大,不是传言说都快不行了么?”

许久另一个声音小心翼翼道:“全大晋最好的御医二十四时辰都在宫里候着,我们娘娘说了,就算是从阎王手里夺命,也能暂缓一段时间。”

崔氏的声音又道:“你们家娘娘倒是消息灵通,如今太子未定,眼看这太子之位可能就是大皇子的,或者是三皇子的,谁让三皇子有一位好嫡姐,更是攀上了我府上那吃里扒外的东西。”

“至于你们家太后娘娘十月怀胎生下的那个,如今反倒还成了最名不正言不顺的了,若是没有当初的意外,他早就当了帝王,按着年岁,太后都垂帘听政十多年了。”

许久后,佛堂里头那老嬷嬷的声音有道:“娘娘如今就是为了这事儿,所以派奴婢过来与老夫人说一声,娘娘这也是没了办法,那日许给老夫人的东西自然一样都不会少的。”

“若是娘娘的孩子继承大统,要么是晏国公府的姑娘为后,要么就是清河崔氏的姑娘为后,毕竟老夫人你也清楚,赵家如今的姑娘,论相貌,可没有一个是能登得上台面的!”

崔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得意的事儿:“怎么?

娘娘想方设法连命都不要了,就是想要他继承大统,难道那万人之上的位置,他还不愿意?

他不愿意就算了,怎么大皇子瞧着也是个蠢的!”

“别的不说,单单西北回来,握了半数兵权,这说上交便上交,还交给了三皇子那个蠢货!好歹他在宫里头没个有力的母族照顾,太后亲自给他递的橄榄枝他都不接?”

那声音陌生的嬷嬷似乎也有些无奈:“这可不是么,这陛下瞧着也不像是个情种根深的,怎么下头的皇子一个个的都是那么死心眼!”

“更是听说太后亲自找回来的那位主子,瞧上了平阳公主殿下身边的一个伺候人的丫鬟,那丫鬟在刺杀那日受了重伤,还被他接回去,在皇上新赐的王府里好好养着,那王府就是连太后都进不去!”

听得那嬷嬷的话,老太太崔氏一声冷笑:“恐怕就是没瞧见过女人的滋味觉得新鲜罢了,回去告诉你们家太后娘娘,想了法子多往他屋子里头送几个,也别说是什么姬妾!就挑着些美艳的手脚麻利的,说是伺候受伤的姑娘,就这么日日放在身旁端茶倒水,我就不信他不动心!”

那老嬷嬷心头一动:“老夫人说的这倒是个好法子,奴婢定会去转告娘娘的!只是……”

“只是什么?”

崔氏问道。

老婆婆一咬牙,才把太后吩咐的另一件事给说出来:“只是太后娘娘说了,您如今好歹也是公主殿下正经的祖母!”

“殿下生了孩子不回宁国公府上就算了,如今怎么做个月子都跑到公主府上去了,这是把你们宁国公府的脸面放在何处!再说了……如今陛下的身子瞧着最多撑个三个月,哪怕是三殿下上位,太后后娘娘只要还在一日,她便是大晋的太后!三殿下那位置,就定不能稳稳当当的坐下去的!”

崔氏虽然不是个善于心计的,但是她也是崔家出来的姑娘,自小就在各个女人间勾心斗角出来的。

她自然听得出来嬷嬷传递出的这话的意思,以及太后究竟是下了多少大的决心!

前几次的刺杀虽然已经把许家给拖下水,宁国公府在这其中也算是摘除得干净,但是与平阳公主,与三皇子一脉之间是绝对没有挽回的余地的!

定然已经是这般境地!

那还不如,顺者昌,逆者亡。

当初宁国公府上下,作为先皇留下来把持朝政平衡的棋子,为了不夹缝中生存,自然找找的是找到了自己的后路。

宁国公府百年基业,自从老国公也去世之后,便是从老夫人崔氏手中开始内乱的。

明面上一碗水端平,绝对的皇权拥护者,实际上,在老国公爷暴毙而亡之后,便早就在私底下偷偷支持凤安。

就连当年一向身子骨健康的老国公爷是如何暴毙而亡的,恐怕这其中牵着的龌龊都是胜多。

晚上的风,哪怕到了后半夜依旧闷热,蚊虫也渐渐多了起来,晏昭廷就这般毫无所觉的站在小佛堂外头,听着自家祖母毫无感情的冷笑。

原来这府里头的人,没有最毒,只有更毒。

当年在他生母去世之后,祖父若是不曾狠心把他送去边疆磨炼,恐怕他在这吃人的宁国公府里头,要么被捧杀成一个一无是处的二世主,要么则是像他祖父一般,健健康康的身子骨,莫名其妙病故而亡!

