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沅的态度令凌可芸十分尴尬，人家什么都不承认，凌可芸又没有任何有效证据，即便能用言语激怒方沅，对案件侦破也并无帮助。
蒋明洲长长地叹了口气，轻轻拍了一下肚子，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
“不好意思，方沅，打扰你了！”
方沅一头雾水，不知道蒋明洲又想干什么。
“可芸，我肚子饿了，还是先去吃饭吧！”蒋明洲径直走向门边，竟没有再看方沅一眼。
贾宝良皱着眉头跟出屋子，凌可芸心情纠结地看着方沅，犹豫片刻之后，猛然转身离开。
三人走出不远，就听到身后响起摔门的声音。
“蒋队，这个方沅肯定有问题！”贾宝良凭经验就能断定，方沅跟尤佳莹被杀案必有牵连。
“这还用说吗！”蒋明洲看向凌可芸，嘴角挂起微笑，“可芸，你刚才说了这么多，可惜人家没有上套，现在是不是觉得有点浪费表情？”
“嗬，方沅的反应早在意料之中！可尽管她不承认，我们也能从她的反应看出一些问题。”
“是啊！”贾宝良点头说道：“我感觉方沅完全不愿提及那个孩子的事。其实我们早就推测，凶手性格坚韧。如果方沅跟那孩子有关系，她听到可芸说的那些煽情的话，还能稳定心神不露破绽，足以表明她就是一个性格坚韧的人。”
“对！”蒋明洲完全同意贾宝良的观点。“如果是方沅藏在那张高箱床下五个小时，我真是一点都不会感到奇怪！”
贾宝良无奈地摇头，“可她的嘴也太严了！”
“方沅想错了！”凌可芸眼里仿佛泛起希望。
“什么错了？”贾宝良不解。
蒋明洲微笑着默默点头，好像猜到了凌可芸的意思。
“我们拿方沅并不是毫无办法！”凌可芸随手指向停在路边的一辆电动摩托。“她还有帮手！只要找出这个人，方沅就无可否认了！”
“帮手？”贾宝良好奇地看着蒋明洲。
“方沅本来是想骑着那辆蓝色摩托离开别墅区的，可她的计划被孟承绪和尤佳澄无意中打乱。作案后，方沅翻越河滨步道围栏逃离现场，那辆蓝色摩托却留在三号别墅外面。所以第二天方沅必须回别墅区取车，否则她的帮手就会暴露。”
蒋明洲这一解释，贾宝良很快转过弯来。
“我知道了，案发当晚，方沅的帮手把蓝色摩托车骑进别墅区。是为了营造一种假象。使警方在案发后到别墅区调查时，认为凶手就是那个时间骑车到达现场的。事实上，方沅下午六点左右，就已经潜入了8号别墅。”
“对！如果那天晚上，孟承绪和尤佳澄没有在8号别墅周围出现。凶手作案之后，就会照计划骑蓝色摩托车离开别墅区。警方只要检查别墅区门岗监控，就不会怀疑凶手是小区内部人员。”凌可芸已基本摸清凶手的思路。
贾宝良不禁叹道：“案发那天晚上，8号别墅可真够热闹的。凶手先把章琰困在书房下面的密室，作案时又被孟承绪看到。尤佳澄躲在9号别墅后面，恰好目睹凶手从8号别墅二楼跳下来。”
“是啊，假设方沅就是凶手，她从8号别墅二楼跳下，发现有人站在9号别墅后面。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走，当时摩托车停在3号别墅外面，她不敢冒险跑过去骑车，只能就近翻越河滨围栏，尽快摆脱近在咫尺的危险。”
蒋明洲回过头，远远看向方沅租住的那栋自建房。
“宝良，你还得再辛苦一下，留在这继续蹲守，我再调个人过来陪你。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出半点纰漏。”
“放心吧，蒋队，方沅跑不了的。”
“好，你也不用有什么顾虑，被她发现也没关系。”
“我知道！”
蒋明洲又将目光投向凌可芸，“饿不饿？”
“没事，蒋队，你有什么安排就说吧！”
“我想先去一趟多彩黔城，然后还要再找吴培花。”
“行，那就走吧！”
蒋明洲还是把车钥匙留给贾宝良，仍旧上了凌可芸的车，趁着天还没黑赶回多彩黔城。
可惜物业已经下班，蒋明洲联系物业经理，拿到了另外几名保洁员的电话号码，通知大家晚上七点在8号别墅见面。
凌可芸到小区大门外买了些吃的，和蒋明洲随便对付了一顿，七名小区保洁员也先后赶到了8号别墅。
蒋明洲把众人请进别墅，大家看着客厅地板上干涸发黑的血渍，不由疑惑地面面相觑。
“各位大姐，刚才在电话里，我已经向大家介绍了我的身份。我请各位来8号别墅见面，是希望你们能够为警方提供一些线索。”
“警官，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啊，警官，这地方也太那个了吧……”
保洁员们七嘴八舌表达着各自的不满。仟仟尛哾
