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可芸的手机响了一声，低头一看是简逸发来的信息。让她和高云半小时后，再去会议室。韦永达刚到，庭勇推开门，他就看到会议桌那一排刀具。
“坐吧！”简逸示意韦永达坐到那排刀具前的椅子上，随后走到庭勇身边，对其耳语几句，庭勇便离开了会议室。
侯峰和芮雪刚洗了把脸，确实精神不少。陪坐在会议桌前，默默看着韦永达。
“简队，高云呢？”
“在我办公室，凌可芸陪着她。”
“你们怎么把她带来刑警队了？”韦永达隐有责怪之意。
“放心，高姐没什么，待会你就能带她回家。”
韦永达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脸色稍稍轻松了一些。
“在你家的时候，你说这几把刀都是你买的？”
韦永达没有立即回答，眼角余光悄悄扫了那几把刀一下。
“可据我所知，你们团队成员这两年一共丢了六把刀，款式跟你收藏的这些刀全都一样。特别是这把刘其其的刀，同一款式，还出现在西丰县那名受害者汪芹身上。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韦永达的表情忐忑而纠结，“简队，我承认，他们的刀是我偷的，但六把刀全都在这里。出现在西丰县那名受害者身上的刀，肯定不是刘其其那把。”
“你怎么证明呢？”
“我……”韦永达自然无法证明。
“韦老师，李娇案的凶器，与你不慎掉进水潭的款式一致。汪芹案的凶器，又跟你偷刘其其的刀是同一款型。你就没有想过，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有人想陷害我！”
“哼！那你说说谁想陷害你？”
“肯定是一三年五一假期，参加过斗篷山户外活动的人。”
“那你怀疑谁？”
“我，我不知道。”
侯峰突然问了一句：“你自己的刀，真的掉进水潭了？”
“这还有假吗？当时好几个人都看见了。”
“刀是怎么掉的？”
“呃……”韦永达也觉得奇怪，当时刀怎么会从皮套里掉出来。
“怎么，你说不上来？”
“不是，我明明记得按紧了皮套的按扣，可那刀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掉出来了。”
“据说当时你在攀岩？”
“是啊，我和刘其其、熊如彬，还有两个女生，想试试能不能攀上瀑布下面那块岩壁，刀突然就从皮套里掉了出来，直接落进水潭里。”
“后来你又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
“是啊，就是这把。”韦永达指了一下桌面。
“刀掉的时候，你看清楚了吗？真的是你那把刀？”
“从我身上掉下去的，肯定是我的刀啊！”
“当时苏展在哪？”
“他在下面看着我们上岩壁，也看到刀是从我身上掉下去的。我的皮套空了，掉的肯定就是我的刀！”
“那可不一定，你发现刀掉的时候，刀落到什么位置了？”
“刚好掉进水里。”
“你那把刀上有什么特征？”
“呃，锋刃靠近刀柄三分之一处，有个很少的缺口，深度还不足一毫米，不注意完全看不出来。”
侯峰看向简逸，他们都没有亲手触碰过杀害李娇的凶器，从凶器照片上，也看不出锋刃上有缺口。
“刘其其的刀有什么特征吗？”
“刀柄上有条浅浅的刮痕。”韦永达从桌上拿起刘其其的刀，向简逸展示，“就是这条刮痕。”
简逸随口问道：“这些刀，你原来放在哪？”
“放在学校办公室里，放假以后才拿回家的。”
“你和高云，你也要锁房间门？”
“我，我怕她拿我的刀乱来。”
芮雪有些不屑，“你家厨房没有刀吗？”
“有，但这些刀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韦永达似乎有点羞于启齿，“我不想让她看到这些刀。”
“因为这些刀是你偷来的？”芮雪已然猜到答案。
韦永达非常尴尬，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去。
简逸继续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癖好的？”
“呃……，大概两三年前吧。”
“那苏展的单反呢？还有那些金银首饰，卫星定位手表什么的，你把这些东西放在哪了？”
“我没拿他的单反，你说的首饰手表我都没拿过，我只喜欢刀。”
“可这几年，在你们的十几次户外活动中，有驴友的单反相机、金银首饰、卫星手表都被偷过。”
“不是我干的！我说了，我只对刀感兴趣。”
“那是谁干的？”
“我不知道。”
“那我就只能理解为，你们的团队成员中，还有另一个偷窃者。”
“我有个纪念版zipoo打火机也被偷了。”
“你和熊如彬讨论过这件事吗？”
“讨论过，我们怀疑是赵渊干的，只是没证据。最近几次活动，我们没有叫他，就没再发生丢东西的事。”
“赵渊是什么人？”