他的父亲宁国公,自小便是个野心极强的,自从得知因着自己与安王私底下交好,而老国公要越过他直接把位置传给嫡孙之后。

这个曾经爱过自己妻儿的男人,他便开始从本质上发生转变。

妻子在他眼中变成了一枚棋子,假借他人手而亡,而嫡子则是成了他暗中对立起来的敌人,时时刻刻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偏偏面上还要保持一副伪善的嘴脸。

晏昭廷眼中的神色越发凉薄,他从头窗格的烛光,那小佛堂里头恍恍惚惚的暗影。

这本该是一方佛祖的清净之地,却被这个成日里吃斋念佛的老太婆,拿来行此下作之事。

上辈子的这些血脉至亲,他本着这辈子并没有害取性命,心里头带着初为人父的善良,想要留下最后一丝宽容。

可是如今……

晏昭廷眼中划过极寒的杀意,有些人天生便不值得原谅,地狱才是她们最终的归处。

晏昭廷冷着眉眼,相不远处打了个手势,树叶接着细弱的虫鸣声,微微晃动,一道人影跟着那嬷嬷的方向离去。

太后身旁的老嬷嬷与老夫人相谈盛欢,后来她又得了老夫人偷偷塞进她手中的银票,这才恭恭敬敬起身告退。

“邓妈妈……”

被老夫人支开出去的邓妈妈,远远的听到里头的叫唤,她赶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门口卑躬屈膝道:“老夫人,老奴在。”

这时,两个年纪极小的小丫鬟,扶着崔氏慢悠悠的从小佛堂的走了出来。

崔氏掀了掀眼皮子吩咐:“邓妈妈把齐嬷嬷送出府去,小心些,这夜里头露重路滑,莫要摔着嬷嬷……”

邓妈妈赶紧躬身行礼:“是。”

那老嬷嬷被邓妈妈虚扶着,趾气高扬像极了府中正经主子的样子往外头走去。

直到那嬷嬷出了宁国公府,她才抬手捏了捏袖子里头藏着的那一叠厚厚的银票,这才满意一笑,对邓妈妈转头就是变了脸色威胁:“老婆子,今日是事你若是敢透露出一分,我便让老夫人取了你的狗命。”

“老奴不敢的……”

皇宫……

马车进了宫门,齐嬷嬷本想着反正天黑,太后宫中守卫也不是极其森严,她如今作为太后宫中的第一红人,就算想着偷偷不下车,没有人敢说她的不是。

等马车停下来后,齐嬷嬷依旧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车里,没有丝毫要下车走进宫中的念头。

如今皇后心思全放在了帝王那处,其他的宫苑自然没了往日的森严。

那打头的太监,想着齐嬷嬷如今作为太后身前第一红人,自然不敢得罪。

他看了看停下的马车,又对驾车的小太监打了个手势。

那小太监战战兢兢,转而又想着宫里的传言和齐嬷嬷的手段,驾车的小太监也只敢咬牙,悄悄的把马车往太后宫中驶去。

到了太后宫门前,小太监小心翼翼把马车停在宫门的暗影处,小心翼翼朝着马车里头道:“嬷嬷到了……”

“嬷嬷……?”

许久后,里头依旧是无人应答。

小太监以为嬷嬷闹了脾气,他赶紧笑声劝说道:“嬷嬷这处离太后宫中,也不过是几十步的路程了,劳烦嬷嬷辛苦些,若是嬷嬷被人发现坐了马车在宫中行驶,就是……就算是太后也无处求情。”

“嬷嬷……”

里头依旧的毫无声响。

这时候,那小太监大着胆子,悄悄掀开了齐嬷嬷的车帘子,车里头烛光昏黄。

然而……

马车里头浅色的垫子,四周的器具……

滴滴答答鲜红一片。

齐嬷嬷则是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双手死死的捂着脖子,浓稠的鲜血滴滴答答流的到处都是。

小太监倒吸一口凉气,战战兢兢:“嬷嬷……”

然而小太监手里的灯笼一晃荡,掉在了地上。

把眼前的一方土地,照得愈发明显。

那嫣红的血液,悄无声息的从马车里头流了出来,顺着来时的轨迹,流的满地都是……

太后寝宫。

这一夜,抬手睡得并不安稳。

醒醒睡睡,直到半夜小太监慌慌张张的从外头滚了进来:“娘娘……太后娘娘……”

太后苍老的眉头一皱:“怎么了?

可是齐嬷嬷回来了?”

那小太监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太后娘娘……齐嬷嬷没了,死在了马车里头!”

太后大惊:“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