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简逸怎么也猜不透，郝曼丽为何要大肆宣扬韩征的死讯。内科很多人都知道，这几天警方正在调查安永江车祸案，还临时征用了内科值班室。不少医护人员都被叫到值班室接受询问，郝曼丽这么做的后果只会惊动警方。
“可芸，假设这杯豆浆是郝曼丽拿给韩征的，她的动机是什么？”
“我不知道，郝曼丽的形象不佳，韩征背着她跟秦菲交往。我想，这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
简逸没接话，凌可芸的这种假设，暂时还没有证据支撑。
“韩征能够瞒着郝曼丽动用十五万元现金，说明他们夫妻，掌握经济大权的应该是韩征。从昨天郝曼丽在走廊的表现来看，她并不顾忌韩征的死讯，会对婆婆造成多么沉重的打击。所以我猜想，她对黎宝仪的孝顺，也许只是流于表面。”
“难道郝曼丽早就知道韩征在外面乱来了？”
“有这种可能，其实郝曼丽对感情很敏感。昨天你问她，韩征年初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反常，她开始说没有。但你一提醒她，韩征有没有接电话发信息神神秘秘，晚上应酬增多，不太回家甚至夜不归宿等情况，她马上就全都想起来了。”
简逸点点头，可芸说得没错。郝曼丽回想起，过年前那段时间，韩征经常很晚回家，有时接电话还跑去阳台上。韩征在看手机，郝曼丽一走过去，他就收起手机。还问简逸，出差算不算夜不归宿。这表明郝曼丽早就注意到韩征的反常。
“郝曼丽反复问你韩征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你说只是猜测，没有证据。郝曼丽还怼你，叫你没证据就不要瞎说，摆出一副特别维护老公的样子。可你才刚刚告诉她，韩征背着家里动用了十五万，难道郝曼丽就一点都不生气嘛？”
“对，郝曼丽听到韩征动用了这么多钱，居然一点都不生气。而且她说的话也很矛盾，先是说根本不知道老韩取了这么多钱。我接着问她，是不是哪个朋友跟韩征借钱，不方便告诉她。可她说这么大笔钱借出去，老韩怎么可能不告诉她！”
“这确实很矛盾，既然郝曼丽认为韩征把这么大笔钱借出去，应该会告诉她。那她听说韩征取出的十五万用途不明，又怎么会毫无怨言。”
简逸有点坐不住了，赶紧给秦菲打电话，让她到值班室来一趟。
秦菲正在给黎宝仪换药，郝曼丽冷冷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凌可芸打开房门站在门边，看见秦菲从12号病房走出来，不禁皱了皱眉。
“你们找我？”秦菲走到凌可芸面前，从门缝里看到简逸。
“进来再说。”凌可芸把秦菲拉进值班室，随即关上房门。
简逸示意秦菲坐下，心情忐忑地问道：“昨天早上，郝曼丽是几点到医院的？”
“呃，应该是八点半吧。”
“她平时是几点给黎宝仪送早餐？”
“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
简逸看向凌可芸，昨天早上八点半，韩征已经到了公司楼下。
凌可芸马上换了一种思路。“秦菲，郝曼丽知道你和韩征的关系吗？”
秦菲想起刚才在病房，郝曼丽脸色冰冷的样子，心里有点不太确定。“可能不知道。”
“那就是说，也有可能知道？”
“我也不清楚，郝曼丽很少理睬护士，对医生也没什么礼貌。她虽然常来医院，可几乎从未主动跟我说过话。昨天她在走廊大哭，我问她韩先生怎么了，她跟我说韩征在高速出车祸，还有交警什么的，这是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
“我看你好像刚从12号病房出来。”
“是啊，我去给黎宝仪换吊瓶，郝曼丽也在病房，脸色冷冰冰的。”
“你和韩征去过利和酒店的餐厅吃饭？”
“嗯，是他公司的人告诉你们的吧？”
“对。尹春萍能看到你和韩征在一起，就不会有别人看到吗？”
秦菲默然无语，她和韩征交往那段时间，肯定会有人看见，其中说不定也有认识韩征夫妇的熟人。
“你最好问一下其他护士，郝曼丽对她们的态度，是不是也冷冰冰的。”
“嗯。”
简逸稍作犹豫之后问道：“秦菲，你是什么时候跟韩征结束关系的？”
秦菲顿了一下，随即作出回答：“二月中旬，过年前那几天。”
“有个问题我觉得很奇怪，黎宝仪每次来内科住院，都是郝曼丽陪着，韩征也常来医院看他母亲，你难道不知道郝曼丽是韩征的妻子吗？”
“我……”秦菲一时突然有些慌乱：“我不知道他们的关系，郝曼丽和韩征看起来根本不像夫妻。”
“怎么不像夫妻？”