“他没有正式工作，具体做什么我们也不太清楚。”
“他是怎么加入你们团队的？”
“我们建了个户外运动的qq群，里面有三四百人，不知道是谁拉他进来的。有活动的时候我们就在群里发公告，谁想参加直接报名就行了。”
“有谁知道你偷刀吗？”
韦永达轻轻摇头，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和苏展的关系怎么样？”
“还可以吧，挺谈得来的。”
“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呃，怎么说呢，苏展这人有点自私，有时候喜欢奚落别人，其他方面倒是没什么确定。简队，你怀疑他？”
“随便问问，你说他有点自私，指的是什么？”
“我们在户外，最讲究团体协作。有些事苏展明明可以帮忙做，可他常常装憨躲懒，稍微费力点的事就不愿做”
“苏展掉了一部单反，当时他是什么反应？”
“肯定是不高兴啊，指桑骂槐地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和老熊劝了他半天，才把他的火压下来。”
“你和熊如彬怀疑，单反是赵渊偷的？”
“无凭无据，这种话肯定不好乱说，老熊也叫我不要提，以免造成误会影响团结。”
“韦老师，你现在应该很清楚，那两把户外刀，成为两起命案的杀人凶器，绝对不是偶尔。谁想陷害你，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我……”韦永达虽然有点偷窃癖，但是身为老师，也没有胡乱猜疑别人的习惯。尽管警方多次提到苏展，他也不想随便给这个朋友安上杀人嫌犯的罪名。
简逸也看出韦永达很为难，正想给他做些引导，凌可芸带着高云走进会议室。
“永达，你去哪了？”高云微微有些激动，不安地看着丈夫。
“我出去走了一下，你没事吧？”韦永达眼神十分复杂，对高云的态度，好像很不适应。
“我没事，我们能走了吗？”高云用恳求的目光望向简逸。
“你们随时都可以走！”简逸淡淡微笑，他压根没想扣住韦永达。
“那……”韦永达站了起来，“那我们先回家了！”
侯峰走过来递给韦永达一张单子，“你签个字，证明警方从你手上，拿到这些刀具。”
“好。”韦永达签了字，拉起高云的胳膊就想离开。
简逸和声叮嘱道：“韦老师，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谁想害你！”
“我知道了。”
韦永达的手还拉着高云的胳膊，这次高云没有试图摆脱肢体接触，韦永达目中闪过一丝欣慰。
凌可芸跟着二人走到门边，朝高云笑道：“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们在门口打个车就行。小凌，谢谢你！”高云最后这句谢谢，只有可芸能听懂是什么意思。
侯峰自觉地收拾好那些刀具，简逸静静地看着可芸，等她介绍高云的情况。
“高云的确经历过一些奇怪的事……”凌可芸原原本本地将高云的经历述说了一遍。
芮雪忍不住追问：“那个人到底是谁？”
“不知道，高云完全没有印象。”
“难道是苏展？”
简逸愣了芮雪一眼，“你有根据吗？”
芮雪气呼呼地嘟着嘴，“不是说要大胆假设吗！”
“没错！”侯峰笑着点点头，“不过还要小心求证。”
“如果假设三年前三月八号送高云回家的人是苏展，他已经侵犯了高云，为何还要处心积虑地陷害韦永达？他苏展谋杀李娇、汪芹、钟敏的动机又是什么？”凌可芸向简逸投去质询的眼神。
“熊如彬说过，他认识苏展已经三年多了。”简逸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推测苏展的作案动机。“一二年三月八号，高云被侵犯。应该就是不久后，苏展开始主动和熊如彬交往，通过参加熊如彬组织的户外活动，从而结识韦永达。”
“但当年夏天，林城及周边县市，并没有出现类似谋杀案件。”侯峰在三起命案确定为系列案件后，便对林城及周边三县一市近年来发生的命案做过全面核查。
“嗯，我们暂时没有发现二零一二年夏天，林城及周边县市曾发生过类似命案。从时间上看，高云于当年三月八号被人侵犯。那个夏天，苏展与熊如彬和韦永达刚认识不久，还不是很熟。一三年的五一假期，苏展参加熊、韦组织的斗篷山徒步露营活动。一个多月后的六月二十五号，便发生了李娇被杀案。”简逸敏锐的直觉，让他对苏展产生了强烈的直觉。
“时间线基本上已经很清晰了，但我想问的是，如果假设苏展是带有目的性接触韦永达，那他的意图是什么？难道就是单纯的想利用谋杀案陷害韦永达？”凌可芸觉得简逸并没有解开她的疑问。
侯峰点了点头，“是啊，三起案件的间隔时间很长，假设苏展是凶手，他到底有何意图？”
“有个问题我认为有点说不通，以苏展的个人条件，有必要对一个有夫之妇，做出那种事吗？”凌可芸很了解苏展的工作性质，他平时接触的都是年轻貌美的未婚女性，如果有那方面的想法，根本不必通过侵犯的方式满足欲望。