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雪轻轻一推门就开了，萧昱平转身看向房门，脸上露出略带几分憨涩的笑容。
“昱平，还没睡呢？”芮雪微笑着走到窗边，轻轻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
“姐，这山庄到底出什么事了？”萧昱平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告诉他，前几天山庄有两名员工死于非命。
“山庄老板半年前在山下淹死了，可能派出所觉得有疑点吧，就把山庄的人都叫下山配合调查了。我们正好过来度假，就帮他们看着山庄几天。”芮雪说一半留一半，不想透露案情。qqxδnew
“那你给我看的那张照片是谁啊？”萧昱平昨天一到山庄门口，芮雪就跑上前让他辨认关小霞的照片，萧昱平疑心这些警察待在山上，可能与老汉有关系。可跟侯峰、芮雪接触两天下来，感觉他们待人还挺好的。
“那照片是侯哥在你爸房间发现的，他跟我打赌，说那是你爸的女儿，所以你一来，我就问你认不认照片上的姑娘。”芮雪跟侯峰已经通过气，尽量不让萧昱平知道萧西延具有一定作案嫌疑。
“哼，姐，你们真无聊。”萧昱平的视线移回窗外，夜色中的茫茫群山，让他想起自己的家乡。其实这个地方的气候环境与他的老家宝顶相差无几，只是这里的山海拔要高一些，湿度相对较大，土壤也更适合鱼钩茶的生长。
今天在茶园吃过午饭，老汉带着儿子到茶山慢慢逛了一圈，给他讲了很多种植茶叶的经验。萧昱平一向对老汉从事的行当没兴趣，以前在家的时候，萧西延也从不勉强儿子跟他学种茶。像今天这种情况，在萧昱平的记忆中还是第一次。
“昱平，你是哪年参加高考的？”芮雪突然打断萧昱平的思绪。
“去年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刚上完大一，九月开学就大二了。”
“哦，对对，你瞧姐这脑子。”芮雪笑得有些尬尴。“高三的学习很紧张吧？”
“嗯，我觉得还行吧。”
“上了高三，去年元旦，学校还让你们搞活动吗？”
“搞啊，学校组织联欢会，每个班都要排一个节目上台表演。”
“元旦前两天，你爸就过来考察茶山了，没赶得及回去陪你们过元旦节吧？”
“他元旦头一天就回来了。”
芮雪暗自欣喜：“二零一三年的最后一天赶回家，你爸是想陪你们一家跨年啊！”
“嗬，他才不懂什么跨年，到家吃完饭就睡觉了。”
“不陪你爷爷喝点酒吗？”
“怎么会不喝，那天喝的还不少呢。”
“萧叔那次来黔州，好像也没待上几天，没想到二月底就过来承包茶园了。”
“当时我都不知道他来了黔州，回到家没几天，听见他跟爷爷商量，想来黔州包茶园，我才知道他已经来这边看过茶山了。”
“萧叔出门前没告诉你吗？”
“没有，他出门那天我记得好像是周末，早上起来我发现他不在家，问我妈才知道他出门了，也没说去哪，一走就是好几天。”
“萧叔没告诉你妈，他来黔州了？”
“走的时候没说。姐，你问这些干什么？”萧昱平心生警觉。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爸来黔州挺突然的。”
萧昱平盯着芮雪看了几眼，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昱平，你爸吃饭的时候，脾气好像不太好呀！”
“哼，真是莫名其妙，他还叫我明天就回老家去。”
“嗬嗬，萧叔也就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啊！”
“诶，等明天问问他，要是他不想我留在这，那我就回家了。”
“你也别生气，萧叔说的酒话，难道你还跟他计较啊！”
“我就劝他少喝点酒，他就跟我急了。”
“可能明天就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姐慢走！”
芮雪回到楼下，就拿出手机翻看日历，二零一三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正是星期天，萧昱平早上起来就发现萧西延不在家。从大壁县到庸山市六七百公里，中途还需要转车，萧西延赶去庸山市医院，差不多已是晚上九点，时间基本能对上。
侯峰和简逸跨进院门，芮雪立刻冲向厅门朝两人招手。
“怎么了？瞧你高兴那样。”侯峰疑惑地瞟向芮雪的手机。
“你们猜猜可芸现在在哪？”芮雪把手背到身后，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
侯峰皱眉道：“她不是回去了吗？”
简逸转着眼珠想了一下，惊讶地睁大眼睛问道：“她是不是去湘南了？”
“看来还是你了解可芸！”芮雪不再卖关子，一五一十地将凌可芸在庸城了解到的情况告诉简、侯二人。
