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王贵瑞的确在说谎。他从后楼走到二楼廊道的时候，徐芳还在院子里跟萧西延打招呼。按时间顺序推算的话，从萧西延“嗯”了一声到跨进大厅，间隔二十秒到半分钟。老胡抬头时，徐芳已经走出了院门。
而王贵瑞在老胡低下头时，快速下楼，紧随徐芳出了院门。七到十分钟后，王贵瑞回到院中，站在徐芳先前浇水的位置。接到刘艳的电话，他就上了左楼去后院，从后门进了厨房。由此可见，最后见到徐芳的人，是王贵瑞。
凌可芸急不可待地辞别萧西延，拉着芮雪离开茶园回了云岭山庄。杜晨守在院门后的木桌旁，见二人眉飞色舞走进院门，不由眼睛一亮。
“可芸，萧老板怎么说？”
“萧西延承认他来吃午饭的时候，在花圃那见过徐芳……”凌可芸把萧西延的话对杜晨重复了一遍。
杜晨顿觉奇怪：“徐芳当时出去干什么？她为什么不让萧老板告诉别人？”
“萧西延也不知道。并且，他下午过来吃晚饭时，把徐芳出去的事告诉了陈月华，可是陈月华半个字都没有提。”凌可芸最看不透的人就是陈月华。
杜晨转头疑惑地看着大厅柜台，陈月华托着腮神游物外。“看来，等那些客人离开之后，云岭山庄该停业了。”
“现在最迫切的，是要弄清徐芳到底在哪，她是不是还活着！”芮雪非常担心，徐芳的失踪其实就是一起谋杀案。
“杜哥，我们先跟吴亦宸谈谈吧。”凌可芸几乎已经认定，徐芳就是吴亦宸转移到山下的。
“好，你们守在这，我进去叫他。”
吴亦宸虽然是负责山庄采买，但客人多的时候，也要帮着张罗。他刚给客人送去啤酒，正想去柜台陪陈月华说说话，就看见杜晨在大厅门口朝他招手。
“警官，你叫我。”吴亦宸泰然自若走到杜晨面前。
杜晨示意院门后的木桌，“过去坐坐，我们想跟你谈谈。”
“哦。”吴亦宸没有拒绝，顺从地走到桌边坐下。
芮雪面露微笑看着吴亦宸，凌可芸向大厅柜台扫了一眼，陈月华的视线与她相遇，神情木然地点了点头。
杜晨坐到吴亦宸身旁，给他递了一支烟。“你昨天晚上到家几点钟了？”
“差不多十点半。”
“车就停在你家门外？”
“嗯。”
“你没打开货厢看看？”
“没有，我把车停好就进屋睡觉了。”
“徐芳和你也算是发小，她突然不见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肯定担心啊，可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找不到她我也没办法呀！凌晨三点我还得起床去买菜，其实上了床我也不太睡不着，一直在想，徐芳会去哪。”
“徐芳会去哪？”杜晨淡淡一笑，低声问道：“你认为徐芳是自己走的？”
“呃……，如果她被人胁迫的话，肯定会大声求救的，但谁也没听到她的求救声。我觉得，她可能是自己出去的。”
杜晨笑着点了点头：“徐芳当时确实是自己走出山庄大门的，但王贵瑞随后跟了出去，几分钟后他独自回来，徐芳就不见了。”
“是王贵瑞？”吴亦宸表情极为震惊。
凌可芸抓住时机问道：“是王贵瑞什么？”
“呃……，是不是他弄走了徐芳？”
“王贵瑞为什么要弄走徐芳？”凌可芸顺着吴亦宸的话继续发问。
“我不知道，是你们说，他跟着徐芳出去，徐芳就不见了。”吴亦宸把球踢回给凌可芸。
“你觉得王贵瑞跟着徐芳出去，和徐芳失踪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凌可芸并不介意吴亦宸玩踢皮球。
“他，他是最后见到徐芳的人。”吴亦宸说到了重点。
杜晨鼻腔发出轻哼：“哼，凌晨三点过，你到了农贸市场打开货厢，发现里面有血迹，为什么不马上报警？”
“我，我被吓到了，怕惹上麻烦，就赶紧去河边冲洗货厢。”
“发现货厢里有血，你就没有联想到什么吗？”
“有，我怕，怕那是徐芳的血，我的车停在山庄院墙下一天，货厢没有上锁，万一有人把徐芳打伤了藏在货厢里，我就说不清楚了。”吴亦宸的理由在情在理。
“打开货厢看见里面有血，你就开车去河边了？”
“嗯。”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徐芳手链的？”m.qqxsnew
“冲洗货厢的时候，我才在血渣里发现徐芳的手链。当时我真的被吓到了，我想徐芳的手链在我车上，那些血肯定也是她的。我本来想扔掉手链，可把车开到马路边，我又觉得手链就这么随便丢在河滩上不太好。”
“为什么不太好？”
