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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宇是对的,这一整个事件都早有预谋。

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

约翰站在利物浦郊外的墓地内低头看着自己父亲的墓碑,在他旁边,因为难产而死的母亲也埋葬于此。

风在墓地中要比外面格外的冷,像是死人的哈气喷到了你的脸上,说着活人根本听不见的废话。

烟在飘,眼在看,但约翰却突然想笑。

因为这太傻x了。

我知道死亡是怎么回事,即便天堂他妈的不在了,我也知道死亡的真相。

约翰瞄了一眼父亲墓碑上的日期。

陈宇的心脏在约翰的胸膛内跳动,准确的来说,每一个康斯坦丁的体内都有一颗属于陈宇的心脏。在进入“第一环议会”之际,因为手握着连接真实时间的那块儿名为“世纪”的怀表,康斯坦丁所有的思想完成了统一,就像是所有的梦突然间合并在了一起,所有难忘的x蛋记忆也一并全都像打碎的鸡蛋般灌入了滚热的油里,然后交织定格成一堆“美味”的垃圾。

他们将我装订进了一本书里,摆放在时间的床头。

多他妈的诗意!

但对我来说,这就像是拴上了另一条狗链子。不同的是,我他妈的可以任意吐口水和满嘴污言秽语,他们不在乎,那些大人物全都不在乎,他们甚至乐得看一些粗俗的表演,权当做在永恒之中的无聊消遣。

约翰撇了撇嘴,他知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他还记得一些属于自己的悲惨未来,他看到了那个禁烟宣传片般的平行现实,他看到了自己为了活下去折腾成了什么鬼样子。

至少那一页算是翻篇了,陈给的好处也够多了,他帮我像一只小强般的赖在了宇宙里,赖在了每一个故事之中。

每一生,每一世。

如果陈因为路西法的心脏而无法被抹除,那么康斯坦丁也因为陈宇的心脏而无法被抹除。

心心相印。

约翰嘿嘿一笑,他觉得这他妈的要比任何小年轻的海誓山盟都要靠谱。

因为这他妈的是真的。

所以约翰知道造物得到了重生,但他的父亲没有回来,约翰甚至知道他的父亲属于哪里。

我可以装作你们会团聚,但事实却是,你将备受折磨,而我不知道母亲去了哪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老爹?”约翰抽了口咽,自顾自的问道,“你说是我害死了母亲,但那些死在雷文斯坎的另外十一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他们的孩子现在在哪儿?”

从1948年一直到1953年。

不,不对。

约翰不知道陈为何会盯上查斯所收养的那个八岁的女孩儿安妮——那或许不是她的本名。

又或许那个孩子根本没有本名。

因为约翰找到了一个疑似安妮生母的女人,她在八年前于利物浦的一家医院内难产而死,年仅十八岁。

这似乎和陈在雷文斯坎福利院的颠倒世界内所看到的怪诞景象无关,但约翰之所以锁定了这个年轻女人是因为她在雷文斯坎福利院呆了七年,也就是说在雷文斯坎福利院从综合性医院变更为纯粹的精神病院后,这个年轻女人成为了那里的重症病患。

那时,那个女人还不过是一个孩子。

可一个根本没有从雷文斯坎福利院走出来过的少女是怎么怀孕的呢?

约翰查到了那个女人的主治医师,那个家伙在雷文斯坎福利院因为三年前多元宇宙级别的浩劫之前便离职了。准确的说,正是在那个女人诞下了一个女婴后辞职了。

如今,并没有证据证明那个家伙做了什么,但约翰认为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好在那个人间蒸发的家伙留下了太多线索,而约翰有个朋友最擅长寻找这群家伙,只要他们还活着。

原本在空降师服过役的黑德尔,如今的情报贩子和黑市商人,他可以搞到很多东西,而他曾经在成为一个死胖子前还是一个疯子。

约翰和生性爽朗、极讲义气的黑德尔交情很深,但在约翰因为纽卡斯尔事件被关进了雷文斯坎福利院后,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联系了。然后又是陈宇的出现,拯救整个造物的破事……

总之,黑德尔会找到那个家伙的,只要他还活着。

约翰将烟叼在了嘴里,他双手插进大衣兜内,然后转身离开了墓地。

他没必要对着毫无意义的墓碑惆怅不已,他现在知道了一些事实,他也知道他一直所渴望的父爱就是天方夜谭,因为他的父亲和他一样都是一个王八蛋。

妈的,我们太像了。

所以,愿你在地狱过的快乐,老家伙。

约翰终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墓地,他一直到远离墓地的公路边上拦了辆顺风车,在和货车司机插科打诨了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了他姐姐谢莉尔所在的社区。

约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手里攥着一把钥匙。那是谢莉尔给他的,而约翰一直都没有机会回到这个家。

谢莉尔已经结婚了,她和托尼·马斯特斯那个码头工人生活在这里,但他们就像是无数个普通家庭一般,那并非真正的爱情,那更像是相依为命。

约翰看不上那个愚蠢、懦弱的托尼,而他和老爹托马斯一样的偏执与自私让他无数次与谢莉尔争吵。

如今,当真的站在了姐姐的家门前,约翰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一场浩劫过后,约翰第一时间确认了谢莉尔和侄女吉玛重生的情况,但他依然没有和谢莉尔见面。

这一次,约翰害怕的是自己的特殊情况会影响到谢莉尔一家的命运。

但似乎他们根本无法逃离血缘的牵绊。

当年的那些孕妇尸体几乎都被火化了,留下的线索少之又少,想要追寻那些被生下的孩子需要更多的时间,而约翰本身似乎就是一个可以被调查的对象。

但约翰几乎什么都不知道,谢莉尔比他年长,她见过母亲,她或许知道一些线索。

该死的!又是为了利用家人而骗取一些亲情和原谅?

约翰看着那扇近在咫尺却似乎又远在天边的门,就在他犹豫不决时,门打开了。

一个约莫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儿歪着脑袋站在门口的阴影下好奇的张望着。

那是吉玛·马斯特斯。

约翰的侄女。

“吉玛?我说过不能随便开门往外面跑!”谢莉尔的声音从屋内响起。

约翰有些窘迫的想要转身逃走。

妈的!这是我总在做的事情!我和托尼一样都是个懦夫!至少他还能帮谢莉尔分担生活上的苦痛,但我呢?

约翰深吸了一口气,他扔掉烟,然后鼓足了勇气走向了吉玛,他甚至挤出了一个笑容。

此时,剪去了金色长发、在岁月的蹂躏下开始长出皱纹的谢莉尔穿着破旧的针织外套走到了门口,她的双手放在了吉玛的肩膀上,她抬起头,好奇的看向走向她的约翰,然后惊讶的瞪大双眼。

“嗨,谢莉尔。”约翰摆了下手。

真他妈的傻x!

约翰尴尬的放下了手,他在吉玛和谢莉尔的面前停步,然后终于露出了正常的笑容,“好久不见,姐姐。”

“啪”的一声。

约翰的脸都被扇的侧过了一些,火辣辣的痛感伴随着耳鸣慢慢浮现。

就在约翰以为又将是一场争吵的时候,谢莉尔却抱住了约翰。她依靠在约翰的肩膀上抽泣着,半晌后,谢莉尔才轻声的说道,“你终于回家了,约翰。”

吉玛被两人夹在中间,她好奇的抬起头看着见过却似乎忘记了的叔叔。

约翰的眼神也变得温柔了起来,他抱住了谢莉尔,说出了埋藏多年的肺腑之言,“我爱你,谢莉尔。还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