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对于蒋明洲是家常便饭，凌可芸也勉强可以坚持。秦志杰却已倦意沉沉，不停地揉着发红的眼睛。
蒋明洲灌了一口浓茶，语气平和地问道：“你没叫人杀尤佳莹？”
“嗯！”秦志杰烦躁地瞟了蒋明洲一眼。
“那你叫人杀的是谁？”
“啊？”秦志杰蓦然怔住。
蒋明洲冷冷一笑，眼神瞬间变得格外凌厉。“你想杀的人是邵伟？”
“我……”
“你别想否认！”蒋明洲把8号别墅的钥匙拍到茶几上，“别墅装修是你负责，门锁安装好后，钥匙也是先交到你手上。尤佳莹搬进别墅这半年，来访的客人少之又少。除了梁韵珊、方舒苒，常去别墅的就只有你和邵伟，尤佳莹有什么必要让物业拆掉别墅周围的监控？如果不是你提供钥匙，凶手怎么能进入别墅！”
“我，我……”秦志杰神色异常紧张，一时竟无法反驳。
“尤佳莹怀着你的孩子，却要和邵伟结婚，所以你恨邵伟，你不愿让他成为你孩子的爸爸，就只能找人把他除掉！告诉我凶手是谁？你明明让他杀邵伟，他为什么要自作主张杀害尤佳莹？”
“我不知道！”秦志杰彻底崩溃，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蒋明洲怎么会突然洞悉这一切。
“那你就该把凶手找出来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志杰低垂着脑袋，肩头一前一后地轻轻晃动，大脑已经乱成一团乱麻。
凌可芸震惊地望着蒋明洲，没想到老蒋竟凭秦志杰的一个语病打破僵局。“我没叫人杀她”，这句话听似平平无奇，可细细品味却别有深意。
“你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他了，是吗？”蒋明洲已然猜到结果。
秦志杰没有回应，现在除了“不知道”三个字，他简直不敢随便开口。
“你想杀邵伟，有的是机会！为什么要选在别墅动手？邵伟一旦死在别墅，尤佳莹就会惹上数不清的麻烦，她也不会再住死过人的房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偏要在别墅杀人！”.qqxsΠéw
“我，我要见律师！”秦志杰面对蒋明洲的逼问，已是别无他法。
“没问题，我可以帮你安排！不过不是现在，半夜三更的打扰人家也不好，明天一早我就帮你联系律师。但在律师来之前，你最好说清楚，那个人是谁！”
“……”秦志杰打定主意，律师不在场，他就不开口。
“嗬嗬，还是不愿说是吗？”蒋明洲起身拉开办公室房门，朝外面点了下头。
贾宝良很快出现在门边，“蒋队！”
蒋明洲转身凝视秦志杰，“把人带去审讯室！”
“是！”贾宝良立即走到秦志杰面前，从腰间拿出一副亮铮铮的手铐。“秦志杰，走吧！”
秦志杰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蒋队，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还不明白你的处境吗？”蒋明洲示意贾宝良给秦志杰戴上手铐。“警方有权审讯相关犯罪嫌疑人！”
“我什么也没做！”秦志杰以为只要咬死这一点，警察就拿他没办法。
“哼哼！”蒋明洲好像被气乐了，“向凶手提供别墅大门钥匙，也叫什么都没做？”
“我没有！”
“你应该知道，整个林城所有配钥匙的摊点，在警局都有备案。要查你或你身边的人近六个月有没有配过别墅大门钥匙，对我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秦志杰脸色顿变，心虚地避开蒋明洲咄咄逼人的目光。
“别墅大门用的那种锁属于小众产品，无论是你还是你身边的人去配钥匙，相信配钥匙的师傅都会留下印象。”
“我……”
蒋明洲打了个哈欠，一脸淡然看着秦志杰。“你说不说无所谓，我最多陪你在审讯室耗上几个小时。可我要提醒你，你死活不开口，无非是为凶手逃走争取时间。到时候证实你配过别墅大门钥匙，却又找不到凶手，那罪责只能由你来担！”
“你……”
“怎么，你以为我吓你？那你说说，你私下配的别墅大门钥匙在哪？可别告诉我钥匙被你弄丢了！然后凶手又偏巧捡到你弄丢的钥匙，精准地找到钥匙可以开启的那把门锁，潜入别墅杀害了尤佳莹！”
秦志杰身体微微发颤，他想为自己辩解，但又怕一开口就被警察抓到把柄。
凌可芸深深地叹了口气，向秦志杰投去不屑的目光。“我真没想到，是你害死了尤佳莹！”
“我没有！”
“你有！若不是你买凶杀邵伟，尤佳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会死。现在凶手跑了，你却连帮佳莹做点事的勇气都没有，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杀害佳莹的凶手逍遥法外！你这个笨蛋、胆小鬼，杀害佳莹的凶手现在正躲在某个角落耻笑你！”
