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结果的争论毫无意义，芮雪和凌可芸垫饱肚子就结束了基于指纹的讨论，立即上楼去了杂志社。
主编王谨昇夹上手包准备出去，看到凌可芸进门，脸上露出喜色。
“可芸，你那篇稿子已经登出来了，你来得正好，待会带一本杂志回去，省得还要给你寄过去。”
“谢谢主编，你要出去？”
“是啊，三点半宣传部有个会，你找我有事？”王谨昇对芮雪点头笑了笑，“你是叫芮雪吧？”
“是的，主编，前天我们见过面。”
“呃，可芸，听说你协助警方侦办小敏的案子，你跟简队商量一下，破了案，能不能搞个罪案记实发出来？”
“嗬嗬，行，我碰到简队问问他。”
“你们找我有事吧？”王谨昇看了一下时间，“我还有二十分钟，如果时间不够，就等我开会回来，慢慢陪你们聊。”
“不用了，主编，我们来就是想问问，你对岳涌泉还有印象吗？”
“岳涌泉？”王谨昇想了一下，疑惑地问道：“是不是那个散文诗爱好者？”
“对，就是他。听说岳涌泉给编辑部投了几次稿，都没被采用。后来还是钟敏带他来见你，你才让编辑部用了他的稿件。”
“啊，对，那个人的诗其实真不怎么样！可胜在为人诚恳，你知道岳涌泉是做什么工作的吗？收废品的！他能沉下来心创作散文诗，很不容易啊，我们对这样的作者，就应该酌情降低一点标准，尽量激发他的创作热情和信心，而不是给人家泼冷水。”
凌可芸钦佩地点点头，主编就是主编，考虑问题就是周全。
“你觉得岳涌泉那个人怎么样？”
“呃，说实话，他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说话实事求是，态度不卑不亢，就衣着不太讲究，有时候容易让人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可芸，你们怎么会打听岳涌泉的情况呢？”
“诶，一言难尽！岳涌泉曾给钟敏送过玫瑰花，恰好钟敏出事的三天前，也收到一束玫瑰。早上我们去找他，在他住所发现一些线索。而且他自己又承认，杀死钟敏的凶器，是他前些日子丢失的匕首，所以他有一定作案嫌疑。”
“这……，这简直匪夷所思！”
“好了，王主编，你赶去走吧，不然开会要迟到了。”
“行，你们有什么事就找喻姐！”
“谢谢主编！”
凌可芸和芮雪送走王主编，接着进了喻主任的办公室。
“小凌，你们去找岳涌泉了？”喻主任已然猜到警方会对岳涌泉展开调查。
凌可芸笑而不答，芮雪走到喻主任桌边说道：“喻主任，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喻主任欣然应允。
“我想看最近两年杂志社所有工作人员的出差记录。”
“呃，我这倒是有出差记录，不过整理出来需要时间。我让财务那边给你查。所有出差都有补助和相关报销，财务那边的信息更全面。”
“好的，那就麻烦喻主任了。”
喻主任给财务室打了个电话，三人闲聊了十来分钟，尹会计把出差补助明细送进办公室。
“主任，这是这两年社里的出差补助一览表。”
“好，谢谢了小尹！”
“主任别客气，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尹会计跟凌可芸不熟，向她和芮雪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办公室。
喻主任把一览表直接递给芮雪，“你们自己看吧！”
芮雪接过一览表，便趴在钟敏的办公桌上仔细查阅。
“小凌，你们查社里的出差记录做什么啊？”喻主任小声问道。
“诶，警方找到线索，谋杀小敏的凶手，这两年间曾去过文阳和西丰。所以需要核对一下，社里工作人员的出差记录。”
“天哪，你可别吓我！莫非凶手就藏在社里的同事中间？”
“嗬，也不一定。喻主任别担心，警方目前只是怀疑，还不能确定，谋杀小敏的凶手就是杂志社的人。”
“哦！可芸啊，我在社里这么多年，对大家的情况都很了解。要说凶手藏在我们中间，我还真不相信！”
“是啊，我也不相信！”凌可芸对芮雪的猜测本来就没报太大希望。“对了喻主任，早上你碰到苏老师了？”
“嗯，苏展来社里送稿件，他这次带过来好多风景照，拍得真是太美了。在编辑部挑选了半天，老吴一张照片都舍不得删。”
“苏老师又去哪游山玩水了？”
“额济纳旗，虽然还没到欣赏胡杨的季节，但是那里的风光美不胜收啊！”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才到林城，今天就急着过来交稿了。”
“你跟他说钟敏的事了？”
“诶，他进来见钟敏人又不在，电脑也被搬走了，就问我怎么回事，我不好瞒他，就照实说了。”