“徐芳天天戴着那条手链，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她是不会把手链取下来的。我担心徐芳万一被人杀了，那条手链可能会成为证据，就想把手链找回来，然后再去报警。谁知刚找回手链，她们就到了。”吴亦宸想杜晨示意芮雪和凌可芸。
芮雪不屑地皱着眉头：“这么说，我们耽误你去报警了？”
吴亦宸闭口不言，似乎默认了芮雪的话。
“你说担心徐芳万一被人杀了，所以想找回手链然后报警。但我看你今天在山庄里忙前忙后，似乎并不怎么担心徐芳的死活啊！刘艳应该告诉你，昨晚老胡从后院下崖出去，最后昏迷在仙人洞了吧？你找我们问过一句关心徐芳或老胡安危的话吗？”
“我……”吴亦宸一时语结。
“你跟徐芳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可你从派出所出来，一进山庄大门，就冲去厨房质问王贵瑞，是不是往你车上倒了鸡血。你能想到王贵瑞陷害你，怎么就不想想他为什么要陷害你？如果你真的担心徐芳，就该问他把徐芳怎么样了！”
杜晨听了芮雪对吴亦宸的问话，不由眼前一亮，她这个新丁还真问到点子上。
吴亦宸眼神纠结，不知该如何回答。
“也许发小的安危，还比不上你是否被人陷害重要，是吗？”芮雪露出轻蔑的笑意。
“不是，我当时气昏了头，就没顾上问他。”吴亦宸的辨别苍白无力。
“你在货厢的血渣里找到徐芳的手链，知道那血不是人血后，就想到是被王贵瑞陷害，你就没想想，手链是不是王贵瑞放到货车里的？”芮雪抓住吴亦宸的软肋不停攻击。
“我没想那么多。”
“如果我是你，不仅会质问王贵瑞是否往货厢里倒了鸡血，更要弄清楚，除了鸡血，徐芳的手链跟王贵瑞有没有关系！他对徐芳做了什么？徐芳是不是被害了？而你显然并不关心徐芳，只是一味追问王贵瑞鸡血的事。”
凌可芸见吴亦宸不说话，也加入了询问：“最令人惊奇的是，王贵瑞说徐芳的手链既然在你车上，你就有嫌疑，你只驳了一句‘你他么才有嫌疑’。之后我问王贵瑞你有什么嫌疑，他说是杀人嫌疑，还说昨天就你一个人下山，谁知道你有没有把徐芳藏在车上。王贵瑞当面冤枉你杀徐芳，你居然没有争辩半句。”
“当时你在跟王贵瑞争论，我就没有打断你。”
凌可芸发出几声轻笑：“嗬嗬，这么说，是我误会你了！”
吴亦宸烦躁地看着凌可芸。“你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杀了徐芳？”
凌可芸收起笑容反问：“谁说徐芳被杀了？”
“不，不是你说王贵瑞冤枉我杀徐芳吗？”
“可我并没有说徐芳被杀了呀！”
“那徐芳在哪？”吴亦宸眼中满是急切，目光在凌可芸三人脸上来回扫视，好像很想知道答案。
杜晨的脸立刻阴了下来，沉声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你去忙吧。”
吴亦宸将信将疑，缓缓起身走回大厅，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三人几眼。
芮雪满心疑惑，郁闷地叹道：“他好像真不知道徐芳在哪！”
“嗯。”凌可芸也有这种感觉。
杜晨长叹一声站了起来：“该跟王贵瑞谈谈了。”
“杜哥，现在是饭点，让王贵瑞忙完再说，我们先跟陈月华聊聊。”凌可芸有个疑问，早就等不及想问问陈月华了。
“好吧，芮雪，你守在这。”杜晨让芮雪留下看着院门，不希望发生意外。
“嗯。”芮雪明白杜晨的意思，乖巧地点了点头。
凌可芸和杜晨走向大厅柜台，陈月华起身扶着台面，向二人投去探询的目光。
“警官，徐芳有消息了吗？”
杜晨摇摇头，眼睛瞟向厨房的门。凌可芸脸上看不出表情，靠着柜台问道：“老板娘，昨天下午，萧老板来吃晚饭的时候，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嗯，萧老板告诉我，他中午过来的时候碰到徐芳，徐芳说她要出去，叫萧老板不要告诉别人。”陈月华坦然承认。
“那你怎么没跟我们说呢？”凌可芸十分不解。
陈月华的理由非常简单：“我忘了。”
“忘了？”凌可芸难以理解，芮雪昨晚已向陈月华表明身份，她既然担心徐芳的安危，就该第一时间把萧西延说的事告诉警察。徐芳是自己出去，还是被人带走，对寻找徐芳的下落至关重要。
可事实表明，无论吴亦宸还是陈月华，他们对朋友的关心，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