“没错！”蒋明洲也开始跟凌可芸一唱一和，“凶手拿了你好处，却杀了尤佳莹和你的孩子，可你还死心塌地的替凶手隐瞒身份。尤佳莹如果知道你这样做，恐怕也要责怪自己瞎了眼，居然爱上你这个白痴！”
“够了！”秦志杰勃然大怒，内心却还在挣扎。
“你太自私了！佳莹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她爱你，为了你们俩的孩子，她什么都愿意付出。可你呢？为了保住自己，不惜隐瞒凶手的身份，你这样对得起佳莹吗？佳莹如果知道你在保护杀害她的凶手，她会有多伤心，你对得起佳莹吗？”
“你别说了，他叫章琰，章琰！你们快去把他找出来！”秦志杰终于说出凶手的名字。
蒋明洲坐回秦志杰面前，“章琰是什么人？”
“我不清楚，是管克遥介绍我认识的。我只有他的电话号码，不知道他住在哪。”
“管克遥又是什么人？”
“龚毅那间酒吧的调酒师。”
“你说什么？”凌可芸不胜惊讶。“龚毅？”
“嗯！”
蒋明洲追问道：“章琰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秦志杰立即说出了一串号码，并强调，出事之后章琰的电话就打不通了。
“你让章琰去别墅杀邵伟？”蒋明洲虽然蒙到了七八分，却还想从秦志杰口中听到确切的答案。
“嗯！”
“为什么要选在别墅动手？”
“我不知道，我当时被气糊涂了！”
“谁把你气糊涂了？尤佳莹？”
“嗯，她说她要和邵伟结婚，还要把孩子生下来，让我这个舅舅每天看到自己的孩子管邵伟叫爸爸！”
“上周五下班以后，尤佳莹跟你打电话，说的就是这些？”
“嗯，上个星期她每天都来我办公室逼我离婚，周五那天非要让我下班跟她回别墅。我不愿去，她就威胁晚上要和邵伟敲定结婚的事。”
“然后你就找章琰了？”
“嗯，我打电话给他，叫他去佳莹的别墅盯着，如果邵伟那天晚上真的去了别墅，就弄清楚他们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我没让章琰在别墅里动手杀人。”
“既然你没让章琰在别墅动手杀人，为什么要把别墅钥匙给章琰呢？”
“我……，我想让他进别墅躲起来，偷看邵伟和佳莹会不会做那个！”
蒋明洲与凌可芸四目相对，两人都觉得无法理解秦志杰的心态。
“你们是表兄妹，怎么会……？”凌可芸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她搬到别墅的第一个晚上，叫我过去陪她。那天她也开了一瓶红酒，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喝醉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我们……”秦志杰的脑袋越垂越低，后面的话也不好意思再说出口。
“你说的红酒，就是案发当晚尤佳莹和邵伟喝的那种？”
“嗯，就是那种酒，那酒喝了特别容易让人断片。”
“你知道尤佳莹会约邵伟去别墅，担心他们喝了那种酒会发生你不想看到的事，所以就让章琰潜入别墅，躲进那间音响室里？”
“嗯，佳莹一回去，兰姐就会陪她上楼换衣服。我让章琰借这个机会进入别墅，躲到音响室里。兰姐不会在别墅过夜，我让章琰等邵伟到了别墅再出来。如果发现邵伟对佳莹做了不该做的事，就打电话告诉我，但我当时没让章琰杀人。”
蒋明洲半信半疑地问道：“到别墅以后章琰给你打电话了吗？”
“没有，我等了一整晚，他都没有给我打电话！”
“那第二天呢，你们相互联系了吗？”
“他的手机开始是无法接通，到了第二天下午，语音提示变成关机了。”
“你没去找管克遥？”
“找了，他也不知道章琰住在哪。”
“章琰多大年纪？”
“二十六七岁，林城本地口音，个头不到一米七，但是长得很壮，相貌看起来有点凶。”
“你说你没让章琰杀人？”
“我真的没叫他杀人，只是想弄清楚佳莹和邵伟的关系到什么程度了。我原想让章琰教训邵伟，让他离佳莹远点，可我没想过要杀人。第二天接到保安打来的电话，我当场就被吓傻了，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会弄成那种局面！”
凌可芸疑惑地看着秦志杰，“别墅大门钥匙，你是什么时候交给章琰的？”
“就是那天晚上，我打电话叫章琰来我家楼下，从书房窗户把钥匙丢下去给他的。”
“章琰是不是骑了一辆红色的电动摩托？”
“我不知道，他来我家楼下的时候，我没看到摩托。”
“章琰来你家拿钥匙是几点？”
“大概六点五十左右！”
“那时候尤佳莹在哪？”
“我不知道，我叫章琰去别墅区的门岗附近等着，看到佳莹回来，就跟她进别墅。”
“章琰认识佳莹？”
“认识，在龚毅的酒吧见过几次。”
“章琰和佳莹之间没有矛盾吧？”
“没有啊，他们连话都没说过！”
“那最后怎么会失控呢？”凌可芸感觉秦志杰是在推卸责任，只要章琰不露面，他想怎么说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