“苏老师跟小敏的关系还可以吧？”
“嗯，小敏挺崇拜苏展的，只要他一来，就苏老师前苏老师后的，又是给人家泡茶，又是端水果的。苏展跟小敏也谈得来，喜欢跟小敏聊他在外面那些见闻。今天我跟苏展说了小敏的事，他还难过了好一会！”
芮雪突然抬头问道：“喻主任，卢俊今天在社里吗？”
“卢俊？”喻主任稍稍愣了一下，“在啊，怎么了？”
“呃……”芮雪没有答喻主任的话，侧头对可芸说道：“根据这张出差补贴显示，一三年六月二十五号星期三，卢俊曾到文阳县出差。一四年七月四号星期五，卢俊又到西丰县出差。”
“卢俊？”凌可芸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只能求助喻主任。“喻主任，卢俊是社里的记者？”
“是啊，在社里工作三年了，做事踏实，又能吃苦，老王对他评价很高。小芮，卢俊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他有什么问题！”芮雪肯定不便告诉喻主任，文阳和西丰也发生过类似案件。“呃，可芸，现在要不要见见他？”
“不急，我先找倪艺琦问问再说。”凌可芸不想贸然接触卢俊，先给倪艺琦打了个电话，请她到办公室来一趟。
喻主任察觉到芮雪对她有所保留，脸色讪讪地借口去卫生间，离开了办公室。
倪艺琦是采编部副主任，听到凌可芸想打听卢俊的情况，不由有些意外。
“可芸，你们怎么想到查卢俊了？”
“嗬，你可别误会，只是了解情况，不是查！”凌可芸连忙解释。
“了解情况和调查还不是一样吗！”在倪艺琦看来二者没什么区别。
芮雪可没耐心研究这两个词的差别，开门见山地问道：“倪姐，一三年六月二十五号星期三，卢俊去文阳县出差，是为了什么事？”
“记者出差当然是为了采访啦！”
“那一四年七月四号星期五，卢俊去西丰县出差，也是因为采访咯？”
“是啊，社里的记者，经常到周边县市采访，这很正常啊！”倪艺琦甚为费解地看着凌可芸。
“只要是采访，回来就会发稿，你能查到他这两次出差的采访内容吗？”
“那当然了，只要有具体的出差日期，采访内容就不难查。”倪艺琦坐到喻主任的办公桌前，打开了杂志社内部局域网，很快就找出两篇卢俊在相应时间刊发的稿件。
两篇稿子都是人物专访，受访者一位是文阳的非遗传承人，一位是西丰的青年企业家。凌可芸虽不是记者，但也知道做这类专访花不了多少时间。受访者通常会提前准备文字和图片材料，进行采访时，记者提出预先拟订的问题。受访者提供的材料和回答相结合，加上一些肯定和赞美之词，一篇人物专访就完成了。
芮雪核对了一下两篇稿子的刊发时间，文阳那位非遗传承人的专访是一三年二十七号刊发，与采访日期仅相隔一天。而西丰那名青年企业家的专访却是一四年七月十四号刊登，与采访日期相距十天。
因为《夜风》是半月刊，这倒也不足为奇。
不过汪芹遇害的时间是一四年七月五号，而卢俊到西丰采访的日期是前一天七月四号星期五。第二天是星期六，杂志社双休不用上班，卢俊也不必赶稿。芮雪十分怀疑，卢俊七月四号在西丰做完采访，当天并未赶回林城。
“卢俊那天有没有赶回林城，这我还真不清楚！”倪艺琦无法解答芮雪的疑问。
“这个星期二，卢俊没有离开林城吧？”芮雪还不太死心。
“卢俊这个星期没有采访任务，你说星期二，不就是小敏出事的那天吗？难道你怀疑……”倪艺琦惊愕地移目看向可芸，“这怎么可能嘛，卢俊不可能杀人！”
“卢俊多大了？”
“比我大一岁，虽然也很年轻，但是稳重老成，做事很有分寸，对同事又热心，不管谁有需要，他都会主动帮忙。他，他怎么可能杀钟敏啊！”倪艺琦难以相信，这个朝夕相处的老好人会是杀人嫌疑犯。
凌可芸皱眉问道：“卢俊和钟敏的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从没闹过矛盾。”
“卢俊会开车吗？”
“会，大学毕业就拿了驾照。”
“他有没有追过钟敏？”
“呃，应该没有。”倪艺琦也不敢确定，钟敏那姑娘挺招人喜欢的，家庭条件也不错。卢俊一直没交女朋友，就是长相不太配得上钟敏。
凌可芸从芮雪面前拿起那份出差记录仔细看了一下，一三年六月二十五号，卢俊报的出差费用包括住宿费。这说明那天晚上他在文阳住了一晚，而李娇正是那天晚上出的事。
时间跳到一四年七月四号星期五，卢俊报的出差费用没有住宿费这一项。但第二天是周六，凌可芸也有点怀疑，周五卢俊没从西丰回林城。第二天清早，市民就在西丰镜湖公园的水潭里发现了汪芹的尸体。
“艺琦，卢俊是林城本地人？”
“嗯。”
“他是独居还是跟家人一起住？”
“呃，卢俊在外面租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