“萧西延认识蔡佳！”侯峰大为震惊，觉得简直不可思议。“梁思颖和关小霞长得那么像，她们俩不会是孪生姐妹吧？”
简逸脸色凝重，心急地问道：“可芸联系到蔡佳生产的医院了吗？”
“还没有，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刚从庸山市医院出来。”
简逸有种被打脸的感觉，钟念跟他提起梁思颖的时候，他还调侃钟念，说户籍资料并未显示梁思颖有个孪生姐妹。可既然萧西延在蔡佳病逝当晚，出现在病房外的走廊，那关小霞就极有可能跟蔡佳和梁思颖存在血缘关系。
“喂，刘哥，有关奎的消息吗？”侯峰已经等不及想见到关奎。
“还没有，你也知道卢阳有多大，想在一个五百万人口的城市找一个人，跟大海捞针可能也差不多。再说，现在也不能确定关奎还在卢阳。”
“哦，辛苦了刘哥。”
“你们那边进展如何？”
“刚刚得到消息，一三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蔡佳病逝当晚，萧西延有可能去过庸山市医院见了蔡佳最后一面。”
“蔡佳？她不是梁思颖的母亲吗，难道关小霞……”
“对，我们现在怀疑，关小霞也许跟梁思颖是孪生姐妹。所以必须尽快找到关奎，查清楚关小霞和蔡佳的关系。”
“好，我们尽力。”
侯峰挂了电话，发现简逸两眼盯着楼梯，感觉似乎有点左右为难。
“头，你想上去跟萧昱平聊聊？”
简逸轻轻摇头，“关小霞和梁思颖出生的时候，还没有萧昱平呢。我是在想，萧西延为什么要撵儿子回老家。”
“莫非，萧西延已经预感到纸包不住火了？”
芮雪点头赞同侯峰的想法：“嗯，有可能！”
简逸面色一凛，恍然说道：“是关小霞！对，就是关小霞！侯子，昨晚我让你当着萧西延的面说出关小霞的名字，等于是坦白告诉他，我们已经确定了那张照片上的姑娘是谁！所以他今天才会故意脾气，撵萧昱平离开这！”
侯峰打开笔记本，查阅关小霞与梁思颖的出生日期，两人都是一九九零年出生，但梁思颖的生日是八月三日，关小霞的生日是九月五日。
“头，关小霞和梁思颖的生日相差一个月零两天。”
“户籍登记的生日可能不准确。”简逸拿着手机拨出一串号码：“可芸，还没休息吧？”
“没有，刚到酒店开好房间。”凌可芸一脸倦色，声音也略显疲惫。
“呃，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把蔡佳当年生产的情况摸清楚，最好能找到接生的医生。”
“知道了。”
“辛苦你了！”
“嗬，简队，你客气了！”
“可芸……”
“什么？”
“呃……，注意安全！”
“哦！”
侯峰和芮雪惊讶得嘴都快合不拢了，两人瞪着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简逸。
“你们有病啊？”简逸不高兴地棱了两人一眼。
侯峰上前拍了拍简逸的肩膀：“我说大哥，你平时就是这么跟可芸打电话的啊？”
“是啊，怎么了？”简逸翻着白眼，晃动肩膀让侯峰的手滑落。
侯峰一脸正色看向芮雪：“小雪，你现在知道什么叫直男了吧！”
“嗯，真是开眼了！”芮雪吐了下舌头，朝侯峰做着怪样。“我总算见识到什么是钢铁直男了！”
简逸忿然冲侯峰啐了一口：“滚！”
月亮钻出云层，一抹清幽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在里屋的白墙上。萧西延翻了个身，重重地呼出一口酒气，似乎胸口有些发闷。窗外响起一声鸟鸣，萧西延起身走到床边，朝茶园大门旁的枫树望去，一只黑鹂扑腾着翅膀越过树梢。
萧西延呆呆地看着那株枫树，脑海中慢慢浮现出蔡佳临终前的画面。
白色的墙面，白色的病床，还有一张灰白的脸，蔡佳已经瘦得脱了形，他几乎快认不出她。
“你……，你来了！”蔡佳吃力地睁开眼睛，面颊缓缓牵动嘴角，努力给了萧西延一个微笑。
“你怎么了？”萧西延眼中噙着泪水，靠在床边紧紧握住蔡佳的手。
“我不行了，肺癌，晚期，没救了。”蔡佳好像想摇头，但又没有力气，脑袋只是微微动了一下。
泪水顺着萧西延的脸庞滑落。“怎么会这样！”
“我们已经，二十四年，没有见面了。”
“嗯……”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找你。”蔡佳眼里满含泪光。“也没告诉你，你走后，我生了一对，双胞胎。”
“你说什么？”萧西延难以置信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双胞胎？”
“对，但她们都死了，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造了太多孽……”
“你别这么说，她们是怎么死的？”
“我家里有份文件，钥匙在，门垫下面。地址，信里告诉你了。萧蓉，是被人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