“他们对对方的态度很平淡，没有夫妻间的那种亲昵。郝曼丽也没管黎宝仪叫妈，韩征跟我说，她家里的远房表妹，特意请过来照顾他妈妈的。”
简逸与凌可芸疑惑对视，秦菲紧张地将手揣进护士服的口袋里。
“没事了，你先回去吧。”简逸心里清楚，再对这个问题刨根问底，秦菲的回答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哦。”秦菲立即站起来走到门边，拉开房门快步离去。
凌可芸脸上挂起冷笑，眼中露出几分不屑。“她仍然在说谎！”
“嗯，其他的医生护士都知道韩征和郝曼丽是夫妻，唯独她不知道，这可能吗！”
“四号那天晚上，你约秦菲在医院见面，当时刚过晚饭时间，秦菲陪着韩征进了12号病房。没过多久你就到了，秦菲也从病房出来，我们到平台上聊了很久。聊完之后，我送你到电梯口，郝曼丽提着保温饭盒从12号病房出来。”
“我猜秦菲陪韩征进12号病房时，郝曼丽不在里面。秦菲跟我们去平台，韩征就离开了医院，郝曼丽之后才到病房给婆婆送饭。”
“下楼去看看监控吧。”
简逸和凌可芸到一楼监控室调出四号晚上的监控视频，确如简逸的猜测，韩征走出一楼大厅后十来分钟，郝曼丽才提着保温饭盒姗姗来迟。那个点给病人送饭，似乎也太晚了一些。
“可芸，郝曼丽现在就在12号病房，待会上了楼，我把郝曼丽叫去值班室，你跟黎宝仪谈谈，记得要照顾老人的情绪。”
“我知道。”
两人回到六楼内科病房，简逸请郝曼丽到值班室聊聊。凌可芸待在护士站，等他们进了值班室，才走进12号病房。
这是一间双人病房，黎宝仪躺在靠窗的床位上，另一张病床空着，凌可芸面带微笑走到床边。
“黎奶奶，小红回去了？”
“嗯，回去了，你是？”
“简警官让我过来陪陪你，就是刚才把郝曼丽叫走的那位警官。”
“哦。”黎宝仪眼中闪现几许疑虑。
“黎奶奶，你认识秦菲护士吧？”
“嗯，认识。”
“你还记不记得，前天晚上，秦菲陪着韩征来病房看你？”
“记得。”
“那天郝曼丽很晚才给你送饭，是吗？”
“哼……”黎宝仪不满地冷哼。
“她总是很晚才给你送饭？”
黎宝仪没有回答，眼睛看向病房门外。
“黎奶奶，郝曼丽知道秦菲和韩征来看你吗？”
“嗯，她问我，我跟她说了。”
“她很关心谁来看过你？”
“嗯，她每次来，都要问谁来看过我。”
凌可芸考虑片刻，还是想再问一句：“黎奶奶，韩征和郝曼丽的关系是不是很紧张？”
“你问这些做什么？”黎宝仪显得有些警惕。
“没什么，随便问问，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等一下！”
凌可芸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黎宝仪。
“韩征，真的是车祸死的？”
凌可芸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默默点头。
黎宝仪不再说话，眼里冒出泪光。
郝曼丽不可思议地望着简逸，情绪稍稍有些激动：“豆浆？谁给他的豆浆？”
凌可芸推门而入，在简逸身边坐下。郝曼丽微微皱了下眉，继续等待简逸的回答。
“昨天早上韩征是什么时候出门的？”简逸没有理会郝曼丽的问题。
“呃，八点过几分。”
“你和他一起出门的？”
“嗯。”郝曼丽移开视线，不再看着简逸，目光有些游离不定。
“从家里到公司，要途经医院大门，是韩征开车送你来的？”
“嗯。”
“昨天早上你给婆婆准备的是什么早餐？”
“白粥，还有一个肉包。”
“都是你自己做的？”
“粥是我熬的，肉包是在小区门口买的。”
“豆浆也是门口买的？”
“嗯，什么豆浆，我没买豆浆。”
“那是在家自己打的豆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哼哼，豆浆是你给韩征的。”
“你胡说！”郝曼丽两眼圆睁，一脸愤恨怒视简逸。“那杯豆浆不是我给他的！”
“是吗？要证实豆浆跟你有没有关系，其实很容易。只要检查你家里的豆浆机，就知道你昨天有没有打豆浆。或者到小区门口卖豆浆的地方问问，也能查到你是否买过豆浆。”
郝曼丽脸色慌张，视线投向地面，眼珠不时转动。
凌可芸看到郝曼丽的神态，当即厉声说道：“那天晚上秦菲陪韩征去病房，你是不是很生气？韩征竟然明目张胆带秦菲去看你婆婆，你怕他们的关系死灰复燃，所以决定杀掉韩征！”
“我没有！”郝曼丽愤怒地嘶吼。“我没杀他，他是出车祸死的！”
简逸长叹一声憾然摇头，尽管郝曼丽矢口否认，可她的情绪已经说明了一切。
“郝曼丽，你想过今后该怎么面对小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