“大家静一静！耽误不了你们多长时间，我现在开始提问，你们谁想发言，请先举手，不要乱糟糟的，行吗？”
“那你问吧！”
“方沅大家都认识，她平时和哪位同事的关系最好？”
蒋明洲一说完，众人同时看向一位年约五十的黑瘦大姐。
“嗬嗬！”蒋明洲露出和善的微笑，“这位大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罗小妹。”黑瘦大姐用略带口音的普通话做了回答。
“大名叫什么？”
“就是罗小妹。”大姐掏出身份证，姓名一栏清晰地印着“罗小妹”三个字。
“你也是雾川的？”
“嗯，我家在沙塘坝。”
“你和方沅认识多久了？”
“她一来上班，我们就认识了。都是老乡，熟悉起来要比别人快些。”
“你知道8号别墅发生什么事了吗？”
“知道，死人了。”
蒋明洲的视线扫向众人，“想必大家都知道，七月十五号午夜，8号别墅的业主尤佳莹在家中遇害。当晚十一点差几分，有一辆蓝色电动摩托，从别墅区门岗进来，停在了3号别墅外面，大家知道那辆摩托车是谁骑进来的吗？”
众人纷纷摇头，黑瘦大姐不安地问道：“警官，方沅她不会杀人吧？”
“大姐，我没说她杀人，但我想知道，如果她需要帮助的话，会找谁帮忙？”
大姐困惑摇头。
“那你们有谁，见过方沅骑电动车吗？”
众人还是连连摇头。
“你们有谁会骑电动车？”
七名保洁员中，有四个人举起了手。
“你们都会骑电动车？”
“会……”
“我就是骑车过来的……”
“车我停在外面了。”
蒋明洲摆了摆手，“大家先静一下，我现在明确地告诉各位，七月十五号晚上十一点骑车进入别墅区的人，就是凶手的同伙！问题的严重性不用我提醒，你们也都清楚。所以请大家实话实说，你们之中，是谁帮方沅把车骑进别墅区的？”
“没有啊！”
“我们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是啊……”
蒋明洲继续摆手让大家安静，“那好，我相信你们都不是方沅的同伙！但我还是要请你们好好回忆一下，在你们与方沅相处的这几个月里，有没有人看见方沅接触电动车？”
七名保洁都在摇头，竟无一人见过方沅骑车。
“好！现在大家可以回去了，不过请各位记住，如果让警方查出来，有人在说谎，那就是包庇凶手，将会承担法律责任！”
保洁员们乱哄哄地表示所说都是实话，甚至还有两人强调自己跟方沅完全没有往来。
“好了，我相信大家，你们可以回去了！”蒋明洲也没指望轻易就能找出方沅的同伙，但他必须先排除方沅的这些同事。
凌可芸满脸无奈，苦笑着目送众人离去。
“蒋队，保安那边，要不要问问了？”
“不用，既然所有保洁员都没见过方沅接触摩托车，那么保安也不会例外。再说，如果我是方沅，应该也不会找小区的工作人员充当帮手。”
“所以方沅的同伙，肯定是她到小区上班之前认识的人？”
“对！先排除了小区工作人员，我们就可以把精力投入方沅过去的社会关系上了。”蒋明洲做事有个习惯，总喜欢先易后难。
“那就走吧！”
“嗯！”蒋明洲锁好别墅大门，上车后给吴培花打了电话，让她在住处等着。
方沅和吴培花以前都住在工段区，那一片的出租房也很多，靠蒋明洲自己去找，自然会耽误不少时间。
有了吴培花的协助，就省略掉找的过程，直接把蒋明洲和凌可芸带到方沅半年前的住处。
当时方沅和吴培花租住的是一栋老式宿舍楼，每层六套住房，共同一条走廊。宿舍楼只有三层，吴培花和方沅都住在二楼，前者住的是203，后者住的是204，因此吴培花一直说方沅住在隔壁。
蒋明洲通过204现在的租户联系到房主，意外获知方沅当时还有一位合租人，一应租房事宜也是那位合租人与房主打的交道。
房主接到蒋明洲的电话，很快带着当时的租房合同赶了过来。
可蒋明洲按照合同上留的联系方式给租客打电话，语音提示对方欠费停机。
“这个曹秋月是真名吗？”蒋明洲手里掂着合同询问房主。
“是真名，她给我看了身份证的。喏，合同上有她的身份证号。”
从曹秋月的身份证信息来看，此人现年四十三岁。她与方沅是同乡，都是从桃子沟来的林城。蒋明洲只好联系雾川警方，辗转拿到桃子沟警务室民警的手机号。请对方到曹秋月家中，向其亲属打听此人现在所用的电话号码。
凌可芸左右无事，提出送吴培花回去。蒋明洲谢过房主，就上了车。三人还未回到大营寨，桃子沟警务室的民警就给蒋明洲发来曹秋月的新号码。
“喂，你好，请问是曹秋月吗？”
“是咯，你哪个？”免提扬声器中传来方沅原先那种晦涩难懂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